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妄 梁启超究竟反不反帝制
梁氏是不是在根本上反对帝制?如果一部历史作品很难追溯作者的时间,只有少数一流大师才能做到,段落数稍少的作者难免会陷入这样或那样的瞬间印记。比如孟的《梁启超传》写得很早,1980年出版,2012年又出现了修订版,其中有一些稀有稀有的资料。豆瓣网友怒不可遏,评价这本书“上世纪中期味道浓厚”、“70年代特色浓厚”。比如他居然说梁启超的名篇《不同的人有所谓的国家制度问题》,“字里行间,依然是梁启超对袁世凯的赤诚忠心。文章的基调是发自内心的表达和说服,文章的关键在于“宣告皇帝选错了时间”。这番议论当然源于作者将梁启超执着地归列于“改良派”,天性软弱,抗拒“革命”,因此字里行间难免失了些分寸,但若对其说“平心论之”,我们或会发现孟氏尚仔细读了文本,不少见解倒还大致与1915年前后的时人不谋而合。
孟《梁启超传》,北京出版社,1980年
就梁氏本人的材料来说,2012年中华书局出版了《南长街54号梁氏档案》,其中收录了一封1915年9月1日梁启超给袁世凯的信,信中说道:“启超当此文属稿之时,痛楚不能自制,废然思辍者屡矣。独念受我大总统知遇之深,若心所谓危而不以告,殊乖古人以道事上之义,孟子曰:‘齐人莫如我敬王’,启超此文,窃附斯义而已。伏希我大总统宵旰之余,俯垂披览,若其间有一二可采,乞凭睿虑,以定群疑。则启超虽麋顶及躯,岂云报称!扶病掬悃,言与泪俱。”这段话虽然不能证明梁对袁世凯的忠诚,因为实际上他自视过高,甚至将自己比作圣人孟子。可见当时学者的“亵渎”在多大程度上是“诚”字难谈的,“忠”更难谈。然而,由于整封信将自己定位为“孟子”,将元始定位为“齐宣王”,其“劝导”之意也就不难看出。于是,一个叫“冯”的人在《新中国》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关于“民族体育问题与梁仁恭”的文章,说:梁仁恭的著述出在这里,这个群体叫彻底解剖,更是雪上加霜。然而,光是我的病就有三点;其中之一就是“没有理由从根本上反对君主制,但迟到更好”。究竟梁氏是不是在根本上反对帝制,斯人已矣,实不能起于地下而问之。因此我们的提问不妨是:第一,梁撰《国体》一文的文字表现及其背后的心路。对于此问题,现今研究最大的缺陷在于材料均来自梁启超一方的叙述,而基本不见对手方的回应。比如此文是否有更原始、更激烈的版本,据说是有的,但大致都采吴贯因在《丙辰从军日记》中的说法,此日记则出自《梁启超年谱长编》。与之相似的是围绕此文出炉前后的各种小道消息,如袁世凯希望以二十万元巨款贿赂收回《国体》文等,而这些材料又多转自梁启超自撰的《国体战争躬历谈》等文章。这些文章往往意在烘托梁氏自身功绩,真假参半,实情如何莫衷一是。有人即说护国战争道:“滇于平、沪等地,向无宣传活动,而梁、蔡则有进步党人为之到处鼓吹,继由任公发表之《国体战争躬历谈》及《松坡军中遗墨跋语》等作宣传,‘躬历谈’出,虽欲辨正,云南又苦外地全无宣传之可能,因此一误再误,遂致沿袭至今。”国民党一系的李宗黄则指出:“云南起义真相,外方人士不明,且受梁启超的宣传”;“梁氏素有文豪之名,既有各种着述,复有宣传机构,掌握一部分政权,易将有利于彼的消息,散布全国。”目前,第二个问题有重新解读的可能,即对《国体》一文的判断、评价和解读,以及梁在当时和后世两次复辟中的作为。关注这个问题有三个背景。一个背景是梁从清末“议政”到民初“行政”的转变。郑振铎说,梁羽生遇到袁后,梁羽生从“纯粹的政论家”变成了真正的政论家。从那以后,作为一名政治家,他过着不自然的生活。为什么“不自然”?关键在于君主制的灭亡。如果帝制还存在,梁的“论政”或“做政”作为一个大臣、一个学者都有规定的路径和方向,其他人的评价也很难脱离规定的路径和方向。但在没有科举制度而进入民国的情况下,即使袁是“终身总统”,“人人都有当总统的希望”,康、梁也不例外。另外,梁也不是一个冷冰冰的配重。1911年11月,他说:“今年年初,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但现在我想换掉它。诚实很容易。财政委员会是我的党,一票就够了。”1912年,梁启超甚至在家书中饶有兴趣地提到:夏岑有告诉他“中国人如父母般善良”。然而,梁当时野心勃勃,只是忘记了《左传》这个典故中还有更多的字,那就是、入楚造反,因为“中国人看着你就像看着父母一样”,他们穿着盔甲,以防刘亚的意外伤害。不过,有人提醒他不要这样做,因为全副武装会“掩面毁人缘”。这种典用不全的错位,为吴志辉所说的“梁入民国后,是一个“努力成为官僚,最后成为官僚”,再“失民心”的过程”提供了一个绝妙的比喻。第二个背景是梁氏文章对读者的吸引力。大体说梁氏文章进入民国后对读者仍不减魔力,但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1902年周作人读《新民丛报》是“看至半夜,不忍就枕”。到1915年,在浙江一师读书的杨贤江虽然仍在读《新民丛报》,但已是“阅三页而寝”或“寝前阅数页”。同年温州瑞安的前清廪贡生张棡则极不满梁启超选蓝公武《辟近日复古之谬》文登诸《大中华杂志》,直接说“梁氏公然选之登报,吾不知其是何肺肝也”!在阅读现象的背后其实是一悖论。梁启超等清末名士以其笔锋孕育了对舆论云和景从的大批受众,但这一受众世界一旦建立,则风口浪尖上的名士就渐渐被受众的口味和兴趣所引领,这种状况发展至“五四”就演变为“梁任公跟着我们跑也”,在1915年前后则大概初露端倪。第三个背景是民国初期的“秀才林”。1915年废除科举前后只有十年左右。虽然科举考试在清朝进行了改革,但一个巨大的“学者森林”仍然存在。梁以科举标准被视为“士”的一员,以影响力标准被“士”所期待和倚重。因此,梁虽然被流放海外,从事秘密政治,但他现在是一个“议会政治”的人,但政治应该由有“伦理”的人来做,这可能是他当时无法逃脱的枷锁。1912年冬,梁启超在北京报刊欢迎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在同辈中,也有对平曾经主张的东西的怀疑,这与今天的情况不相符合,自暴自弃,近乎贬义,因尴尬而不敢直言”;他还说:“所谓的温和派忘记了他们最初是为了政治制度而竞争,而不是为了国家制度而竞争。因为国家制度的变化,他们认为自己失败了,这甚至催生了道德操守的问题;我已经忘记了现在的政治,从来没有改善过。我过去从来没有实现过自己的愿望,但我觉得我无话可说。我像一只被打败的鸡,垂头丧气,像一个新婚的母亲。”尽管梁启超认为以上皆“讏词”,强调“立宪党则从未闻有以摇动国体为主义者也。故在今日,拥护共和国体,实行立宪政体,此自论理上必然之结果,而何有节操问题之可言耶”?这种自我辩解一方面为日后梁氏写《国体》文奠定了理论基础,并留下回溯自己不忘初心的空间,但另一方面梁氏将“节操问题”如此念兹在兹,则说明“节操问题”或正沉甸甸地在其心上。年轻的梁启超
梁启超与民初复辟从以上三个背景出发,我们对梁启超与两次复辟的关系有了认知和解释的基础。就1915年的复辟而言,梁启超的“国风”,以当时梁的影响和世人对袁称帝的关注,在洛阳肯定会有群起而攻之、贵纸之脸。舒新城说:“随着梁仁恭先生《不同的所谓国家体育问题》的发表,他的论点正是普通年轻人想说而不能说的;而能引用来说,是为青春伸了一口气。最可贵的是,他原本主张君主立宪。今天,他强烈反对改变国家制度,让共和国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报纸阅览室的报纸读者增加了好几倍,我愿意不吃晚饭看这篇文章。我看完之后没有抄。那时,一般的年轻人对所谓君主制的心理可能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这段舒新城的回忆虽有夸张,但大致近真。但问题在于以往我们多认为舒新城所说的是《国体》文出现后的唯一面相。其实对于此文,复辟一方当然有反驳声音,如着名的林獬在《亚细亚报》上就写过驳议。但我们更要注意的是那些同属支持共和、反对帝制阵营中人对《国体》文的种种訾评。像章士钊即撰《评梁启超之国体论》说梁氏“只问政体、不问国体”说并不矛盾,其立论关键在“不问”,即“谓国体为固定之事实,不当问也”,但并不代表梁氏没有资格来“论国体”。在章氏看来“论”与“问”是两回事,此次“国体问题”乃是“谯周、冯道生于今时,稍解政治,粗谙宪典,如此偷合苟容之事,知其犹且不为”,“而况首倡民权大义如任公其人者乎”?因此在“只问政体、不问国体”这一点上,章氏认为梁氏无“贬节丧义之嫌”。然而他的话锋一转,就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右陈点的正熊熊燃烧,但配得上梁先生的还在哭。它说的又聪明又好,如果足以打动听众,为什么?”张对的解释尤为重要,这里值得记录:呜呼,如是者有本有原,则梁先生入民国来,一言一动,俱不免为政局所束缚,立论每自相出入,持态每卼臲不宁,实有以致之然也。夫当共和立国之日,身为辅导共和之人,而乃不恤指陈共和之非,其言又为一时所矜重,岂有不为人假借遂其大欲之理,殆既见之,则又废然。此四年间,观其忽忽而入京,忽忽而办报,忽忽而入阁,忽忽而解职,忽忽而倡言不作政谈,忽忽而着论痛陈国体,恍若躬领大兵,不能策战,敌东击则东应,西击则西应,苍黄奔命,卒乃大疲。盖已全然陷入四面楚歌之中,不能自动,而与其夙昔固有之主张,相去盖万里矣。呜呼,补苴之术,岂可久长,有谋而需,乃为事贼,梁先生自处有所未当,八九归诸社会之罪恶,即过亦为君子之过,谁肯以小人之心度之,惟以其人于中国之治乱兴衰,所关甚且,如是之举棋不定,冥冥中堕坏国家之事,不知几许。然而,尽管张承认他“疯了”,他仍然认为梁是一个“大党的富政客”。前面提到的笔名“冯”写的文章《国家体育问题与梁仁恭》就更不礼貌了。此文开始就提出现今之事不能用“国体变更”来命名,不过是“加帝号”而已。因为民国之政治在袁世凯之戕害和包括梁启超在内的政客推波助澜之后,“共和之实质,其不存也久矣。今日所余者,一空名而已。则今人呼曰变更国体,诚不如我之名曰加帝号者,确切而妥当多矣”。而梁氏的《国体》文不过是认为“帝政非不可改也,特不可于此时改之耳”;“此种论调,谓为拥护共和得乎。吾民诚不愿见有此种拥护共和之文也,且此非帝制善否之商榷,乃加帝号时期之研究”。因此作者作了一个极有回味的比喻,在他看来《国体》文不过是“诸盗伙聚议于一处,而欲图劫一巨室,其间意见纷歧,或以为此时行劫,诸多不便,不妨稍迟,而性急者又主迅速进行之议,两两相持,尚未至解决之候”。以上是北京、上海等中部地区著名学者对《国风》一文的一些回应。然而,那些本土学者要么缺乏能力,要么无处发表,对《国体》的文章进行层层分析和评论。但只要年龄较大,一般都比较熟悉梁从晚清到现在的行动和言论的多变和多变。所以,他们从所见谈梁的经历,值得注意的是,梁在这次复辟中的评价还有另一个参照物,即康有为。温州瑞安的张说:“共和国的目标不是公平正义,而是被袁的荣誉所贬低。这一次,是国家制度的改变,与他的言论相反,他因病辞职。虽强于杨荀子、刘,却以师康南海之超然为耻。”常熟前清人徐兆伟直接说康有为“比死于仕途的任梁好”。这些地方学者的观点都表明,梁的第一次复辟不仅具有“保国”的功能,而且有“做政”之后“有时党帝制,有时党革命”的评价下降的遗憾。相反,他的老师康有为因与袁“一以贯之”而受到“士”的肯定。康有为
到两年后的第二次复辟,康有为和梁启超师徒二人则都因介入甚深而渐失搅动天下人心之地位。对此康有为好像不必多言,其实康氏介入“复辟”事仍有相当大的史事考订和解说的空间,待另文详考,那么梁启超呢?我们从张棡的日记中或能得到一些提示,其云:复辟已毁于声,张勋中的辫子军已断,康有为已逃,张勋已逃...唉!把国家大事当儿戏,买王当棋,百病皆源于荣的求宠。我不珍惜张勋,但我偷了几十年的东西是为了经济好。我珍惜假装圣人的康南海。段的反散文,千言万语,闻起来像梁任公的笔墨,有着最一致的师弟,却突然反目成仇,也有着儒林中的诡异现状。这段评点一方面说明无论康有为参与复辟事真相如何,但在不得详情的读书人那里明显不得人心,亦甚不合时宜,但另一方面也印证出“士林”对以公开檄文“谢本师”、以通电讽刺康氏的梁启超也并无好感。他们与以“后跻马厂元勋列”诗讽刺梁氏的陈寅恪形成了呼应。在陈氏看来,通电“诋及南海,实可不必,余心不谓然”。这种“心不谓然”的缘由当然很复杂,对此唐振常有一个解释:梁启超是一代泰莎,也是一位伟大的学者。然而,与王国维相比,它似乎缺乏尹柯先生所表达的精神。恐怕“流质易变”未必被你老公服下。“今天与我,昨天与我,不惜战斗”是一种可贵的精神,但它是如此的多变,以至于无法解释,这可能是真正的学者所不认可的。梁启超先生的著作很少被讨论,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过渡时代里的“过时人物”综上所述,可能有两点可以继续讨论。一个是学者为什么反对袁的问题。过去我们把政治发展看作是一个线性的、有针对性的、还原论的过程,同时又有一种政治变革的趋势感,我们认为从君主制向共和制转变是历史的必然。因此,反元往往被解读为政治演变过程中共和与君权之争。自然,当时坚持共和主义,争取复辟的学者不在少数,但也有不少以各种其他理由反对袁的学者。有人指出,安全促进委员会成立后,北京政界出现了赞成者、反对者和骑墙派。对手包括主动对手和被动对手。在消极的反对者中,有老人、名人和政治家。有意思的是,梁启超据说是名人中“最难搞的人”,因为他“一向赞成君主立宪”。其实以上还可以继续细分,如周善培,他就自认为已同清室情断义绝。但他对梁启超说:你不能忘记了你和光绪的恩深义重,“我们讨袁是替大清讨袁,不是替民国讨袁”。这即是反袁理由之强有力的一种——替光绪复仇,乃至为清复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值得注意的反对袁的理由,那就是来自袁的思想和行动,以及这些行动对世界和天下的影响。因为很多学者看待人民的葛,都认为袁世凯是靠欺骗手段逼迫清史对他“退位”,然后把袁世凯比作“操”,对国家不公平,狡诈善变,手段无情。比如《申报》上报道袁世凯的女儿七岁就许配给了清朝皇帝宣彤为妻时,就有学者在她的日记中评论说:“袁被奸,无异于鲁莽。操与女嫁韩贤,与女嫁韩平。然而,和平和牺牲是不可能结束的。恐怕这一举动是不为清帝所知的。”梁启超本人表示,希望袁世凯不要重蹈“中国过去奸夫的覆辙”。可见,袁世凯不义狡诈善变、狠辣手段的形象深入人心。由此不少读书人反袁的基点并不在共和还是帝制,而是袁之种种行动对纲纪的涤荡和对国本的动摇。沈恩孚在为白蕉的《袁世凯与中华民国》写的序言中就说:“余夙谓公、诚二字,为古今立国之长轨。辛亥之推倒满清,易帝制为共和,公之效也。袁氏之阴谋帝制,口是心非,身败名裂,不诚之验也。南北统一之易,未可谓袁氏无功于其间,而授意军人,假托民意,万恶之俑,胥由此作,遂使主夷为奴,下藐其上,防口积威,胁迫而成推戴,讨逆大义,貌袭而为倒戈,迁流所极,纲纪荡然,人心习于诈欺,国本因而斫丧。”再者,《石林》对士子在“复辟”中表现的评价,并不完全是以拥护共和或失去皇权制度为依据,而是以士子能否在政治大变革的关头磨砺气节,言行一致为标准。如果食言,一天换三次,以潮流说服自己,很可能会被“士林”批评。陈寅恪在《读梁启超著吴其昌传》中说:“忆洪宪称帝之日,居故都,而赞袁当时功德者,奇丑奇绝,深感惭愧,深感痛心。如果国家制度是君主或民主,它仍然是第二个。”陈寅恪所说的“廉耻道尽”和“极丑怪之奇观”在史料中比比皆是,《时报》上缪荃孙的故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缪为江苏耆宿,“以翰院之资,为东南少微,一题、一跋必存先朝之正朔。虽任清史编修,而书局自随,时与遗老通声气,盖犹在仕隐之间”,不料当“国体投票之日,垂辫以往。齐巡按提议劝进电文属稿之人方推某公,某公之字甫脱出口,而此东南少微已自袖中出一折,端楷敬书劝进之文。全场吁叹,以为此无异陶谷之于宋太祖也,谁谓古今人不相及哉?”对此有人发评论说:“白首老翁,有何希冀而觍颜为此,我真不解!”第二个问题是复辟与新文化运动的关系。过去复辟与新文化运动的联系,是基于复辟对新青年造成的心理刺激,即所谓“旧思想与国家制度问题”的联系,但复辟导致梁启超影响力的下降却是罕见的。新文化运动的主流有《新青年》,就是北大。也有以研究部门为主体,以晨报、时事新闻为发言机构的支流。这条支流试图让新文化运动开一个新的炉灶,而不是建立正统。在梁启超的领导下,它写了许多政治和时间理论,试图吸引新青年。然而,与晚清相比,他们的努力似乎没有像当时那样发展出巨大的势头。表面上看,这是因为梁启超“舍弃自己的风格,采用不适合自己应用的汉语”。然而,其深层原因与梁启超在两次复辟中的表现以及后来的各种政治变革有关。正如舒新城所说:“梁先生等人手握南北两大言论机关——北京晨报和上海时事新闻!激励广大青年,但也要抓一些年轻人,才能创造出新的力量。但是,他们为新文化所做的努力,并不完全是因为内心苦闷的呐喊,而是有一点“因缘际会”,所以在言语上附和,在行为上不敢做先锋。这不是他们打算做的。这是因为他们的‘士大夫’群体的先天条件。”舒新城作为梁氏集团的大将,对于自家圈子“士大夫”特质的把握是相当准确的。进入民国后,梁氏和其左右一方面难脱“士大夫”特质,而减退了其对新青年的吸引力。另一方面,他们的实际行动又经常悖离这种特质,这使得他们又在“老新党”那里大大失分。这种吊诡的情形遂使得梁启超和他的朋友左右为难,进退失据。他们意图大干一场,操弄时势,但却被虚幻的潮流和莫测的时势所抛离,渐渐成为了过渡时代里的“过时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