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小洁 台湾夜市的管理与协商

从缘起而言，台湾的夜市可分几类。

一是有传统的庙会，逐渐形成庙会，再演变成夜市；第二种类型可以称之为早市的延伸，即一个地方，早上有菜市场，中午有变化，晚上有夜市；第三种，可以叫空，最近十年才出现。台湾省中南部有很多郊区停车场，利用率没有那么高。夜市召集人发现晚上不停车，早上停车率不高，于是通过集体租房的方式在特定时间举办夜市。四是以生活配套拓展的商业模式，如新台北市乐华夜市、台北师范大学附近的商业区。

不一样的夜市，与周边住户之间关系也不同。我们从相处的易到难说。

三是使用停车场，不涉及与居民的矛盾。

第一种，因庙宇或祭祀而成的这种夜市，是大家有祭祀需求，要去到信仰中心，才逐渐聚集起摊贩。对周边住户而言，这种夜市的运营形式也可以忍受，因为逐渐习惯了。

早市和夜市之间轮换比较麻烦。台湾省过去有一条小街，所以不容易创建自营市场，所以沿着这条街形成了早市。市场早上卖完以后，由于街道比较小，收摊等活动还在进行，人进不去，晚上也不习惯把这些街道作为主要的交通路线，所以晚上其他商贩逐渐进入市场，自然就形成了市场。在这些街道上，人们可以进入，但汽车不能。边上的居民，原则上也习惯了它的存在。这种演变类似于中国过去市场形成的聚落和城镇的发展形态，有其商业文化语境。

第四种形式，商户与居民冲突的问题最大。这里后续会说明。

石林夜市和饶河街夜市

在台北，大家最熟悉的就是士林夜市和饶河街夜市。

传统庙会形成的著名夜市有台北的石林夜市和饶河街夜市。它们各依一寺:石林夜市为慈城宫，饶河街夜市为慈幼宫。其特点是所有寺庙都供奉妈祖。早期，这两个夜市的寺庙位于河流和港口附近。

过去石林夜市叫石林市场，位于慈城宫周围。摆地摊的人生活比较艰苦，庙里的庙边对摆地摊的人很仁慈，很迁就。但后来摊位越来越多，摆摊的地方也逐渐扩大。寺庙建了墙，供小贩使用。相比之下，寺庙越来越小，摊位越来越大。

后来，商户实在太多，政府就设立一个专属市场，让所有商户进来，不要干扰庙宇。当时那里发展空间不够大，也影响交通，有安全、消防等隐患。因此，就有了士林市场。在我的印象里，士林市场改建或搬迁过四次。现在大家看到的市场，已是第四次选址的地方。市政府也不太愿意强制把它赶走，要给它找一个栖身之所，然后再整治，以这种替换的方式进行管理。

饶河街夜市由市政府管理，成为观光夜市。市场管理处原则上是主管机关。但是夜市管辖的单位很多，必须一起管理。比如警察会按照相应的规定进行巡逻和管理。比如左右两边可以摆摊，但中间通道不能设置。放在中间通道的临时摊位应搬走，通道应清理干净空。市场管理办公室原则上设定规范；涉及交通、安全、消防、卫生等方面，由各行政管理部门管理。通常各部门各司其职，偶尔市场管理部门牵头进行联合检查。

宁夏夜市

延长交易时间，早市转为夜市，包括通化夜市、宁夏夜市。宁夏夜市的小吃都是传统的街头小吃。老台北人对这一切印象深刻。

宁夏夜市位于台北西部早期。过去，台北市的发展中心是西区。因为城市规划，旧市场街道不再像以前那样辉煌，夜市商人的收入变得比以前少了。

后来为了盘活自己的商圈，商家成立了“夜市自治委员会”，然后和周边居民商量了一个方案，推动这里更好的发展。

这个组织先举办了“千岁宴”，以重振名声。游客到一家餐厅，这家餐厅会把这个夜市里有名的菜集合到一张桌上来，让人在这个餐厅可以吃到这个夜市有名的菜。商户靠这个创意来做行销，的确让夜市名声重振。

宁夏夜市全面禁烟行动。

之后，这个自治组织又提出，要做到更好的服务品质，不应只是赚钱。他们自发推动促成了全台湾地区第一个全面禁烟的夜市。要推动这项计划很不容易，因为夜市是露天户外空间，台湾虽已有强制法律规范室内禁烟，但在户外推动禁烟，其观念相对前沿。他们自己成立了稽查单位，树立了标语宣导本区全面禁烟，请你进来不要抽烟。如果有人吸烟，会有巡逻的人，请吸烟者把烟熄掉。如果吸烟者不肯，巡逻者会拍下相片作为举告依据。就这样，宁夏夜市成为台湾地区第一个无烟夜市。

宁夏夜市也是全国首家回收食用油的夜市。为此，该组织与每一个商家进行了良好的谈判，并决定暂停业务一段时间。它要求市政府单位帮助规划污水通道。每个摊位下面都设置了一个拦油池，这样所有摊位的油或油烟都可以排放到地下。夜市关闭后，自治组织将邀请石油回收制造商沿街收集。当人们早上去看的时候，他们会看到地面是干净的。

宁夏夜市在离地铁站出口大概两个街区的地方。宁夏夜市旁边是蓬莱小学，面对小学正门口，为了不影响学生和老师，夜市营业时间也配合小学。大约四点半放学之后，同学老师陆陆续续出来。有些摊位来得比较早，会为小朋友提供下课后的点心。通过夜市自治委员会，宁夏夜市与周边里长、居民、管理单位之间形成良好互动。这得益于一个好的自治团队，这个自治团队又有很好的企划单位。参与者说，刚开始互动时确实比较辛苦。要先让大家有得赚，有收益，然后大家才愿意听他们的，进而做更好的规划。如果不是举办了“千岁宴”获得成功，后续就不会有这些环保、安全的工作，也不会有商讨的过程。

宁夏夜市是一个特例。因为商家的这种振兴行为，宁夏夜市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连续两三年获得台湾省最佳夜市、最佳夜市的美誉。

台南花园夜市

台南的花园夜市来自停车场。占地面积1万平方米，共有展位400个。特点是不同的旗帜高高挂起，有点像临时广告牌。这些设置由供应商自己处理和规划。

大约十年前，台南推出花园夜市后，其他很多有空的地方也学习了这种运营模式，甚至被称为“花园夜市”——桃园市和新台北市也有花园夜市。晚上是夜市，白天是空。这附近没有居民，也没有扰民的问题。它还有一个停车场，晚上提供免费停车，吸引人们开车去那里。

白天的花园夜市。

这个运营方式不扰民，可以做到停车场“分时控管”，停车场的业主又可以有额外收益。额外收益具体跟摊商协调，换句话说，若夜市生意好，停车场业主可以提高一点价格；如果生意不好，停车场业主开价优惠一些。场地租金可以做相应调整，这是既具弹性又有协商机制的方法。得益于这样的机制，它迅速被复制。近几年来，“花园夜市”变成全台湾面积范围最大的夜市。

乐华夜市与师范大学商圈

现在说到纷争较多的乐华夜市和“师大商圈”。

乐华夜市是为响应住宅楼周边设施而形成的夜市。师范大学的商业区最初是由师范大学的学生创建的。在这两个地方，商人和居民之间存在冲突。原本商业只服务于周边居民，但越来越受欢迎，配套的商家越来越多。原本是店面，后来变成了外面的小摊。如果不够，就放在路中间。这就造成了治安、交通、消防等安全隐患，也造成了事故。这就是相关行政单位必须强行介入的原因。

乐华夜市

乐华夜市位于新台北市永和区，20世纪70年代逐渐形成。当时有个乐华剧场，娱乐场所旁边总是聚集着人气最高的人。早期，这个剧院的外围更像是一个郊区。后来，剧院建成了，为了服务周围的居民，这里有街头小贩。后来随着城市的缓慢发展，周边社区的商业也被带动起来。原来的乐华剧场改成了钱箱KTV，楼层更高，上面还有小区。居民住在现金箱KTV上面的街角，但摊贩还在原地，没有搬走。这就成为矛盾的起点。事实上，供应商是不合法的。直到2013年2月，夜市终于从新台北市政府拿到了当地的合法牌照。然而，2014年8月，居民提起诉讼，认为夜市不应获得合法执照，因为地方政府在未经居民同意的情况下发放执照。依托城市规划法律法规，为居住区，不允许在此区域内经营。

居民提起诉讼，法院判决行政违法，应当吊销执照。但是有网友说，先是有乐华剧场，先有夜市，然后居民来了，你却住在喜鹊窝里。餐饮摊主说要看因果。原来，你买这里的房子是为了方便。结果你还是觉得这个地方不好。

实际在市府撤照之前，夜市自治单位就展开自主管理，与居民进行协商。2013年2月，他们知道已经取得证照，就开始与居民代表、里长等协商。但居民的抗议动作，造成了很大冲突。目前居民与商户都各自进行法律诉讼，主张自己应有的权益。

师范大学商务区

以前师大商圈有小资情怀。师范大学是推广汉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基地。许多外国学生来这里学习汉语，不同的外国商店应运而生。市民社会为师大商圈画了一张步行地图，人们可以在这里悠闲地散步。

师大商圈位于台北最贵的住宅区。有退休的大学教授、退休或现任政府官员、民意代表等等。住房可能不是最大的，但它有最多的文化遗产。这些居民想安静下来，希望回来安静休息。过去商人自律，不会大规模扩张。因此，居民和企业相安无事。

1995年时，政府原划定、可经营的商业面积是1公顷。2008年后，商业开始渐渐扩张，店家达到200多家；2011年后，商圈变成18.5公顷，扩大18倍，有了600多家店家。于是居民与商户的冲突就日趋白热化。

随着知名度的提升，师大商圈的生意越来越好，房租也在不断上涨。原来的店铺可以分为三户。居民们发现，商人过去是熟悉的人，但后来他们甚至不认识对方。商户换人越来越频繁，因为房租高，生意做不下去，所以不断换人，不断敲门装修，让居民难以忍受。

2011年4月起，店家感到周边住宅的居民正在酝酿反对商户的气氛，故而赶快成立了“师大商圈发展促进会”，打出“我们要生存”的口号，希望解决环境、公安、消防、油烟、停车等问题。而居民认为，商户求生存的同时，没有顾虑到居民感受。到了当年11月，居民也组织起来，组成自救会，走上街头，挂上抗争标语，展现扞卫自身居住权益的立场。

其实矛盾的主要引爆点在于，在台北市的官方宣传中，“师大商圈”变成了“师大夜市”。比如，原来的“师范大学”在地铁站、公交站的官方地名上更名为“师范大学夜市”，官方还发布了“师范大学夜市”地图。居民发现他们的居住地变成了观光和营销的地方。尤其是住在那个地方的人都是退休的政府官员和知识分子，他们无法接受自己住的地方被官方定义为嘈杂的“夜市”。那么，是不是贬低了他们所居住的特殊文教区的住所空？

商人和居民互相抗议。商家说我们要生存权，NTU的商圈很普遍。为了生存，商人发起了黄丝带运动，希望能共存共荣，而不是杀光他们。商家也通过一些运动进行抗议，比如“熄灯反淘汰运动”。周六晚上，师范大学商业区的商家同意熄灯抗议。

而居民发现了一条法规：6米以下巷道不得经营商业。师大商圈里全是6米以下巷道。如果真的实施，这些商户全都要搬走。居民走上街头，要求宁静、安全、卫生、环保、教育。由于居民诉求依法有据，稽查部门只好依规定受理检举，对商户开出罚单。但与此同时，观光单位却在同步宣传“师大夜市”。

也就是说，检查单位接受了违规单位，而观光单位却在做“台师大夜市”的营销，这样真的降低了官方的公信力。因此，宣传部和交通部门立即纠正了相关宣传和交通通知中的错误。然后，敦促所有各方坐下来谈判，试图通过官方干预在它们之间找到平衡。官方高级官员也参加并举行相关会议。政府带头组织了一个当地居民咨询小组。据相关人士透露，商家将原本三户的店面改成了一户，提前结束了营业时间，逐渐满足了居民的需求，户外座椅也慢慢回到了商务空房间。

渐渐地，各方得出一个平衡，冲突减少了很多。官方慢慢淡出，让居民跟商户之间协商，何时能协商完，还不知道。但现在我们再去看，会发现，师大不是夜市，还是商圈，还可以找到小资的情怀。风潮也越来越复古，这里不会看到烧烤店，不会听到晚上有人在那边喝酒吵闹。这些逐渐演变成自律行为。因为商户知道，如果再跟居民争下去，是争不赢的。居民只要一检举，不管你的商业行为怎么样，违法就是违法了。台湾在执法与守法方面还是蛮严格的。

摘要

关于夜市管理的成功经验，这里做一些小结。第一是居民和商业自治团体的协商。第二，运营自治团体自主管理，和居民创造更多共同利益，所谓共同利益，是说服附近的居民知道他们愿意提供部分经费，给这些居民做社区发展基金。第三，夜市周边屋主的组成分子，是决定夜市未来发展方向最重要的因素。

第四，还要看房地产投资者、企业、居民之间的互动关系，影响居民的感知，间接影响社区未来的走向。一楼的店面原来是业主住的。当业主发现自己不能通过自营赚钱时，就以3倍的价格把房子卖给投资人。为了盈利，投资者不得不划分更小的区间，抬高价格。为了获得更高的利润，这些转租人必须延长营业时间。我们在参观台师大商圈的时候，有居民知道有投资者从这里入手，于是就调查公布哪些房子不是自己住的，而是投资者介入的。这一举措也使得商铺的租金价格逐渐趋于稳定。

第五，为什么夜市管理能够成功，很重要的原因是，运营者与居民投入了更多公共意识，比如环保、垃圾分类、健康等议题。如果到台湾看那些观光夜市，它一定有两个以上的垃圾桶，一个是可回收的，一个是不可回收的。可回收类是可以卖钱的，台湾企业愿意投入资源回收在利用的事业。

第六，居民必须决定是否接受经济利益和生活便利带来的副作用。如果你追求经济利益，你必须忍受日常生活的不便。这就是师大夜市面临的情况。住在师范大学商业区附近的人对生活质量有要求。那么，问题就变成了:当居民要求生活质量的时候，这些商户能尊重这些附近的居民吗？宁夏夜市的成功也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转型过程。当时街边小贩最直接的问题是，如果没人来，就没有利润。如果活不下去，就不能兼顾所谓的生活质量。特别是附近有学校，可以一起协商，找到自己的运营模式，不影响学校的运营。我觉得这个更有价值。在宁夏夜市的洽谈互动中，小学校长也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由于其较高的社会地位和中立的立场，他们在谈判事务中也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

每一个案例的成败，都有自身原因。乐华夜市跟师大商圈，在2016年的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冲突，如果您亲临现场，或许感觉不到人们大张旗鼓做了那些事，这些居民是用一种比较文化的诉求，维护自己权益。

谈到商业发展与居住环境的权衡，可以有这样一些思考：居民到底是要宁静、卫生、环保、安全、教育的生活，还是要方便、快速、分红和有钱的生活？小区是要纯居住，还是要住商混合？当商业发展大于居住条件时，小区可能面临什么问题？如果发生冲突，要强硬找公权人员介入，还是用协商方式找到一个平衡点？追求经济发展，有没有能同时要求生活品质？期待大家能从前面的案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协商发展方式，共创平和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