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常 想当年 相声曾在春晚上风光无限

相声曾经是春晚盛宴上最重头的一道大菜。在1983年的首届春晚上，一共有9个相声节目轮番登场，当年的相声节目总时长超过了90分钟，这个记录迄今没有被打破。而去年，在总共四个多小时的春晚中，相声类节目却只有曹云金和刘云天的《说你什么好》硕果仅存。

事实上，在央视春晚的历史上，2012年、2008年、2004年、2000年、1998年、1994年、1986年的春晚只有两次相声。本世纪以来，春晚相声的数量几乎从未超过4个。

       在春晚比重的逐年降低，被视为是相声这一曲艺形式已经趋于落寞了。有人觉得，随着小品等节目类型在春晚的异军突起，相声的没落在所难免。但有更多人觉得，以电视为载体的春晚并不适合相声这一剧场艺术的特点，十几分钟的时间长度不足以展示相声的语言包袱。而相声曾经的讽刺犀利都随着电视相声的发展逐渐淡化甚至消失，歌颂相声、马屁相声争先恐后出现。最重要的是，春晚里的相声，越来越不好笑了。

虽然“春晚毁相声”的论调一直是热爱相声的观众乃至漫画界的支持者，但无论如何，一直以来，春晚的电视相声几乎成为建国后相声的一种主流形式。因为春晚，更多的年轻观众接触到了相声。直到这几年，剧场相声才又开始回归。虽然春晚的相声经历了几轮“更新”，但经典的节目和名字依然历历在目。

1、对口相声《戏剧杂谈》：侯宝林、郭全宝，1983年春晚

1983年，马季和姜昆是第一届春晚的主持人。除了主持人之外，当时相声的占比远远超过其他艺术类型。一代相声大师侯先生作为嘉宾出席，并在正式节目前做了单独演讲，介绍了他与马季、三代人的师徒关系。这是侯先生林宝唯一一次参加春晚。

       那一年，马季和姜昆各自说了三个段子，侯宝林侯耀文父子两个也各说了一个。因为是春晚第一年，相声节目也都相对保守。侯宝林和郭全宝表演了传统相声《戏剧杂谈》。这是相声里的经典名段，也是侯宝林最擅长的代表作之一。侯宝林15岁第一次登台说的就是这个相声，当时的段子名叫做《杂学》，此后成为他的成名作。

整个相声就是侯和拉着手逗弄，讲话剧表演和现实生活、京剧表演和话剧表演的联系和区别，充满了趣味和幽默，展现了传统戏剧的深刻性。因为侯学相声之前学的是京剧，所以他的戏曲基本功在声乐界是公认的第一。表演这个《戏剧杂谈》可以说是轻松得心应手，而且这个传统的段落在经典当中还是经典，他看着看着永远不会腻。

2、单口相声《宇宙牌香烟》：马季，1984年春晚

作为侯林宝的大师，马季是现代相声艺术的关键人物，也是新相声的代表人物。从第一次春晚表演和主持开始，马季前后参加了6次春晚，但他留给春晚最经典的节目也可以是他的单口相声《宇宙香烟》。

       这个相声顺应当年小品出现的情势，在传统相声之外融入了一些小品表演的元素，马季运用河北方言和虚构的商品，以幽默的相声方式，表演了一段推销宇宙牌香烟为内容的节目，以讽刺社会上一些商家以假乱真做广告推销劣质产品的行为。最重要的是，这个相声节目一改传统相声关注内容，以社会现实为关注对象，被认为是最早的现实主义相声节目之一。

有意思的是，当年节目播出后，就有商家立即“注册”了宇宙牌香烟的商标，随后宇宙牌香烟在长江南北地区销售。据说当时抢注商标的是黑龙江穆棱卷烟厂。在生产宇宙香烟之前，它是一个县级雪茄厂。当时，穆棱卷烟厂因产品单一等原因濒临破产。凭借马季著名的单口相声《宇宙牌香烟》，其名声大涨。从现在开始，烟厂严把质量关，把宇宙品牌发展成一个繁荣的未来。马季还帮助卷烟厂从云南大型卷烟企业进口好的云南原料，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宇宙牌卷烟的产品代言人和推广人。自此，该厂成为黑龙江省十大名牌企业之一。穆棱卷烟厂现由哈尔滨卷烟总厂管理，不再生产宇宙卷烟。但是，如果你去原厂现场，仍然可以看到一座刻有马季书法《宇宙精神》的纪念碑。

3、单口相声《大乐特乐》：马三立，1985年

       相声大师马三立唯一一次上春晚，表演的是单口相声《大乐特乐》。马三立擅演“贯口”和文哏段子，创立了独具特色的“马派相声”。他敢于讽刺、敢于披露、敢于与现实做抗争的精神，也是相声界里所缺乏的。不过，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春晚的亮相，马三立的《大乐特乐》并没有激起很大的反响，和他的其他经典段子相比也没有那么成功。马三立后来也表示吃不惯春晚的饭，不适合上春晚。

但是在1985年的春晚，因为是第一次尝试在露天的北京工人体育场演出，这么大的演出场地显然不适合相声表演。然而，从那以后，马再也没有去过春晚。采访中提到，马本人认为马派的漫画对白主要是对普通市民形象的刻画和嘲讽，其内容不适合在春晚播出，所以就再也没有去过春晚。

4、群口相声《五官争功》：马季、刘伟、冯巩、赵炎、金宝，1987年春晚

       

       这是历年春晚里最成功的一个群口相声，也可以算得上相声史上群口相声的经典之作。传统相声里“群口相声”数量很少，佳作更少，而四个人表演的“群活”更是少见。能够像 《五官争功》这样演员众多却纹丝不乱的十分难得。这部作品由马季创作，刘伟、冯巩、赵炎、金宝一起演出。相声说的是马季获得荣誉后，他脸上的嘴、眼、耳、鼻五官纷纷前来争功，先是各自表功，然后开始争吵，相互争辩中构成了妙趣横生的包袱笑料。

“五大特色争创佳绩”创建于20世纪80年代末。当时缺乏集体精神，排斥他人，开始出现对他人的进步或财富不适应的“红眼病”。这篇相声讽刺了这种不顾团结的以自我为中心的现象。

5、对口相声《虎口脱险》：姜昆、唐杰忠，1987年春晚

       

       从1983年首届春晚开始，姜昆连续20多年都在春晚亮相，前后搭档也换了几任。但他最受观众喜爱的，还是和唐杰忠合作那十几年间的节目。而他留给春晚最经典的相声节目，很多人都会投给1987年的《虎口脱险》。

逃离危险的故事很简单。一个年轻人掉进动物园的老虎洞里后，被人群看着。最后，一个年轻女子建议大家解开腰带，绑在一起，最后把他拉了上来。这个节目不是讽刺相声，但也提到了找对象看高度、管理部门不作为等各种现象。不过这次相声最有意思的是对主人公心理的刻画，极其有趣生动，民间智慧丰富。此外，姜昆和唐杰忠一老一少一起表演，可以说是他们相声艺术的巅峰。

       此后几年间，姜昆和唐杰忠又先后在春晚演出了《电梯奇遇》、《如此照相》等经典作品，成就了这对春晚黄金组合。不过，这几个相声经典，都出自编剧梁左之手。而姜昆和唐杰忠的巅峰期，其实都有赖于梁左的剧本。此后，梁左转写情景喜剧《我爱我家》，加之又英年早逝，离开了梁左和唐杰忠，姜昆的相声，也不再那么好笑了。

6、对口相声《巧立名目》：牛群、李立山，1988年春晚

       6.对口漫画对话《李峤明明》:李丽珊牛群，1988年春晚

       牛群在和冯巩搭档前最为成功的一个作品，与他合作的搭档是李立山。节目针对当时出现的社会政府不正之风，包括公款吃喝、巧立名目等各种腐败现象，做了极其有趣的讽刺揭露。这个相声后来给观众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段子里的一句台词“领导冒号”，就是说不管什么事情，只要领导想出理由，用嘴说就解决问题，也是对领导特权的一种讽刺。这个词组因为这个相声红遍大江南北，成了当时社会上的流行语言，“牛哥”也成了牛群的代名词。

《Leadership Colon》之所以在今年再次被提及，是因为这部作品被认为是春晚之前唯一一部“反腐相声”，而即将在今年春晚亮相的两位陕西相声演员苗阜和王声，也即将接过“反腐相声”的衣钵。事实上，讽刺相声在早些年的春晚并没有那么不寻常。早在1956年，在中国最早的“春晚”纪录片《春晚》中，马的相声《会见粉丝》就批判了当时的官僚主义、形式主义和虚伪。只是近几年，相声的讽刺立场越来越转移，从当年对社会现象和不正之风的讽刺，到现在对弱势群体的嘲讽。难怪节目数量直线下降。

7、对口相声《拍卖》：牛群、冯巩，1993年春晚

       从1989年开始到1999年的10年间，春晚节目里最可乐的相声，大概都可以归给冯巩牛群这对组合。1989年，在牛群在凭借《巧立名目》走红后，他和冯巩各自放弃了原来的搭档走到一起。而两人的搭档出奇出彩，冯巩甚至被认为是“相声捧哏第一人”，两人也因此成为日益没落的相声界最耀眼的一对黄金组合。

冯巩和牛群搭档的十年间，每年春晚都有作品。作品大多与新的社会现象密切相关，充满时代气息。《点子公司》《最差先生》《坐着说话》等作品给全国人民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冯巩的那句“我好想你”，甚至被很多观众认为是春晚的必备菜。冯巩和牛群的节目正日益转变为丰富的谈话和表演形式。

       在众多经典的相声段子里，有两个关于中国足球的节目大概至今让很多观众记忆犹新。在1991年的春晚上，冯巩和牛群在相声《亚运之最》中对中国足球进行了犀利吐槽。冯巩问牛群：“什么最香？”牛群答：“亚运村饭菜最香。”冯巩又问：“什么最臭？”牛群答：“中国男子足球队临门一脚，那脚最臭。”冯巩接着问：“什么话最伤人？”牛群答：“有些球迷的话最伤人——中国足球队脚太臭，不如回家卖土豆。”

第二年，中国队迎来了第一位外籍主教练施拉普纳，于是在1993年的春晚，冯巩和牛群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相声《拍卖》。程序模拟了一场拍卖，形式非常新颖独特。拍卖会上拍的四样东西，第一个是帽子代表赵本山，土气的帽子象征着党在历史上的地位。第二部是《驴》，代表了中国电影史上意义重大的作品《红高粱》。第三是施拉普纳的头发，第四是冠名权...

       在这个相声里，冯巩、牛群照例一搭一档，不仅拿熟人开涮，还各种互掐对损，开场“冯巩那马掌就是我钉的”到结尾“有牛群的百叶吗？”体现这对搭档的鲜明风格。不过，这个作品最后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施拉普纳不仅亲自和两人互动，他的白头发还在两人“巧舌如簧”的一阵吹捧下，最后卖出了5万元的价。   

8、相声剧《谁怕贝勒爷》：赵自强、金士杰、倪敏然、李建常，2002年春晚

       8.相声剧《谁怕贝勒》:赵子强、金士杰、倪冉闵、李建昌，2002年春晚

       赖声川的表演工作坊从1985年《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开始，就一直以他的“相声系列”讨论台湾社会问题。2000年，表坊在台湾创作了《千禧夜，我们说相声》，2001年底在北京上海演出。春晚节目组在看到这台节目后，便在2002年的春晚上邀请了这台演出，18分钟的片段只截取了剧中关于上半场贝勒爷的一小部分。这大概是台湾的语言类节目第一次登上春晚舞台。

在那个年代，相声对大陆观众来说是相当新鲜的。另外是来自台湾省的组合，观众自然看了热闹。只是原剧更关注台湾省的政治，与大陆观众的关系非常疏远。这三位演员，赵子强、金士杰和倪冉闵，现在似乎是台湾省的著名人物，但他们在当时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此外，十分钟的片段不足以展现原著的完整故事，很多观众其实是看得云里雾里的。然而，因为春晚的舞台，赖声川和台湾省的相声剧被更多的人所熟知。此后，一系列相声剧的推广也有赖于本届春晚的大力推广。

9、对口相声《败家子》：郭德纲、于谦，2013年春晚

2013年春晚最大的亮点可能是郭德纲的处女作《黑衣人》。因为一个“我想去春晚”的代表笑话，郭德纲和春晚被关了很多年，但成名后不到几年，郭德纲还在春晚的舞台上，被认为是最有可能取代赵本山的春晚明星。

       可惜，嘲讽了春晚多年，郭德纲既没有拯救春晚，也没能拯救在春晚已经没落至极的相声。他和于谦的这个节目既不好笑也没引起反响，和他在德云社演出的效果大相径庭，最后惨淡收场。

在这场“败家子”中，郭德纲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出各种冷嘲热讽，也没有嘲讽自己的老搭档于谦，而只是做出了各种自嘲，各种包袱被批评过时。郭德纲后来说这是“正常的”，并解释说这是为了照顾大多数观众。然而，在春晚舞台之后，郭德纲和德云社似乎没有再出现。当然，郭德纲给春晚带来的另一个变化是，相声在电视晚会上发展了30多年，终于回归到了穿长衫站在桌前的传统。

10、对口相声《说你什么好》：曹云金、刘云天，2014年

这个节目之所以被收录，纯粹是因为它是当年相声节目的“唯一幼苗”。曹云金和刘云天都是80后相声演员，都是郭德纲的徒弟，但都离开了德云社，开始单干。曹云金虽然年纪小，但在2012年、2013年、2014年连续三年登上央视春晚的舞台。

       曹云金和刘云天在德云社的时候就有不少粉丝，单干后又在北京开了“听云轩”相声社，生意不可谓不兴隆。他们的相声在年轻观众中颇有市场。只是，上了春晚的曹云金和刘云天也只是表现平平，《说你什么好》关于两个小人物的自我调侃，总体让人记不住说了啥。但是，相声类节目只剩下曹云金和刘云天，足可见这门艺术在春晚的地位已经江河日下。而论资排辈功夫高下什么的也都不是标准，谁能吸引眼球吸引话题，大概已经成了春晚挑选相声节目的重要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