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帅 释新闻 为何金正恩亲自为人民军元帅李乙雪主持国葬

对于不关注朝鲜政治的人来说，11月7日逝世的李乙雪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即使对于比较关注朝鲜政局的读者来说，他们更加熟悉的也是张成泽、黄炳誓、崔龙海这些当代朝鲜政治人物。

然而，这位经历了近一个世纪的老人，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极其突出的。在11月11日朝鲜为他举行的国葬中，担任国葬委员会主席的是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

最后的朝鲜人民军元帅

按照朝鲜惯例，所有工党政治局委员及以上人员死后都可以举行国葬，但李乙雪生前只是政治局候补委员；此外，对于政治局委员的葬礼，葬礼委员会主席一职大多由朝鲜最高人民会议常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永南担任；金正恩上台后，他只在两次国葬中担任葬礼服务主席，第一次是2011年金正日去世时，第二次是朝鲜“两弹一星之父”的葬礼。如此高的待遇，无疑是对朝鲜人民军最后一任元帅李乙雪的最后尊重。

很多媒体在报道李乙雪逝世时称，“李乙雪逝世后，朝鲜只剩下金正恩一位元帅”，这种说法存在概念混淆。在朝鲜军衔体系中，“共和国元帅”和“人民军元帅”是不同的两个军衔，前者只授予给朝鲜三代最高领导人金日成、金正日和金正恩；后者只曾在1990年代授予给吴振宇、崔光和李乙雪这3位朝鲜人民军元老；近年来提拔的朝鲜人民军其他高级将领，最多只能晋升为朝鲜元帅军衔的最低一级——“次帅”。而这3位人民军元帅，都曾是与日寇战斗在白山黑水上的、由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东北抗日联军的老战士。

1947年5月，东北抗联中朝老战友在朝鲜人民军总司令部合影留念。中间一排是左边的崔光和右边的李乙雪；后排第四个右边是吴镇宇。

最后的东北抗联朝鲜老战士

作为三人中最小的一个，他于1921年出生于日本殖民统治下的朝鲜李乙雪，早年随家人逃亡东北。16岁参加东北抗日联军，编入抗联第2军第6师少年连，第6师师长为金日成。由于机智勇敢，李乙雪很快被选为金日成的信使和贴身警卫，金日成赢得了极大的信任，参加了金日成指挥的莆田堡战役。

在东北14年的抗日斗争历史上，由于更早受到日本侵略者的压迫等原因，抗联队伍中来自朝鲜的各级指战员比例很大，为东北抗日斗争做出了巨大贡献。仅在东北抗日联军纪念馆陈列的60多位抗日将领和着名烈士遗像中，就有着许亨直、李红光等20名朝鲜籍烈士，“八女投江”事迹中的李凤善烈士也是一名朝鲜籍抗联女战士。

1941年，东北抗联教导旅中朝鲜族干部的比例也很高，是由其他退守苏联的抗联改编而来的。比如担任一营营长的金日成上尉、三营副政治营长金策上尉、四营营长渐江上尉、旅长副参谋长崔庸健上尉，都成为日后朝鲜军政界的知名人物。

此时被授予上士军衔的老兵李乙雪则担任无线电报务员，和他的战友们一起接受了全套苏军正规化训练和初步的特种作战训练。作为预定计划的一部分，在1945年苏军出兵东北前，李乙雪携带无线电发报设备，乘运输机在东宁要塞附近伞降，成功完成了向攻打该要塞的苏军部队提供侦察情报的任务并和主力部队会合。

许多在李乙雪的朝鲜同志在执行类似任务时，在胜利前夕倒下了。之后，他们中的一些人在参加东北野战军参加解放战争时失去了一部分。几经战功幸存下来的人，几乎都成为了朝鲜人民军成立时的骨干，未来还要经受新的考验，能活到今天的也屈指可数。

“卫士”元帅的超然地位

与那些战友相比，李乙雪抗战胜利后他一度远离战争，随金日成回到朝鲜建立新生政权，负责金日成的安全保卫工作。在这段时间，李乙雪也成为了童年金正日的好友，这一点意义十分深远。之后李乙雪的角色，就长期在一线指挥员和高级保卫人员之间来回转换。

1948年回到人民军前线，以师一级领导职务参加朝鲜战争；1951年前线相对稳定后，他被调回金日成，负责人民军最高司令部的警卫工作。特别是1952年美军轰炸人民军司令部时，他亲自排除了美军飞机投下的定时炸弹。1953年，他被提升为师师长，然后调回前线，直到战争结束。和他一样，前东北抗联的大部分抗美援朝老兵在这一时期的水平普遍较高，被视为金日成的嫡系部队，所以死亡率远低于人民军编制的前东北野战军抗美援朝部队。

战争结束后，李乙雪先是前往苏联列宁格勒军事大学留学深造，回国后继续从事对金日成的保卫工作。1962年他被授予中将军衔，调到驻守“三八线”的第5军团任军团长，因在和当面美军第2步兵师的对峙中坚决维护朝鲜尊严而从不示弱再次得到表彰。1971年擢升人民军副总参谋长，兼劳动党中央护卫总局局长，第二年被任命为守卫平壤的第5军团司令员，晋升为上将，从此其岗位再未离开平壤。在这段时间里，很多在“联合国军”的枪林弹雨下活下来的老战友们由于种种原因，逐渐从朝鲜的官方报道中销声匿迹，而绝对忠诚的李乙雪继续平步青云。

在随后的30年里，李乙雪稳步晋升，并于1995年成为朝鲜人民军第三任元帅。直到2009年，88岁的李乙雪完全从一线岗位上退休，不再担任国防委员会委员。长期负责领导安全的何，似乎没有年轻一代带兵重的突出。即使在其他两位元帅于1997年去世后，李乙雪已经是人民军唯一的元帅，并且仍然被韩国媒体认为只是军队中的一个边缘人物。

但从之后朝鲜军政格局的发展来看，这位半个多世纪以来与金家关系一直非同寻常的抗联老兵，反而地位越发超然，没有人敢于去也没有必要去拂动这位老臣兼近臣。类似的是，作为其父亲当年的亲密战友，能够活到金正日执政时期的抗联老兵们都得到了优待。韩国媒体认为，这说明即使金正日是被长期培养的“接班人”，他想平稳接掌政权也需要得到这些开国元勋们的庇佑。

金正恩就职后在退伍军人纪念馆与李乙雪握手。

“白头山革命血统传人”：并非地位永固

在朝鲜经历了三代领导人的更迭后，几十年来，政治明星一直在闪耀和消失。相比之下，韩国人的贵族地位并没有因为老龄化而减弱，反而变得越来越稳定。他们的第二代，也就是所谓的“白头山革命血统的后裔”，逐渐成为金正恩最信任的群体。例如，曾经是朝鲜“二号人物”的崔龙海的父亲是抗联教导旅一营连长崔贤，而金日成是该营营长，被称为“嫡系中的嫡系”。金正恩亲自主持了李乙雪的国葬，这也证明了他对这股力量的依赖。

但在元老集团日渐凋零后，这种待遇也并非不变的铁律。在朝鲜官方公布的长达170人的李乙雪葬礼治丧委员会名单中，已经在今年由劳动党政治局常委降为普通委员的崔龙海并不在当中，而名单中劳动党政治局所有候补委员都赫然在列。这说明崔龙海的地位可能又发生了变化，而具体情况还需要等待进一步消息才能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