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春运 2016年第一趟春运列车:硬座绿皮车2703公里46小时
1月14日,K4663次列车准时从上海南站发车,载着312名旅客踏上春运高峰返乡之路。本文图片均来自本报记者雍凯图
硬座,绿皮火车,2703公里,46小时10分钟。 1月14日6点,距离春运抢跑大幕正式拉开还有10天。昏昏欲睡的人们提着大包小包陆续来到上海南站6号候车室。他们将登上从上海开往春运高峰的第一趟加开列车——k 4663——一小时后踏上回家的路。根据上海铁路局日前发布的信息,K4663次列车经由沪昆、渝怀、成渝线运行,途经嘉兴、海宁、杭州东、义乌、金华、衢州、上饶、鹰潭、新余、宜春、萍乡、醴陵、怀化、秀山、涪陵、永川、隆昌、内江等站,按计划16日早晨5时17分到达成都站。本站记者随车记录归途者的故事。 纺织女工:“八年没回老家了。”“还有46个小时再加10分钟咧!”早晨7时许,K4663次列车刚关上车门不久,进入平稳速度行驶,拖箱子的声音、安放行李的声音都渐渐隐没在列车奔跑时的“隆隆”声中。可能因为始发时间早,赶火车路途遥远,大多数上车的乘客安置好行囊后都默不作声,预备眯起眼睛休憩片刻。任慧丽的家人。
第9节车厢末端的两人座位上,任慧莉用红通通的左手捋了捋滑下额头的发丝,双手抱起正在座位上闹腾的三岁小孙子成全,“不要踩上去呢,座位脏了!”她转过头来向本站记者笑了笑,直称娃娃不懂事。任慧丽的家人来自四川重庆。火车到达成都后,要坐几个小时的出租车才能到家。回国前,她在上海南汇东海镇一家棉纺厂做纺织工人。起初,她的老板总是反对她早点回家。从那以后,工厂里仅有的八名女工大部分都想回家。“我们是一个小工厂。一旦有女职工提前回家,大家都会忍不住想家,想早点走。”她微微低下头,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我没办法。今年我家里有事。我有头。老板和老板娘应该明白吗?”她望着窗外迅速向身后退去的树和路,神情略显迷惘。她说,路途这么远,时间这么早,老板这么不情愿,但她还是要回家,丈夫、儿子、儿媳、孙子一家五口一起坐火车,“怎么办呢?八年了,没回过老家。姐姐家里的女儿马上要出嫁了,临时跟我们说的,让我们今年一定要回去。她小儿子一直在成都,他讲我们年年都骗他要回家过年,到最后就是不回家。今年总算没有骗人。”在火车上,行李架上装满了乘客的包。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家呢?任慧莉顿了顿,思考了片刻,反问道:“回去干啥呢?”家里的长辈陆陆续续都没了,那些平辈、小辈的亲戚也大都出外打工,四散各地。“在广州、深圳、上海……都有,现在做什么不辛苦呢?都辛苦的。”她喃喃而语,轻轻叹了口气,忽地抬头,“好在我的一家人能够在一起。” 就在出发前三天,任慧丽和丈夫买了一张去四川成都的机票。因为座位少了,他们不得不分别坐在第9节车厢的头和尾。他年轻,坐不住,爱跑来跑去,绕过微笑的乘务员,绕过热气腾腾的餐车,绕过踮起脚尖在走廊拿东西的乘客,一直向前跑。任慧丽见他要走不见了,就起身跟着他的方向走。在她离开之前,她和丈夫说好,他们轮流把他们带到整个房子。偶尔上厕所的时候,他们见面,相视一笑,说几句:“什么时候吃饭?”“冷吗?”“太冷,没有空调。”成全的父亲成天临和母亲冉欣坐在第8节车厢的第一个两人座位上,夜里睡不着,就打开电脑看看发车前几天预先下载的影视剧,打发时间,到了后半夜实在太困,就互相靠着睡着了。成天临决定以后要是从上海回老家,不再坐这样的增开列车,“条件不太好。” 5年前,18岁的他整天来到上海,和父亲一起在工地上干活,做一些看图搬砖的简单工作,根据工作量每月收入5000元到10000元不等。不久后,他与来自贵州的妻子相识、结婚、生子。谈起生活和工作,成天临笑说:“很苦,也很开心。”他解释说,工友们大多都是四川人,工作间隙也能和老乡唠唠家常,回忆回忆老家的光景,这样一来累活儿碰上能聊的朋友,似乎也能让时间过得快些。 “上海贵!我家一个月花四五千块,我挣的不多,一个月三千多。媳妇不干活,得在家带孩子,年纪小。”在谈及上海的开销时,任慧丽用了“贵”字。田天林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只要不去市区,东海镇的生活费还是可以接受的。偶尔我可以和同事出去吃顿饭。”但回家对成天临来说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回一趟家要花很多钱,有的时候要花掉两三万,除了火车票、饭菜之外,礼品占了大部分。”他掐指算了算一家人需要带回老家的礼品,报出一个数字:“5000元左右,我家算少的。除了车票、饭菜,就都是给长辈买衣服。” 来到爸爸的膝盖前,抬头笑嘻嘻。“其实除了参加婚礼,这次回老家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个充分交代。”一整天,他张开嘴笑了。他来上海五年了,再也没有回去过。他想到了四川的山水,读到了重庆的火锅。“来上海这么多年,还是不习惯这里的水和食物。”在上海工作期间,妈妈任慧丽一直在自己做饭。按照四川人的吃法,每道菜都得放点辣椒。“刚开始很难,时间长了更好。”他看了看妻子的面孔,说希望过年时,能在老家和工友相聚,似乎在自己家乡感觉做什么都不太一样。 花农:“高铁虽然舒服,但是载客比较便宜。”“外公过世了,我得回去参加葬礼。”杜荣两手抱着身前的双肩包,坐在墨绿色的座位上出神,几秒沉默后,他开始回忆起老家江西鹰潭的年味,突然滔滔不绝起来。 “大年初一,全村家家户户的男人都会围着祠堂坐着,吃水果、小吃、长板凳、长桌子。这个祠堂是以牺牲大家为代价修建的,是用来祭祖的。在那一天,我会吃一种叫做威克蛋糕的特色小吃。灯芯蛋糕里有句话,正宗的可以用火点燃,像香烟一样慢慢燃尽。”当他说的时候,他用手把它描述成一个灯芯蛋糕。它呈条状,棱角分明,洁白芬芳。"它可以由糯米、糖、猪油和其他材料制成."来自江西鹰潭的杜蓉。
村庄似乎都已经留不住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了,杜荣的老家也面临着这种问题。“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出去打工了,没什么人留下来。在家过年就很少了,现在过年的气氛实在大不如从前了。”杜荣说,也是四年前全家人回村里放烟花过年。“老一辈太讲究了,有多少种荤菜必须做,有多少种素菜必须做,又有哪些菜不能端上来。一般荤菜会吃鸡、鸭、鱼。现在大家生活条件好了,过年好像和平时差不多。”杜荣祖辈都从事种植业,父亲20多年前来上海打拼,开设种植基地,专门种植鲜花,后来把上小学的杜荣接来上海。初中毕业后,杜荣没有继续念书,而是跟随父亲经营自己的家族生意。“今年的婚礼鲜花似乎赚不了多少钱,因为婚礼鲜花的大部分需求都集中在玫瑰和康乃馨上。这两种花在云南产量高,那里的价格总是比上海便宜。上海的土货没有那里好,气候条件也没有那里适合。”当谈到自己的事业时,他变得严肃起来。“气候应该掌握在12到20摄氏度左右。热天温度超过35摄氏度,花的质量会下降,两极会变薄,花瓣会没有活力。”看花就像看人,花也会有老年斑,杜荣从小就看着父亲种花,当父亲渐渐老去,感觉长大后的自己身上担子似乎更重了些,“我们的时间都花在打理基地上,老家一直都没有空回。我作为儿子,长大了,今年都25岁了,也总算能代表全家回去一次,其他人都抽不开身。新年了,我希望爸妈身体健康!”售票员叫卖10元起的早餐。
“早饭!早饭!15元一份!”早晨7时30分左右,K4663次列车炊事员推着餐车经过杜荣身边,杜荣看看早餐的内容,有粥、馒头、榨菜、煎蛋,“还是太贵了,中午饭也要20块钱,感觉不好吃,我还是吃泡面吧。”他告诉本站记者,全家五口人,一个月开销竟要2万余元,平时能省则省,“高铁动车虽然舒服,但增开更加便宜。” 经过10个小时的车程,杜荣在出发当天下午5点到达江西鹰潭,然后打车回家。“四年了,老家的房子都是灰头土脸的,一个人打扫都烦死了!”即便如此,他说,他的家乡还是那个家乡。“第一趟增开列车由于离春节有段距离,买票的人也不会特别多,坐这趟车的一般会是打短工,或是家里有急事要提前回家的务工人员。”发车前,铁路部门工作人员告诉本站记者,由于将力所能及地安排最大运力投入春运,不可避免有不同新旧车型投入运营,比如这辆K4663次列车全车提供的仅有硬座票。 这趟最早从上海始发的火车,条件有限,风雨兼程,携着大大小小的年货、行囊,带着一车像任慧莉和杜荣那般期盼看到故乡明月的人们,载着满满的乡愁、祝愿和新一年的憧憬,马不停蹄地向着成都方向驶去,最终到达了大家念念不忘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