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俊山和汤灿 和谷俊山住一个大院的作家周大新 写了本“另类”的反腐小说

曾凭借《湖光山色》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的军旅作家周大新最近出了新书《曲终人在》。促使他动笔的是解放军总后勤部原副部长谷俊山一案。这部“反腐”小说的形式也很特别。        

周大新

       “亲们，本人前些日子接受一对母女的委托，为一位已过世的省长写一部传记。目前，素材收集阶段已经结束，正式的传记尚在写作之中，预计两月后即可完工。届时，想借各位的微信平台，将这部传记转给更多的人一读。眼下，如果有哪位正巧在出版社工作，看了下边我收集到的素材且有相信我撰写传记的能力，觉得这本传记有出版纸质书的价值并有卖钱的可能，请与我联系。我的条件是，首印5万册，版税12%，装帧典雅。周大新。”

这是63岁的军旅作家周大新在新书《宋的终结》扉页上对网友说的话。不过，读者不要误会，这只是他小说的一部分，也是其特殊的叙事形式之一。

       1952年出生的周大新是河南邓州人，18岁从军，曾采访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上世纪80年代进入文坛，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创作了8部长篇小说、33部中篇小说、70余部短篇小说，另外还有大量的散文、报告文学作品等。他最为人熟知的作品是2008年获得茅盾文学奖的描述农村生活变革的《湖光山色》。就是在获奖那一年，周大新的儿子罹患癌症离世，之后，他花了三年时间用他全部的精力完成了另外一部长篇作品《安魂》。周大新说，“那本书之后，我好受多了，终于有心情写下一本书。”

 

《音乐的尽头在》的扉页内容已经成为小说的一部分。

       近日，周大新新书《曲终人在》出版。如果用一句话概括——这书就是一个作家为一位省长写传记的素材呈现。周大新用27篇采访素材、一篇讣告、一则消息、三件锁在银行保险柜里的私人物品刻画了清河省省长欧阳万彤的一生。不同于以往的官场小说《国画》、《二号首长》，《曲终人在》显得另类独特。

“这是一本关于愤怒和焦虑的书。”周大新告诉本网站。他的愤怒和焦虑与他的成长背景密切相关。1960年，8岁的周大新赶上了大饥荒。“那一年，我整整18天没吃一粒米。当时村里饿死了48个人，都是体力活。当时看到什么东西，就先问能不能吃。吃了18天的草和树皮，终于拿到了国家救济粮。这一点粮食救了我的命。因此，我们这一代人养成了节约的风气，这让我们变得浪费和不情愿。”

       当兵可以吃饱。周大新回忆，有一段时间他在连队的工作就是背石头，一天要背两方半。“当时我一顿饭，二两的馒头能吃五个，还能喝两碗稀饭。”此后他从军区战士、副班长、班长一直干到排长、副指导员、干事、总后勤部政治部创作室主任。

在日常工作中，周大新接触了地方和军队各级官员。他有意识地观察和积累材料，计划写一部“官方小说”。正是解放军总后勤部原副部长顾俊山一案，最终促使周大新写出了《音乐的终结》。这一事件给周大新带来了极大的兴奋。“我通常和他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我没想到他会带这么多东西...我在想如何把国家和军队的钱和财产留给自己，还是只为自己服务。我怎么能靠这样的人管理国家和军队呢？他们是如何成为精英并达到高位的？它们的生成机制是什么？我想写这个。”

       5月24日，周大新在北京接受了本站的专访，他介绍了小说《曲终人在》的创作过程，“我也想通过小说提醒人们对当下反腐情况要警觉，绝不是一片大好，其中反对的力量也很强大。”

“这部小说这样写是为了增加可信度”

       本站：小说的形式很独特，为什么要采用作家给过世的省长写传记列出采访素材的形式？

       周大新：我的每一部长篇开动前，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写的问题。具体到这部小说，因为写到省部级高官，读者可能会说你又没当过省长，你怎么知道省长的生活，你写的是真的吗？用这样的方式可以消除读者的不信任。因为我写的是省长的姑妈、朋友，还有农民眼中的省长。虽然每个人了解的不多，但综合起来就比较全面了。我写过七部长篇小说，各种叙述视角都试过了，这次第一次试试完全第一人称来叙述的方式。这样所有的事情都只有叙述者知道。但采用这样的形式增加了叙述难度，也增加了读者的阅读难度，全部读完以后还有把所有的素材串起来，才能更好地了解书中的主人公。

周大新:在开始每一篇长文之前，我最想的是怎么写。具体到这部小说，因为是写省部级官员的，读者可能会说你没当过省长。你怎么知道州长的生活？你写的是真的吗？这样可以消除读者的不信任感。因为我写的是省长的姑姑、朋友，还有农民眼中的省长。虽然大家都不太了解，但是很全面。写了七部小说，尝试了各种叙事视角。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用第一人称叙述。这样，所有的事情只有叙述者知道。然而，这种形式增加了叙述的难度，也增加了读者阅读的难度。看完之后把所有的材料串起来，才能更好的理解书中的主人公。

小说目录

       本站：书中采访了27个人，为什么不采访核心人物简谦延？

周大新:因为他不能让你采访他，作家也不会采访他，他说的不可能是真的，你可能找不到他。这种人可能有社会背景，作家采访很危险。

       本站：这27个人的素材看似独立，但又有相关性，如何做到相互间的互文性？

周大新:其实是有沟通的，但是整理的时候把材料都删了。比如她第二次采访妻子的时候，就很不情愿。她能感觉到作者对妻子说了很多，但没有必要写出来。作者和受访者之间的对话也可以在材料中感受到。受访者前后自我报告不一致，也能反映真实性。

       27个的自述可以互相印证一些事情。我当时想把所有能接触到省长的人都找出来，涉及到他生活侧面的尽可能都写到。

本站:综上所述，《音乐的终结》是为一个总督写传记，只是在写作前把所有材料都调出来了？

       周大新：对，对。

这个网站:为什么小说里会设置讣告和新闻信息？

       周大新：讣告其实算是故事的一个引子。作为一个官员，他们必须面对社会各种势力的评价。讣告是官方认定，民间还有其他认定。

       小说中的新闻消息最后有一句话：“在殡仪馆大门外边，静静站着一群戴墨镜戴口罩的男女，他们中有人在敲锣打鼓，还有人来出一个巨大的红色横幅，上写着‘热烈欢送酷吏欧阳万彤去地狱报到！’。”这其实表明，对很多高官，特别对坚持反腐的官员，社会评价不一，特别是利益受到影响的人会进行反扑。我也是想通过小说提醒人们对当下反腐情况要警觉。这条消息增加了小说的重量。

小说中新闻的结尾，有一句话:“在殡仪馆的入口外，一群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女静静地站着。他们有的在敲锣打鼓，有的拿着一面巨大的红色横幅走出来，上面写着‘热烈派酷吏欧阳万通去地狱报到！’。这其实说明很多高官，尤其是坚持反腐的高官，社会评价不一，尤其是利益受到影响的高官会反击。我也想通过小说提醒大家警惕当前的反腐形势。这条消息增加了这部小说的分量。

现场:交通银行保险柜内的遗物有什么作用？

       周大新：一般人想看的是存折。但我的小说中，遗物分别是一幅画、一则曲谱、一封威胁信。

这里有一张图片很有意义。一个官员经历了仕途的大起大落，晚年必然掺杂着不同的趣味。有些人可能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因为做一个清官不容易。

       当初创作时，我了解到一些官员，有些觉得当官当对了，此生没有遗憾，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有些人觉得做官非常不容易，他们觉得自己当初当当老师、搞搞音乐就很好，因为官场的斗争非常激烈；有的人觉得都过去了，不愿再提了。欧阳万彤，他一定很遗憾，特别是他离开了灵灵，拒绝了豫剧演员殷菁菁。

匿名信是妻子给他寄传记的重要原因。因为匿名信中提到:“百年之后，会有人为你写传记——一部你可能不满意的传记，没人能写！”因此，在小说中，欧阳婉彤的妻子焦虑不安，要求作家为丈夫写传记。

       本站：《百鸟朝凤》曲谱的含义是什么？

周大新:这个分数涉及到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感情。

创作背景：我已经六十岁了，再不写就写不了了

这个网站:素材从何而来？

       周大新：我当兵已经45年了，我也接触了从班长到军委领导等军队的各级官员，也有从乡长到省长的各级地方官员。近距离的接触官场可以有更多的素材，然后依托生活真实来虚构小说。

本站:写官场反腐小说压力大吗？

       周大新：写的时候还是有压力的，毕竟里面涉及到了一席官场的黑暗面。但是我都六十多了，现在不写就没有时间了。不写太遗憾了，因为写作资源对一个作家也是很有限的。我就冒着风险写了，2012年动笔，两年写完。我当时算好时间了，等我写好了也快退休了。

这本书今年成功出版，说明我们的社会更宽容了。如果一个作家根本不说实话，那他就是无聊的。

谷俊山倒台刺激了我

本站:这本书的创作过程如何？

       周大新：谷俊山一案对我刺激很大。据说从他家里搜出来好多茅台酒、很多钱和黄金。我们就在一个大院里住。这么大的一个官，不考虑国家和民族利益，只管自己享受，这很触目惊心。

其实我们也可以从书中保姆的叙述中看到中国县级干部的情况。这部小说名义上写的是总督，但可以概括为一百个官方人物，包括地方和军队的各级官员。

       本站：你认为出现官员腐败的原因是什么？

周大新:腐败的根源在于中国民间集体的无意识，他们自古以来就是当官发财的。不致富叫不当官。这种民间价值观影响了官员，当他们成为官员时，他们会思考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力谋取利益。

       此外，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有一个问题，注重经济发展肯定是对的，但没有注意精神问题。其实除了注重经济发展，也应该注重精神财富的积累。我们中国有些年代清风流动，官员以清廉为傲，过去的御史，宁可折了性命也要反对贪官的。

几年前，我们也制定了很多规则，但都挂在墙上。直到十八大后才开始严重。如果我们想打击腐败，我们必须修复制度。同时，官员要有敬畏之心，对老百姓和世界要有敬畏之心。

       一个市委书记，一天要花五万元钱，这全是老百姓的钱啊。我老家农民种一亩麦子也就一千来元钱，这一个官员一顿饭就吃老百姓一年的收成啊。像我们这种当过农民的人看了很心疼。

这本书是在焦虑的心情下写的。官场腐败，有些人过得很辛苦。所以很多人看了之后都觉得挺放心的，这也是给官员们敲响了警钟。

       本站：小说探讨了权力，并指出官场有风险？

周大新:是的，13亿人把治理国家的权力交给了你。全国省级以上干部只有几千人。你不用担心。怎么能自圆其说呢？因此，这本书是一本关于愤怒、焦虑和觉醒的书。要求人们做好人和官员怎么样？

       本站：当一个好官容易吗？

周大新:在当今社会，做一个好官员是很难的。我的书没有隐藏邪恶或善良。干部队伍中还是有好人的，所以一个作家应该公正地说实话。当然，我们的干部队伍中确实有坏人，但大多数是好人，否则我们就不会取得现在的成绩。

       本站：作为军队作家，你和其他作家的不同在什么地方？

周大新:在部队从事文学创作的好处是，部队可以保证你过上舒适的生活，然后你可以进行形而上的思考。但是在部队的创作会有一定的束缚，不能写对部队战斗力有负面影响的作品。

       当然作为军人，考虑国家、民族这些大问题会多一些，身上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很强烈。我们随时准备为国家牺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