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逸凡 “一个人的毕业照”主角薛逸凡:冷门专业降分非鼓励过度偏才
薛一凡的图片来源于网络
近日,一则北京大学古生物专业后继有人的新闻再度让该“冷门”专业备受关注。北京人大附中学生余逸伦通过北大自主招生考试,以降至一本线录取的优惠考入元培学院。目前,他是该届元培学院新生中,第一个明确表示要选择古生物专业的学生。去年,该专业因《一个人的毕业照》登陆网络而走红。在2014年北京大学的毕业典礼上,时任校长王恩革在3112名毕业生中点名了客户薛一凡。此次,余逸伦在北大自招面试中,表现出对古生物学十分热爱并具备巨大潜质,因而获得北大自招降分的最大优惠——降至一本线,考入元培学院理科实验班。根据北大2015年自招政策,普通类专业自主招生的录取优惠为降至一本线或降30分至60分不等。余逸伦的母亲赵女士告诉本站:“孩子追随自己的内心选择了喜爱的专业,因为北大本科有此专业所以报考。”据《法制晚报》报道,2013年,刚读完高中的于一伦在《化石》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题为《食肉恐龙头骨大观》的文章;2015年,作为第一作者,在核心期刊《古生物学杂志》上发表了题为《关龙手的3D数字建模与初步功能分析》的文章。“以第一作者在《古生物学报》上发表论文,而且还是高中生,应该是相当不容易了。《古生物学报》水准还是非常高的,要想发表文章,其研究应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如今,已在美国卡耐基梅隆大学攻读计算生物学硕士的薛逸凡在回复本站的邮件中表达了对这位准学弟的赞赏。诚然,于一伦的加分优惠是在北大自招政策之内的,他的学术水准也得到了北大10位面试教授的一致认可。但是,值得思考的是,对于“冷门”专业,利益、专业、统一考核标准之间的平衡在哪里?“一个适合做某一件事的人不一定总是要面面俱到才能把这件事做好。用统一的考核标准对这样的人来说有失偏颇,降分也是一种合理的平衡措施。但是回到研究本身,学术研究若没有坚实的基础学科背景,很多时候也很难有所突破。尤其是在古生物学这样的交叉领域,经常需要综合各个方面的知识才能很好地完成一个研究课题。”薛逸凡表示。对话薛一凡:本站:余逸伦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在核心期刊《古生物学报》上发表了题为《冠龙手部三维数字建模与初步功能分析》的文章,在你看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水准?薛一凡:我没看过他的原文,只看过简介。他对几种恐龙前肢比较的研究很有意思,尤其是通过获取数据,系统分析结论,更值得称道。因为我认为古脊椎动物学中的研究领域需要逐步实现从个体研究到定量研究的转变,数据的合理获取和分析是重要的一步。我很难估计他花了多少精力,文章发表虽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工作量,却不是全部。很多时候一个突破性发现能很快发表,而有时候则需要经年的研究才能出结果。但不论如何,他的成就都是十分值得肯定的。本站:这次考上北大的于一伦,自考给的折扣最大。虽然不是特例,但对于冷门专业,你认为有没有可能相对降低统一考核标准的要求,增加利益考量?薛逸凡:我遇到过有些学生问我可否为了规避数学、物理等强理科,仅凭兴趣而选这样的专业,我觉得不可。与数学和计算机越来越紧密的联系是很多交叉衍生学科必然的趋势,也是做深入研究必然要接触的东西。这种对于知识的严肃性正是研究与兴趣爱好的区别。降分录取虽是惜才之举,值得赞许,但并不是用来鼓励过度的偏才诞生的理由。本站:学习冷门专业会面临哪些问题,兴趣的重要方面有哪些?薛逸凡:学冷门专业要面临的问题很多,而且有时候并不是来自于专业内容本身,而是来自于周围和社会。有很多人跟我聊,说不敢选这个专业是因为怕不赚钱,找不到工作,家长不同意等等。先抛开很多人对于这个专业就业认识不足不说,单是周围人的眼光和品评就是冷门专业的一大障碍。本科期间遇到过一些人,他们对我的专业确实有一种略显压迫的态度,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和工作的中年人,他们有时会含沙射影地说学习这个专业没有前途,没有钱。这种评判别人,过度攀比,就像我们总说女医生不能带着偏见的眼光结婚,或者告诉我们的孩子,你看谁上学,谁挣了很多钱,都会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挫伤积极性。另外,之前也有别的同学想转古生物专业,但尝试后发现不适应一个人跟别的专业的同学一起上课,会感到不自在,孤独。这些都需要强大的兴趣作为原动力支持继续学习。毕竟长期形成的社会风气很难改变。所以目前冷门专业的招生除了注重知识背景和学习能力外,还是会重点寻找兴趣浓厚的人作为学习动力,帮助他们顺利完成学业。本站:在“一个人的毕业照”走红网络后,媒体对你,以及古生物专业有过很集中的报道,这会不会让你感到困扰?薛一凡:有一段时间,我很高兴能被举报。我希望通过这样的例子,可以改善我们对待个性发展和专业选择的态度,让后来者可以更自由、更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本站:跟国外的同学分享过一个人读古生物专业的经历吗?他们有什么反应?薛一凡:我跟美国导师和一些美国同学聊天的时候,会互相询问我的本科背景。我说我是古生物学家。他们说他们很酷很有趣,但他们不会再问任何问题了。一方面,美国仍然有一些学校提供古生物学。虽然一般学生不多,但大多听说过古生物学,知道该领域的大致内容,不需要解释。而且美国学校有学位的项目很多,所以有各种专业或者跨学科专业,人少的专业也不少见。此外美国观念跟中国观念不一样,并不会觉得一个人的本科专业能决定或联想到工作,发展,生活诸如此类的,适合什么喜欢什么想干什么就学什么,是个人的事,所以也不会好奇地问以后工作怎么办,赚不赚钱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古生物只是我的本科毕业专业而已,只是初次见面闲聊时,大家聊背景都会谈到的东西。当然,我现在的导师自然会更仔细地问我,但在其他美国学生面前,我不会提及自己的专业事务。这种事情太小题大做了。除非有人问,没必要刻意指出来。我们项目的大部分中国学生在之前的报道中都知道我的情况,他们一起拿来当笑话。当他们厌倦学习时,聊天很有趣。也有不知道一个人专业的中国学生聚集在一起。如果他们不知道,他们就不知道。毕竟我现在是计算生物学的硕士,还是想专心完成目前的项目。当我留在简历上的时候,过去已经过去了。本站:会不会想念那段经历?薛一凡:自然,有时候会想念本科和“好朋友”半夜去“按”未名湖,周末去商业步行街收集美食。在美国,晚上四处游荡不安全。商场很早就关门了。大多数中国菜不是很好吃。好的西餐太贵了。还是怀念暑假和地质部门一起去野外,趟过山河,连夜画图写报告;还有一次我迷路了,就跳进海里,坐船什么的。不过总体上来说我并不是个很有学校情结的人,中学、大学对我只是一个个阶段,一个个平台,做好一段,然后进入下一段,并没有很强的留恋或不舍感,觉得大事上没啥后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