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三娘 封三娘与范十一娘互相祸害，为何反被吹捧为爱情挽歌？

文丨张溥杰

在网上甚嚣尘上的情感教母Ayawawa终于落归消停，但是其一再刷新人们三观的言论，残毒犹在。毫不客气的说，抱有她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是有些早已改头换面，比较隐形罢了。

《聊斋》中有篇名为《封三娘》的文章，因其前卫的涉及了同性话题，而被不少人大肆吹捧，其实细读下来才发现，所谓爱情的挽歌不过是表面，撕开画皮仍是丑陋的教人为奴。

此篇开头并未着封三娘而是说城里祭酒家有个闺女名叫范十一娘，祭酒乃是明清时大学的主管官员，由此可见乃是书香门第，范十一娘本人则尤善诗词歌赋，深得父母欢心。因而只要有上门提亲的，父母总是让她自己挑，只可惜她始终没有钟意的。

别说古代，就是搁到今时今日，读过书的父母干涉子女婚姻的都大有人在，范式夫妇的开明可见一斑。任闺女挑，也不催婚。

中元节这天，尼姑庵举行“盂兰盆会”，十分热闹。稍微了解民俗的人都知道，中元节就是我们民家所称的“鬼节”，老百姓通常在这天去祭祀悼念逝去的亲人的。古代盂兰盆会能过得那么热闹，看来也是喜欢过节主儿，今人好歹不会凑清明节、中元节的热闹。

在游览寺庙时，范十一娘察觉到有人在跟随她，回眸一看不是痴汉，而是十五六岁亭亭玉立的佳人也。她心中微微一动，转过身来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位姑娘。还没开口，对方倒是先说了话：“小姐姐莫不是范十一娘。久闻芳名，人言果不虚谬。”

在范十一娘的反问下，女子也介绍了下自己：“妾封氏，第三，近在邻村。”注意，她用了一个“妾”字。我们知道，“妾”一般是女子对于男人的自称，如今面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姐姐不用“妹”反用“妾”，其中滋味，显露无遗。

范十一娘何尝不知父母的开明，她这么做不过是顾及封三娘的感受罢了。自始至终，封三娘都一再嘱咐十一娘“妾来当须秘密。造言生事者，飞短流长， 所不堪受。”

但该来还是要来，在一天晚上去嘘嘘的时候，封三娘被十一娘的兄弟骚扰了，她说什么都要离去，十一娘知不可留，便送了半里地，回去后十一娘，怅惘不已，如失伉俪一般。

过了好几个月，两人再次相逢，同床共枕温存之际，封三娘不知为何母性大发，要给十一娘介绍对象。

我知道你还没有出嫁，若是看才艺和出身，何患钓不到金龟婿。但那些浮浪子弟实在不足挂齿，如果真要想寻一两人，别管他富贵贫穷。范十一娘对她有意，自然觉得她说的什么都对，听完忍不住点头赞许。

人就是这样，容易在甜蜜的爱情中迷失自我，就算是对方想把你送到屠宰场，你也满脸娇羞的连道愿意。

看到十一娘一脸乖巧，封三娘严肃道：“去年我们见面初，如今又做起了道场，明天再去一趟，让你见个如意郎君。我小时候读过相面的书，看人不会错。”十一娘对你有情，你却要将其介绍给别人认识？就算你自己可以忍受心痛，但是可曾考虑过对方的感受。

见那人时，原著描写说“十一娘略睨之”，她都不屑一顾，而且对其知根知底，穷书生一个。即便被封三娘扣上世俗的帽子“娘子何亦堕世情哉”，甚至要求互换定亲信物“愿得一物，持与订盟”，她还是不为所动，觉得兹事体大，不能仓促：“姊何草草？父母在，不遂如何？”姐姐为啥这般草率，要是我爸妈不同意呢？

不说父母还好，一说父母封三娘来劲了，“你要这样，他们就更会不愿意了，要是你意志坚定，生死何可夺也？”只是刚略微看上一眼，就要人家抱着必死的决心跟那男的在一起。封三娘的脑回路也是清奇，更何况她自己和穷书生也没有说过话，只是觉得他人不错而已。还没等十一娘反应过来，她就决定要拿着之前十一娘送给她的金凤钗转送给那个姓孟的书生。

孟生有才没财，因而到了十八岁还没成婚。白天目睹了两大美女的芳容，晚上心生荡漾。深夜辗转反侧之际，见封三娘推门而入，问清了姓谁名谁，来不及多说，便一把抱过去要求生命的大融合。

封三娘坦然的拒绝了，我来并非毛遂自荐，而是给你说亲来的，我的女伴范十一娘愿缔永好，赶紧找媒人去提亲。

未征得范十一娘同意，就说人家愿意。即便初衷是好的，但岂不是强人所难。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就可以如此颟顸行事？

在封三娘极力蛊惑之下，范十一娘到底投降了，向父母表示非孟生不嫁，哪怕是父母钟意另一家锦衣玉食的乡绅之子。不过这事儿由不得她，迫于乡绅的地位，一向开明的父亲，也只好委曲求全，暗自同意。

乡绅家迎亲前夕，久卧不起的范十一娘却独自起来，打扮的漂漂亮亮、正在家人为此高兴的时候，她却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玉葬香埋。

在家的孟生听说十一娘自杀之后，愤懑不已。就在此时，封三娘却悄然而至，让他偷偷地去挖掘十一娘的坟墓，将其救活。

十一娘活过来后，极力挽留封三娘留下作伴，从此三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当然，封三娘独居别院，在孟生过来时，就走开。而范十一娘一直想让她和自己共侍一夫。

对于十一娘的建议，封三娘死也不肯。这是她自己反而懂得拒绝了，可是当初十一娘不愿意的时候，她又是何等的蛮横。十一娘自然是想让她与自己共侍一夫，倒不是出于报复，更多的是让她死心塌地的留下来，常伴自己。

于是，十一娘就与丈夫设计，假装孟生出远门，到了晚上她和封三娘两人开怀畅饮。毕竟就剩她俩，为何不开心的玩耍呢。封三娘被灌醉后，躲起来的孟生便趁机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十一娘坏吗？她也只是想让封三娘留下来而已。就像当初封三娘所谓的出于好意，一定要给十一娘找个如意郎君一样。醒来后，封三娘虽然生气，但又能如何，她坦白说自己乃是狐狸，若色戒不破，修道成功将升第一天，也就是修仙的最高境界。如今闹到这一步，只怪自己爱慕十一娘的容颜。命当如此！

说完之后，封三娘还是选择离去。她怕自己越陷越深，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十一娘的感受？被拉下水，无缘无故被安排一个丈夫，最终还是要忍受别离之苦。这一切又是谁之过？

就这样一段花非花的两个女子间的感情，反被后世人吹捧为爱情挽歌。我想说的是，这不是互相祸害吗？

作者张溥杰，著有《民国情事：此情可待成追忆》，未经允许，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