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给自足实验室 实验性的社区：“南部生活”

“面对雾霾，选择隐居种地”、“盖二层小楼生活自给自足”、“自己建屋种地织布酿酒”。这是媒体上传播的“80后小夫妻隐居崂山五年”的事迹。

这对年轻夫妇后来改变了他们的练习地点。2015年10月，他们与其他志愿者一起，在福州启动了为期三个月的“南方生活”共识社区实验。2016年元旦后，本报记者来到福州市闽侯县靖西镇关中村，第一次探访南方生活共识社区。

关中村前线贴着一张南方自然音乐节生活海报。图片来自冯京

家园计划

“家园计划”的博客描述了该计划所追求的“家园”:“家园”不是对人类极限的苦行僧式考验，而是对如何让人类生活更加舒适健康的研究；“家”不是反城市化，而是人们可以在城市和“家”之间自由选择；《家》并不反对科技，而是探索科技与自然的融合。”

华冠和妻子在崂山建了自己的房子。图片来源于人民网，卡彭特/CFP

此前唐冠华和邢振夫妇在崂山进行的家园计划，曾被诸多媒体报道。其中流传最广的报道，把他们的隐居生活描述成找到了摆脱都市生活压力的桃花源。2014年5月1日，央视新闻频道《新闻1+1》对唐冠华进行了简短采访，问答直接反映主流社会对家园计划所倡导的另类生活方式的态度。

主播首先问了一个核心问题——钱。主播问:“如果不生活在社会上，钱从哪里来？”当我得知这笔钱是基金捐赠的时候，主播又补充了一句:“别人的钱支持你的生活方式吗？”华冠的回答很有趣:“我们是志愿者，只是住在这里，如果别人愿意，他们可以住在这里。”

主播继续问：“如果有了孩子，是选择归隐还是主流生活？”冠华回答：“在未来我们要实现的共识社区中，教育、医疗和养老都会实现。”主播又问：“当很多人都想在大城市生活，你为什么选择这种田园野夫的生活？”冠华回答：“我观察到社会上有这样的需求吧，人们需要不同的生活方式，健康的食物，更贴近土地。”

主播最后问:“你的生活方式比生活在大城市更有精神满足感吗？”华冠回答说:“感觉不一样。有人说，城市是身体的家，自然是灵魂的家。”主播最后总结:“社会越宽容，个人越自由，工作越幸福，离理想生活越近。”

为什么上崂山？

2016年1月3日晚，在南方自然音乐节福州生活的篝火晚会上，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很自然地问华冠当初为什么去崂山。华冠回答说，他第一次去崂山，是和一个朋友去徒步旅行。他当时没有准备，在山里睡了几天。这种经历是直接的动机。

崂山上的家居规划，图片来自家居规划博客

冠华家住青岛老城区，高中退学，和朋友创办了设计工作室。这个工作室成了当时怀揣着电影和音乐梦的年轻人来到青岛后的聚居点。冠华说，这些年轻人没有钱，吃穿都很简单，几乎就吃土豆，连床也不要，就睡在地上。年轻人集聚起来的艺术方面的资源，也为设计工作室带来了项目，算是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有很多想法空。华冠和他的朋友们开始在城市里寻找一些可用的房间，这些房间现在被称为“青年房间”。他们在城里发现了一些废弃的空房间，所以他们把它们打扫干净，变成了空房间，供年轻人活动。最引人注目的与老舍故居有关。2009年，华冠的朋友发现老舍故居没有使用，到处都是垃圾。于是，他们打扫了地方，在墙上画了一些标志，比如展示“视听”代表的空房间，还写了一些标语，比如“你有权占用”、“如果你想被别人允许，就应该先允许别人”等等。

2009年，华冠和他的朋友在老舍故居画了这个标志。图片来自半岛网

后来，有更多人通过新闻报道，了解到这个空间内的标语。在当地媒体以《青岛老舍故居遭大学生涂鸦 触犯文物保护法》为题的报道中，青岛市市南区文化局崔副局长说：网友对老舍故居的修缮行为，本意上说“应该是好的”，如果他们想借用故居拍电影或做些公益性的事情，可以通过与政府沟通的方式进行。这次报道，让更多人重视老舍故居的修缮，最后老舍故居成为对公众开放的景点。

当时，华冠的设计工作室位于青岛美术馆对面。青岛美术馆所在的大学路被许多历史建筑和名人故居环绕。被很多文章描述为“青岛最早的街道”，现在大学路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旅游景点。设计工作室有一个很大的庭院，正好是这些年轻人表演和聚会的地方。这个年轻人文艺的聚集地，与青岛美术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2009年，工作室周边多是居住区，后来，这个片区出现了更多的商业。工作室的院子，渐渐被一个烧烤摊占据。冠华说，那个卖烧烤的人要养活一家老小，他觉得，比起年轻人的空间需求，养活家庭是更重要的事，于是把院子的一些空间给了烧烤摊。尽管烧烤摊给邻里带来了一些影响，管理部门也并未将其迁走，而是进行调解。但冠华主动退出，把工作室搬到了另一个朋友的地方。

这让他开始思考什么是重要的。受到朋友的启发，他认为既然要“种点东西”，最重要的就是“电”和“住所”。

冠华在工作室的新院子里，做了一年“发电”试验，在朋友的帮助下，冠华对发电有了不少了解。后来，他依托这些知识，在崂山做出了“自行车发电”设备。

家庭计划自行车发电测试，图片来自家庭计划博客

2010年，在朋友的帮助下，冠华在崂山租了一个旧房子，他先自己上山生活了一年。一年四季，他都在吃自己种的菜，冬天的时候，他把成堆白菜放在屋子里，结果都坏了，后来他才知道要把白菜储存在地窖里。

盖房子是家居项目中“自给实验室”的一个重要实验，由各种天然和再生材料建造而成。实验室自给自足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依靠各种朋友的帮助，很多都是豆瓣网友。在崂山实验期间，大约有2000人上山帮忙，华冠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这些人聊天。

他说，来山上的共有三种人，一种人会带来各种建筑材料，一种人会带来主意，还有一种人会帮忙干活。可惜的是，这三种人不会同时来。后来，通过与学校合作，有了长期的稳定志愿者，建设速度才快了起来。最后，房子建造起来，花了两年半时间。

家居工程生态厕所，图片来自家居工程博客

什么是南部生活？

在崂山生活了近五年后，华冠发起了一个更大的实验:南方共识社区生活，在一些地方仍然聚集着一些人。南方生活落户大理、成都、福州，福州的社区是唯一开放的社会实验。没有领导，一切都要通过“商议”来决定。

在南方生活信息栏，最左边贴着“罗伯特议事规则”，图片来自冯伟

目前福州的社区共有22名成员，包括冠华夫妇。在社区生活3天，可申请成为成员。成员有权使用100平方米的土地进行建筑、耕种和养殖及公共资源，有权申请使用公共资金，有投票权。

南方生活的这些成员有什么共识？华冠认为，他倡导的共识社区是与有共同想法的人生活在一起，做创造性的工作。但是即使是有共同想法的人，生活习惯还是不一样的。当所有公共事务都需要讨论时，分歧将不可避免地出现。

生活在南方的置物架分为物品，图片来自冯伟

南部生活成员、90后的小凡说，讨论最多的是吃饭问题。刚开始，大家一起做饭，后来又尝试不同的方式，吃饭的讨论花了很多时间，后来大家不愿再继续讨论下去了。现在大家可以自由选择，可以自己做饭，也可以组团做饭。但她认为，最开心的一个决定，也和吃饭有关，当时实施轮流做饭，分3个组，每个组做两天饭，正好有一天空缺，于是周三就被定为休息的“天荒地老日”。

在此之前，她一直在寻找自己喜欢的社区。2013年，她去崂山做志愿者，学习制作手工皂，参与生态厕所建设，成为居家计划中的长期志愿者。目前，她负责南方的生活事务，包括接待、淘宝和金融。但是，她认为这是暂时的，当社区成熟后，每个成员都应该承担相应的任务。

从崂山到南部生活，小凡认为，最大的延续是“人的资源”。冠华的妻子邢振，把崂山一些自给自足的生产技术带到南部生活，并教给了其他成员。邢振现在的生产重点是织布，她的织布技术已经非常娴熟，可以织出有独特设计风格的围巾。

女工工作台说明书。邢振说写了这么多，有人会说错。冯炜形象

比起自己织布，她更愿意把织布技术教给更多人，尤其是小孩子。她说，织布不仅是工艺，也包括数学物理的知识，所谓“丝丝入扣”，就是讲织布需要精确计算。邢振表示，元旦过后要去上海金泽，和日本老师鸟丸知子学习国内几乎失传的“西藏卡片织”，那是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织布机，这样她就能随时教人织布了。

龙雄客栈是南方生活的大本营。这是村里租的一栋五层楼。这些建筑和关中村的其他房屋一样，只是装饰在人们居住的楼层上，其他地方只有建筑结构。据说村民们听到拆迁的消息后增建了房屋。

关中村有很多未完工的建筑。图片来自冯京

龙兄客栈的一层是公共活动空间，以及几个床铺，一些成员和访客住在3、4层毛胚房里搭的帐篷里，尽管粗糙，大家还是用各种材料和植物，让这些未完工的空间像个家。

入住龙雄客栈三楼帐篷。每个人都用简单的材料和植物让这些未完工的空房间感觉像一个家。图片来自冯京

入住龙雄客栈三楼帐篷。每个人都用简单的材料和植物让这些未完工的空房间感觉像一个家。图片来自冯京

还有一些成员在山上进行建造，如帐篷、竹屋、活动广场。大家实践的这片土地叫做故乡农园，是正荣公益基金在2012年建立的福州CSA农场。故乡农园里除了南部生活，还有乐享自然工作室和归农书院等不同机构，提供亲子教育、耕读体验和民宿等。

成员生活在谁建造的房子南方，图片来自冯伟

南方生活中的活动广场利用太阳能发电照明。图片来自冯京

进行建造生活实践的也不只南部生活。归农书院经营者细雨的实践，也令人神往。学化学出身的细雨，以自己的兴趣和热忱，和老工匠一起，修复了一座有两百年历史的老院子。她对老建筑的修复成果，胜过很多专业建筑师。要知道，修复这个院子并不容易，仅产权问题就够麻烦的，她和十户人家谈了一年，才租下了院子。

桂农书院的建筑修缮，虽然破旧的材料不能承重，但仍然保留了所有可以保留的材料，用新材料来承担旧材料旁边的重量。图片来自冯伟

细雨一直是故乡农园的参与者。她认为，故乡农园一开始就注意维护与当地村民的关系，所以，不同机构都能在村子里顺利活动，包括现在的南部生活。而这些活动又给村子带来了积极改变。比如，村子里出现了垃圾桶。归农书院修好后，更多的村民意识到身边的价值，甚至有人愿意把院子免费租给她，只要能修缮好。

西域曾在福州创办“金山工人之家”，是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托管房。志愿者为孩子们提供阅读、绘画和音乐支持。她一直认为空很重要，把工人之家安排得很温馨，吸引了城里的中产阶级给孩子们捐款。这名工人的家后来被关闭了。现在，贵农学院已经成为一个著名的民宿和农耕之地。未来，小宇希望建立一所种子学校，让城市里的孩子和当地的孩子一起参加夏令营，让城市和农村互相交流。

南部生活如何持续下去？

龙雄客栈门口贴的南方生活地图，图片来自冯京

作为社区，南部生活要依靠什么持续下去？冠华认为，条件包括三方面：

首先是科技，通过自然农耕、生态建筑、可持续能源、手工日用品等合适的技术解决生存必需品的供应。这里的技术强调当地生活的应用，服务于当地和小规模的需求；社区生产也可以通过公益组织和商业销售平台转化为一定的收入作为社区基金。

龙雄客栈卖的是社区生产的产品，图片来自冯伟

第二是艺术/思想，通过声音、装置、绘画、雕塑、影像、舞蹈、戏剧、写作、观念等艺术语言，与社会交流。可以不定期举办工作坊和艺术节，邀请艺术创作者进行在地居住创作，进行独立出版、发行、展览等，产生的收入也可作为社区基金。

第三是把生活作为一个平台，在生活中生产技术和艺术。

冠华说，实验结束后，大家会做个总结。到时会决定“南部生活”福州社区会如何进行下去。记者离开之前，遇到一位来自潮汕的成员俊贤。他说，自己一个人住在山上的营地里，做了一个简易的农业循环系统，还有一个简易的茶室。他认为，这次的实验算是一种尝试，自己暂时还不能离开城市，完全到山里生活，不过，这段时间每天都睡得非常好，因为山里特别安静。

华冠拿着剑，和南方的生活成员聊天。图片来自冯京

最后

记者在南方生活期间，华冠一直很忙，进进出出，迎接南方自然艺术节的生活游客。记者只找到了一个完整的采访时间，关于南方共识社区生活的解释是华冠在那次采访后整理出来的。

这可以说是冠华的实验方法：先开始行动，然后等待与不同人的相遇，再进行调整。正因带着不同技能的人不会同时来到，所以要在等待中慢慢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