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钦邦回归中国协议 从缅北克钦回西藏居民:二十年走完漫漫回家路
他们花了二十年才走完回家的路
1986年夏天,8岁的永清跟随父亲、母亲、哥哥和一大群亲戚从缅甸北部的克钦邦回到中国西藏时,她大概从未想过自己将来会过上如此幸福的生活。
如今,永清和丈夫共同生活在距察隅县30多公里的朱瓦根镇雄九村西托卡组;膝下有三个女儿,大女儿江安澜在林芝一中读大二,二女儿和姚女儿都在县城上初中;家里有两间明亮的藏式房子。像大多数生活在半农半牧区的藏族人一样,他们是自由放养的,有牛、猪、鸡,自给自足,生活舒适。
但三十年前,当永庆一家历经千辛万苦回到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时,却发现自己处境尴尬。他们被当地村民称为“缅甸人”或“返乡户”——具体指像他们这样的人,早年离开家乡到缅甸生活,经过多次波折回到家乡。当时有37户人家,150多人。1984年至1986年,他们分批返回察隅后,在朱瓦根镇的西托卡、扎嘎、朱屋定居。
据资料记载,20世纪20年代至50年代,察隅县朱瓦根镇日东、嘎达、济公、巴嘎等村的部分居民,因向往“口袋塔”,不了解解放军入藏政策,选择逃往缅甸克钦邦桑当、西朱当、门登等村。然而,几十年来,缅甸政府从未批准他们加入缅甸国籍,这使他们成为小库尔特·冯内古特所说的“没有国家的人”..
永清爷爷曾经住过的巴嘎村
永清一家就是这样。她出生在缅甸的西竹荡村,但她的祖父是在察隅县的巴嘎村出生长大的。在她父亲五岁的时候,爷爷带着全家穿越边境,搬到了缅甸生活,整整30年。三十年,我爸我妈结婚了,生下了永清和她的两个哥哥,但是他们没有过上好日子。缅甸政府将他们视为居住在缅甸的中国难民,不仅无视他们,还限制他们的居住范围。永清一家连同叔叔家、婶婶家等其他五六户藏族家庭,在西竹塘村山上定居,与当地村民隔离;没有耕地,没有房子,没有生产资料,他们只能靠在山里打猎为生。那时候,永清连鞋子都穿不上,一家人过着衣食无忧的悲惨生活。
但察隅地区中缅边境的边民一直有着密切的交往,以贸易和物资交流为主。边境贸易在察隅县国哈林边界的吉太村进行。永清一家和其他移居缅北的藏民一样,也时不时走山路到吉太村,和挖来的猎物或虫草交换一些生活物资。通过长期的贸易往来,永清的父亲看到了吉太村的变化,听到了中国政府惠民的大规模政策,感受到昔日同胞的日子越来越好。慢慢地,他的心动了。与其被排挤在外,在异国他乡艰难度日,还不如带着妻儿回到家乡寻找幸福。
永清一家并不是唯一这样想的。其他在边贸中看到家乡变化的“南塔桂巴”,也动了回家的念头。于是五六户从察隅搬到西竹塘村的藏族家庭做了一个决定:回察隅,回老家。
1986年夏天的一个早晨,永清一家和他们的叔叔、婶婶等“南塔桂巴”一家十几口人,踏上了漫漫归途。他们从不回头,把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抛在脑后;我们面前是高山、深谷和湍急的河流。他们沿着狭窄而危险的土路行进,当没有路时,他们不得不自己修理。他们在风中扎营,沿途在乡镇出售从缅甸带回的冬虫夏草、银饰、象牙等财物,换取微博的纠缠。因为我们要照顾孩子,所以不能24小时不停地旅行,所以我们不得不不时停下来休息。最后,永清一家花了一个多月才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巴嘎村。
然而,由于他们离开家乡太久,错过了西藏的民主改革,涉及到中缅双边关系,当地政府对他们的“回归”深感尴尬,不知道如何安置他们。他们不得不报告情况,并说服他们返回缅甸。这样,回到家乡的永清一家仍然没有国籍,没有土地,只能在巴嘎村村民的帮助下暂时解决生计。
一个月后,察隅县政府作出决定,集结遣返1984年至1986年越境逃回的“南塔桂巴”。车子载着永清一家一直到了边境附近的山顶。但让工作人员惊讶的是,他们的车回到县城后仅仅几个小时,永清就徒步回来了。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到缅甸,回到“无依无靠,永无止境的老年生活”。
无奈之下,察隅县政府在继续通报情况的同时,在朱瓦根镇的西托卡、扎嘎、朱屋给了他们独立的定居点,既不属于自然村,也不属于行政村,在农业供应、扶贫、植树造林等方面给予他们与当地群众同等的待遇。
永清一家被分配到西托卡,共有15户“南塔桂坝”家庭被分配到这里定居。因为他们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土地,家家户户都勤快。他们自己盖房子,开垦农田。最后,在政府的努力和帮助下,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双手过上正常的生活。
然而,他们总是受到缺乏国籍的限制。由于没有中国国籍,无法办理身份证等证件,活动受限,不能外出经商或发展其他副业;我享受不到补贴、安居工程、基础设施建设等优惠政策。国家给予当地人民的。我只靠种地谋生。和当地其他村民相比,我的生活还是比较尴尬的。
通婚的自由也受到限制。19岁那年,永清在县城遇到党生,心情五味杂陈。开心的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难过的是没有国籍和户籍就不能嫁给他。因此,永清不得不离开党生,伤心地回到了西德拉卡。我不想要党生,但我没有放弃。作为上岔峪镇人,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去西沱卡看望永清。永清深受感动和鼓舞。她决定嫁给这个男人,即使她不能成为他的合法妻子。后来,他们有了第一个可爱的女儿江安拉姆。为了让孩子正常入学接受教育,永清把江安澜的户籍登记在党生名下。在别人眼里,他们是一个充满爱的幸福家庭,与其他家庭没有什么不同;但在户籍上,永清是户主的“缺席”配偶,孩子的母亲“空白”。
近二十年来,为解决“南塔属巴”民族问题,察隅县政府多次向自治区人民政府和自治区民政厅反映情况。情况被一层一层地报道了。最后,2006年9月,外交部、公安部专门批准所有“南塔桂巴”加入中国国籍。
永清与党生
这一天对永清来说是个大日子。朱瓦根镇政府派工作人员通知永清,他们终于可以办理当地户籍,不再是“黑户”了!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文盲永清写了申请书;党生陪着她去镇政府盖章,然后顺利去了公安部门定居。直到这一刻,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党生在一起了。
永清家在私房改造时建造的木屋
加入中国国籍后,永清所在的西沱卡并入行政村雄九村。20年来,这15户终于享受到了边境补贴、巡山造林补贴、医疗养老保险等一系列惠民政策。不仅如此,西图拉卡还被纳入“村村通”、“电视进千家”、民房改造等政府安居工程。2014年,村里铺了路,修了一条宽阔的水泥路。2007年以来,各村陆续实施了私房改造,县政府根据每户人口的不同档次给予补贴。永清和丈夫共获得物资和资金补助1.5万元。他们借此机会搬离了父母的老房子,建起了属于一家五口的新房子。新房子是一个红色的大木屋,盖着蓝色的铁皮屋顶,既保留了传统特色,又坚固耐用。
生活越来越好。更让永清欣慰的是,她的三个女儿勤奋懂事,从上学开始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他们是文艺双料,经常在课余比赛中获奖。她和党生把孩子们的奖状整齐地贴在屋檐下。红色奖项抢眼张扬,永清夫妇的骄傲溢于言表。虽然因为过去的限制,她没有机会上学,但永清希望女儿们接受高质量的教育,成为有知识有文化的女性。
然而,永清没有想到的是,再次学习阅读的机会会降临到他身上。今年年初,雄九村驻村工作队开始对村民进行扫盲教育。第一支部书记邓带领队员分批轮流给三组村民上课。每周一、三、五,永清会和西托卡组的其他村民一起学习藏语和汉语。上了一两节课,永清就能在双语笔记本上清晰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政府的惠民政策还在继续。因为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坎坷,“南塔桂坝”人非常感恩,非常勤劳,他们知道“幸福的生活要靠自己创造”的道理。因此,2015年政府实施新一轮住房项目时,优先考虑“回巴基斯坦”;并破例将西托卡集团纳入创建“小康示范村”范畴。结果西托卡集团每家每户都收到了3万元的修房款。永清和丈夫用这笔钱建了一个崭新明亮的厨房,新房子就在旧房子旁边,有时尚的混凝土墙和横梁。进屋,门边有一张长长的藏式茶几坐下,一次可以容纳十多人;电视机、音响、储物柜等藏式家具一应俱全。每当有客人来访,永清和党生总会摆满浓郁的藏式砂锅,并为客人斟满自制的青稞酒,展示自己的财富。这种满足感会时不时出现在永清的脸颊和嘴上;当她看着党生时,她的眼里充满了爱、幸福和对生活的感激。
对于永清和党生来说,通往幸福的路就像爬山越岭。他们已经走了20多年了。他们经历了艰辛、痛苦、帮助和感情。永清和党生坚信,他们远远没有到达最高最美的目的地。
后记:笔者采访永清夫妇不久,4月13日晚21时55分,缅甸发生里氏7.2级地震。永清夫妇所在的察隅县有明显的震感。地震后由于来电太多,拨打察隅县朱瓦根镇的电话很困难。然而,作者设法亲自联系了党生,得知在此期间,雄九村西托卡组发生了两次地震。幸运的是,没有人员伤亡或房屋损坏。灾难发生时,党生和永清正在新建的房子里看电视。他们一意识到地震来自地震,党生立刻下意识地保护了永清。令他高兴的是,他的妻子和自己毫发无损,一家人没有遭受任何损失,其他14个邻居都很好。但让他担心的是,两个在县城上初中的小女孩一直联系不上,情况不确定。当作者发表手稿时,我得知党生最终通过她姐姐的孩子和她女儿的同学确认了他们的安全。面对自然灾害,全家人的平安是压在党生心头的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