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边府战役 奠边府战役：法国不敌越盟 世界政治版图骤变

越南问题的由来

1945年秋，法国军队到达东南亚，从英国和中国国民党手中接管了越南的南半部和北半部，发现面对的是胡志明和当地的越南民族主义者。他们自称“越南联盟”，不同意法国重新建立地方统治。越南联盟坚定地致力于革命，无论用什么标准衡量，胡志明都有非凡的革命经历。1920年，他是法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20世纪20年代，他是苏联第三国际的高级官员之一；他还是中国共产党的顾问和越南共产党的创始人。像他的高级顾问，包括著名的武元甲将军一样，胡志明在法国夸克霍克公立高中学习。在学校，他在思想上受到了法国大革命的影响和鼓励。法国在智纳的失败主要在于他们对形势的误判。法国人认为他们的对手只是民族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但实际上他们的对手是成熟的革命者，他们继承了法国自己革命浪潮中出现的罗伯斯庇尔和桑just的衣钵。

武元甲

胡志明对法语有着非同一般的热情和驾驭能力；1922年，身在巴黎的胡志明向一家法国体育杂志投了一篇文章，抱怨体育专栏作者在报道中使用了英语词语，例如：经理、回合、击败倒地等。胡志明也有着杰出的政治领导能力，越南革命因此得以生生不息；前历史教师武元甲则表现出了过人的军事才能。他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虽然没有在参谋学院或战争学院读过一天书，但他对游击战术运用和常规部队的指挥，都堪称大师。最终，他的军事实力使战场上的法军和美军都无比羞愧。

胡志明

1946年底，法军和胡志明的谈判破裂了。冲突开始席卷整个越南，尤其在北部。一开始，这是一场由专业的法国军队发动的战争，法国巴黎政府拒绝向越南派遣应征入伍的士兵。不仅如此，在战争的第一年里，美国对殖民政府怀有敌意，拒绝向法国提供重要的军事援助。这是一场法国无法负担的战争，也是一场很快就不被法国国民和世人认可的战争。然而，就如同柏油娃娃一样，法军发现他们已经骑虎难下了。

对抗初期，法国装甲部队和步兵部队迫使越南联邦军叛军相继撤离海防港和河内。在这场直接的常规战争中，越南没有胜算，但武元甲已经证明了他拥有一流的军事头脑，他开始发动“打了就跑”的战争。他的第一个目标是取得对农村地区的控制，使越盟在农村地区的控制范围越来越大，而法军则占领了适合军事部署的城市及其周边地区。1949年，双方的军事关系开始发生变化。随着中国蒋介石政府的垮台和毛泽东军队的到达，越盟得到了中国共产党的广泛军事援助。越南联盟邀请中国军事顾问团到越南协助指挥。到1950年夏末，越南联邦第一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团已经在边境地区向法军发起了进攻，并通过夺取高平要塞和朗儿要塞取得了一系列胜利。

越南战场的转机

法国在越南的日子似乎屈指可数，但后来的两件大事阻碍了这一进程。在东亚北部，朝鲜战争爆发了。战争的爆发改变了美国对越南战争的态度。华盛顿的许多政治家很快得出结论，法国发动的战争是为了阻止共产主义的传播。如果越南联盟获胜，东南亚其他地区就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陷入共产主义的漩涡。之后朝鲜爆发战争，中国向朝鲜派遣志愿军抗击美国侵略，援助朝鲜，因此对胡志明和武元甲的援助在短时间内减少。然而，武元甲犯了一个错误，高估了越盟的实力。1951年初，由于武元甲认为他的部队可以与法军进行面对面的直接常规战斗，他对红军在红河三角洲一带的阵地发动了三次大的进攻。然而，中国对越南的援助减少了，而美国对被围困的法国军队的援助却大幅增加。

也许最重要的是，法国陆军元帅让·德拉特·德塔西尼，自伟大的拿破仑之后法国最有能力的将军之一，抵达了越南，担任了法军指挥官。德塔西尼在抵达的时候，对助手们说道：“我的出现，价值不亚于一个师。”从一定程度上讲，他是正确的。在极短的时间内，他重振了法军的士气。利用美国提供的飞机和其他装备，德塔西尼的军队在3次主要战役中对进攻的越盟发起了反击，第一次在1月，第二次在3月，最后一次在1951年5月。但是，德塔西尼在越南的时间很短暂，他于1952年1月就去世了。继任的法国将领们几乎没有像德塔西尼那样的干劲儿，更别提像他那样的军事能力。

法属元帅让·德拉特雷·德·塔西尼

与此同时，战争仍在继续。武元甲认清了一个事实，他的军队还没有能力与法军硬打硬拼进行常规战斗。于是，他集中节省兵力，重点打击分散的法国驻军，逐步削弱法军在农村地区的政治和军事控制力，特别是在红河三角洲地区。同时，作为对法军进攻性打击的回应，武元甲撤出了红河三角洲周边的防御阵地。法军的进攻就好像打在了枕头上，因为越盟撤退进了深密的丛林地区。此外，在越盟控制的茂密丛林地区，法军发现找到目标是比较容易的，但是回撤则较为困难；因为武元甲集中后备部队，迫使法军且战且退，一直退回到了红河三角洲。

直到1953年，越南双方的军事平衡陷入僵局，但有利的平衡慢慢滑向越南联盟。虽然法国仍然占据着主要城市，但武元甲的军队逐渐加强了对农村地区的控制。美国继续提供援助是事实，但这种援助是有代价的——即美国要求建立独立的越南，对法国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确切地说，法国发动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政治后果。另一方面，对于法国的未来来说，也许最危险的是这场战争没有得到国内的支持。时间已经成为越南的盟友。

决定在奠边府作战

1953年5月，法国政府任命了这场战争的新指挥官——亨利·纳巴尔将军。纳巴尔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1917年至1918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西线作战；20世纪20年代初，他在摩洛哥打了两年游击战。1945年，他在进攻德国的战争中指挥了一个团。但是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他在情报部门和总参谋部任职。此外，他没有在亚洲服役，对越南战争几乎一无所知。令人震惊的是，这就是为什么他被任命为指挥官。纳巴尔一到战场就开始梳理法国陆军、海军和海军空的组织架构和协作能力，但很少对人员进行调整和变动。在人事变动中，最重要的是他任命准将·雷内·科尼将军指挥越南北部的重要地区，尤其是红河三角洲。科尼将军身高6.4英尺，英俊，对女性有吸引力。然而，正如纳巴尔所发现的，他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如果出了问题，他会尽力把错推给别人。

奠边府战役中的法军

法军面临的基本战略难题是，他们试图以最小的代价赢取最大的胜利。可是，他们的对手却有绝对的自由，可以自由选择在他们感兴趣的时机，然后发动袭击。1953年6月，科尼建议法军对越南西北部丘陵地区的省会城市奠边府发动一次深入的空中打击。之后，他会声称这样做的目的是要在此建立基地，利用当地居民展开游击行动，攻击越盟的大后方和后勤保障系统。纳瓦尔认可了这个提议，但他把奠边府视为一个拦阻阵地，既能阻止越盟进一步侵犯老挝，同时也能抵挡越盟的围攻。

这两种思路都试图解决类似的问题，即如何通过威胁越盟根据地，使越盟无法相对自由地派遣军队进行作战。然而，法国军队的决策依赖于两个致命的假设:1。由于奠边府周围地形恶劣，武元甲和越盟缺乏战略、战术和物资供应，无法发动长期围攻战；2.在奠边府，如果法军的火力、炮火和空兵力都优于越盟的话，就像1951年冬春战役那样，法军就能击败进攻越盟的步兵，压制武元甲的炮兵部队通过越南西北部的山地丛林地区。法国指挥官也希望能让越南联盟陷入绞肉机般的战斗，这让越南联盟损失惨重，于是胡志明不得不根据法国军队的条件回到和平谈判桌上。法军之所以选择奠边府，是因为他们认为，与越南东北部的其他峡谷相比，这一地区的峡谷足够宽，足以让守军进攻越盟的后方。事实上，奠边府四面环山，连绵起伏，为越南联军的炮兵阵地提供了最好的观察场所。然而，法国人忽略了这一点，因为他们认为他们可以控制整个炮兵战斗。

法军在预测时忽视了一个问题：奠边府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武元甲眼中一个极有吸引力的目标，因为它的守军大部分是轻装步兵，大炮和装甲支援有限，法国必须从河内通过空中途径对他们提供远距离支援。而这个距离也会影响轰炸机和战斗机对守军提供近距离空中支援的效能。法军还没有认识到，越盟，法国大革命的继承者，为了将部队和所需的大炮转移到环绕峡谷的山峦上，是愿意为此付出巨大代价的。

建造堡垒

骰子就这样被掷了出去。1953年11月20日，第一批C-47运输机从河内白梅机场起飞。第一批空降的伞兵来自第6殖民伞兵营，在具有传奇色彩的军官马塞尔·比雅尔少校的带领下，开始在奠边府作战。直到11月22日，最后一批伞兵和空降工兵已经抵达并开始修建机场，该机场将成为逐渐增加的驻军赖以生存的场所。然而，在工兵可能完成的任务和要让奠边府抵御越盟的主要进攻而需要完成的任务之间，存在相当大的差距。简单来说，工兵要花费很多精力才能修建两个飞机场。从12月到次年1月，由于整个越南境内还有其他繁重的运输任务，每天抵达奠边府的空运物资只有150吨左右。

被炮击的奠边府机场

因此，修建横贯峡谷的防御阵地的任务，就落在了士兵们的身上。然而，驻军部队大部分是精英部队，他们根本不愿意将时间花费在挖掘地堡、战壕或者架设铁丝网上。只有在加布里埃尔要塞，吃苦耐劳的守军修筑了两条完整的防线。其他所有的阵地仅仅只有一条薄弱的防线。驻防的士兵们很快就清除掉了阵地上的大部分植被，一方面是为了建立火力带，同时也是为了柴火之需；奠边府因此变得极易受到攻击。他们也没有对阵地进行伪装。造成的结果是，当越盟在3月发动攻击的时候，他们能清楚地观察到山谷里发生的一切，而本应保护主要阵地的防御工事区域，几乎没有发挥作用。

让防守峡谷的问题变得更糟的是，实际上法军在1月底就开始认真构筑防守阵地，随后越盟似乎也做好了进攻准备。12月底，在奠边府北部的丛林地区，驻军显然无法深入丛林进行突然袭击。事实上，到1月初，越盟已经逐渐减少了对驻军的包围。到了1月底，法国情报部门发现峡谷北部和东北部有越南联盟的三个主要师，即第308师、第316师和第304师。科尼和他的工作人员应该明确表示，他们要么撤出尽可能多的部队，要么大量增加守军的人数。但他们什么也没做。相反，就像一群主修心理学的新生一样，他们看着老鼠在外面的笼子里跑来跑去。纳巴尔拒绝考虑撤军，而科尼则派出大部分机动预备部队执行其他行动。

至3月中旬，双方军力对比已经到了对法军非常不利的局面。在那个时候，越盟的后勤部门在能俯视奠边府的群山上，已设法储备了大量的炮弹。武元甲的部队穿越丛林，将火炮运输和拖拽到了山上。然后，在环绕奠边府四周的群山斜坡上，越盟挖了山洞，他们的武器就藏于洞中。他们能轻松地将武器推出、开火，同时又能在法军反炮兵射击回应前，很快地将武器拖回山洞。此外，越盟带来了28个步兵营，总兵力约3.7万人；此外，武元甲又将另一批共计一万人的后备部队投入了战场，其中很多士兵都没有经过足够的训练。

与越南联盟相比，法国军队只有10，814名士兵，包括步兵、坦克兵和炮兵。其中，1412名士兵来自法国；2，969名士兵来自外国兵团，包括2，607名北非人和247名非洲人；还有3579名越南人和山地部落居民。几乎所有军官和大多数士官都是法国人。在整个战役中，法国空向奠边府空投了4291名增援部队，其中680 空没有空投。

法国伞兵和增援部队正在登陆。

法军战败

考虑到越南损失惨重，武元甲决定撤退，转而采取令人窒息的策略。他说，战争结束后，他的目的是“推进我军的进攻和包围圈线……逐步加强我军的控制，以便完全拦截援军和物资……用战壕推进，直到能接触到敌人前沿，也就是一个个蚕食敌人的战术”。然而，越南联盟的损失继续增加，而包括越南伞兵在内的法国军队却持续存在。但是科尼不愿意派出大量援军，这对法军坚守非常不利。值得注意的是，当法军希望战斗机和轰炸机给越盟带来重大损失时，奠边府恶劣的天气条件和距离河内的遥远，使得法军不可能依靠空的兵力取胜。

截至4月21日，越盟已经占领了于盖特要塞的大部分和机场的北部。法军可用的伞兵和外籍兵团数量更少了，反攻的效果越来越差。数以千计的士兵在战斗中阵亡。但是，越盟的损失也同法军一样巨大。到4月24日，武元甲的部队已经夺取了于盖特最后的阵地。这场在一连串的稻田上进行的战斗，让越盟损失了3个团，让法军损失了500名士兵。但是，越盟能承受这些损失，而法军却不能。然而，动摇革命道路的危险信号正在出现。武元甲之后写道：“我们的部队还不能避免被大量杀害，这要求我们迅速进行重组和增援……在我们的干部和战士中出现了消极右倾倾向，其表现为害怕大量杀戮，害怕承受意外，害怕面对疲倦、困难和物资匮乏……”

五月的第一周，战斗结束了。

越战的泥淖

法国军队在奠边府的失败导致了巴黎政府的垮台。皮埃尔·门德斯-法国领导的新政府同意将越南分为两部分:北部由越南联盟控制，南部由新成立的独立政府控制。不久，吴庭艳控制了南越。尽管吴庭艳是一个坚定的民族主义者，但他也是一个坚定的反共分子。当法国军队迅速撤离越南时，美国迅速转向支持一个低级官员和军官倡导的关键战略要素，即防止东南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然而，越南联盟在奠边府击败法军，不仅是北越联盟共产主义政权独立的催化剂，也是南越政权独立的催化剂。从广义上讲，它标志着新冲突、新战争模式、新均势的兴起，其影响已经延伸到21世纪。

通过拒绝派遣军队去阻止法军在越南的失败，艾森豪威尔政府表明了它的决心：美国没有必要将金钱和士兵的生命花在越南的防御上面。10年后，另一届美国政府却不顾其战争推演得出的结果，做出了一个相反的结论。1964年，戴高乐认为林登·约翰逊政府坚持干涉南越是为了压制日渐成功的暴动，于是把法国政府的最高机密、奠边府战役失败的分析报告，发给了五角大楼，内容包括战役的原因、法军的错误和取得的教训。美国国防部的官僚们甚至没有花工夫将报告翻译成英文，就直接将报告转给了国家战争学院的分类图书馆。国家战争学院至今仍保存着这份报告。

也许更令人沮丧的是，在1972-1975年的灾难性失败后，美国军方认为参谋和战争学院不值得研究暴乱，包括美国的越南战争。因此，在伊拉克自由运动的“冲突后”阶段，几乎完全做好打常规战争准备的美军，不仅最终重复了法军在越南犯下的每一个错误，还重复了自己犯下的每一个错误。越南的两次战争似乎从未发生过。正如美国著名哲学家豪尔赫·贝拉曾经说过的，“有一个熟悉的情况”，但付出的代价是美国年轻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