牟其中的八大金刚是谁 牟其中的八大金刚
有人说,牟其中塑造了她,但也毁了她,但夏宗伟自己不这么看。是什么让一个女人为自己的前老板、前姐夫守望一生?大多数人能猜到的答案,可能都太俗了
“小夏,快有结果了,再等等。”犯人牟其中面对夏宗伟的探视,这句话讲了13年。
“他可能是怕我突然走掉吧。”夏宗伟自忖道。她知道自己不会弃他而去的,“要不管早就不管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牟其中早已妻离子散,在第三次入狱后,几乎没有家人去看过他,唯一一直探视他的人是小夏—他曾经的秘书、前妻妹。在南德集团早已灰飞烟灭的今天,夏宗伟的名片上印的头衔居然还是“南德集团理事会常务理事,南德集团、牟其中诉讼委托代理人”。不过,律师建议她,从法律角度讲,她的身份叫“代理人”不如叫“监护人”好。“那以后就叫监护人得了。”她说。
她29岁被拘,31岁出狱,现在已经43岁了。出狱后,她唯一做的事是打一场前景不明的官司,她要给自己和牟其中讨个说法。在此期间,她经历了无数次的幻灭、希望、幻灭的轮回,曾因此衣食无着,也曾因此久郁成疾。坐在记者面前,干练、沉静、乐观,腰板笔直,总是保持笑意,但不经意间,凄然与落寞总会穿过她的眼镜镜片。
“当年夏宗琼要离开老牟自立门户,我劝她万变不离‘其中’,结果她还是和老牟彻底分了。”前南德集团研究院院长李复耕没想到,将这句话实践一生的,竟是夏宗琼的八妹夏宗伟。
2000年,31岁的夏宗伟被释出狱。那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真正长大。亲人不在身边,老板身陷囹圄,当年的同事早已星散,她要找个住处都难。她把自己封闭了半年多时间,“不出门、不跟人打交道”,感觉百口莫辩,“见一次老牟哭一次”,以至于病倒。
好在,一些当年的老同事慢慢跟她取得联系,并愿意各尽所能来帮助她,她收到的最大一笔资助是10万元,这让她感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开始了职业申诉人的生涯,不断穿梭于北京和武汉之间,像一颗孤独的游魂。找律师、找法院、找监狱,建网站、开博客、写微博,三句话不离案子,对其它事情完全没有心思。在她博客页面上,一个孤独的小女孩,站在飘雪的铁轨上,“伤离别”的曲调循环播放,就像她的一次次上诉,驳回,再上诉。
“小夏外表看很柔弱,但内心很刚强,是川东女子的典型。现在看她的文章,条理清晰,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用错,进步太大了。”李复耕看着这个和自己女儿同岁的女人,唯有敬佩,“讲义气,像女侠一样,对老牟一跟到底。”作为支持,他每个月寄给她1000块钱做老牟的生活费。夏宗伟用这些钱来买书、买药送给狱中的牟其中。
牟其中爱看书,最近看的是《邓小平时代》、《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共新一代领导人》、《交锋30年》等时政、改革类书籍,还在监狱订了十几种报刊。看书看报、做笔记、锻炼身体,“一个坐牢的人,每天还忙得很。”夏宗伟惊叹于牟其中的意志力,“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他的教导让我一生受益。”
“我去监狱看过两次老牟,他没有一次谈及个人的痛,全是谈国家经济。”牟其中的高中老同学凌开信说。
隔着玻璃聊天,一开始夏宗伟很不习惯,每探视一次老牟,她就难过一次,也曾尝试去打点工,但做不到,整个心都在这个案子上,“一天不了结,一天不踏实”。后来,她调整心态,“干脆就把看望老牟、申诉当成工作好了”,这样反而有一种踏实感,也释然多了,也能和老牟笑着聊天了。
13年的诉讼路,让那些老同事们都很敬重她。在他们看来,没有人能像她这般崇拜牟其中。前南德集团办公室主任刘建和说,用“战友”来形容他们的关系更恰当。
2011年7月6日,湖北高院通知夏宗伟,已延期了7年多的民事再审程序正式启动,最快将于当年9月开庭,结果法院再次食言,至今未再有动静。“每天盼着收到法院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划上句号。”
“13年了,案子审了也近15年了,依然没有一个审结的结果,现在仍处于‘延期开庭’的司法程序之中,无论如何,这也都不能算合理吧?”她苦闷,更无奈。“好在现在的司法大方针强调规范执法,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我们期待着。”
她现在已很少哭了,最近一次哭,是在2012年春节前。她去探望老牟,站在湖北洪山监狱门口,冬天的武汉,异常湿冷。由于临近春节,探视手续较平时复杂一些,等的时间长了,站在监狱门口的她开始心绪不平。那一刻,想到老牟在此监狱里过了12个春节感慨万千的她,只觉得这就像是老牟的家门口一样,就用手机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狱方却以此理由试图阻挠她见老牟,还要让她为拍监狱大门写检查,本来想要忘却的伤痛,再次被刺激,想到多年来的各种委屈,她顿时嚎啕大哭。
越是处处碰壁,越让她“斗志昂扬”。“我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讨个说法吗!”
她也不是完全没讨到说法,至少,通过她的努力,牟其中从无期徒刑已经被改判成了有期徒刑18年。
“一辈子都在为牟其中奔走呼告,这不是把命都给他了吗?”刘建和提起夏宗伟就觉得很可怜,很年轻就走上了诉讼这条路,牺牲了太多个人的东西,包括声誉。
“2000年她释放出来后,为了能进监狱经常探视老牟,只能说自己是他的老婆。”刘建和说,老牟在里面信息闭塞,没有夏,他没有一点希望。案子一审、二审、再审,牟其中的改判,都是夏一个人到处递交资料,她走的路、写的材料不知有多少。
牟其中已经年逾七十,就算出来,又能怎样?夏宗伟到底图啥?
图名?老牟曾对她说“从此你就和伟大联系在一起了”,但她知道,那是老牟给她戴的高帽子。
为了情?她和老牟既是下属与上司,又是小姨子与前姐夫的关系,使得这份守望激发了世人丰富的想象力,“坏女人”之类的非议和猜测至今仍未消停。
“别人的评价影响不到我,让结果来说话吧,我不做任何辩解,也不屑于纠正别人的想法,了解我为人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夏宗伟苦笑。
2001年和2002年的两次手术教育了她:越是没钱看病,身体越出状况。医生说肌瘤复发,是心情不畅导致。她决定不再当“祥林嫂”,谁看着那种苦情脸都会烦,最后还落一身病。她开始有意识让自己笑,“不能等着谁来把你变得健康,自己主动让自己更好。”
“她的坚定不是因为私人的感情,她和老牟也没有世俗的男女之情,就是纯洁的师生关系。”刘鸿伟和夏宗伟共事的那几年,还没发现朴实的小秘书会是这么坚韧的人,他理解并尊重她做的一切。
“最初是自己走不出阴影,不是为别人,就是为自己讨个说法。”对于事情的对与错,她不想沉默,一定要洗刷自己的污点。“凭什么不明不白被抓进去,拘留证都是空白的,关了17个月后又不给任何说法,放出来连个道歉都没有?我到底犯什么罪了?”
作为一个秘书,她原来的工作无非是安排牟其中的行程,写写文书,上情下达。不参与业务的人却被关了17个月,“我不服。”
翻案宗,查证据,1999年站在审判庭上时,她连信用证是什么都不知道,靠着“为自己洗清污点”的信念,她竟然能在那些错综复杂的案卷里,发现牟其中信用证诈骗案“三个关键证据都是伪造的”,原来“老牟比我还冤!越是了解这个案子,越是生气。”
看着“人生导师”在狱中受罪,“我不能不管,他本应能做出更多对社会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不能老这么关着。”2003年3月19日,她整理出2万多字的《申诉书》,代表南德集团、牟其中,还有她本人,联合提交给了湖北省高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