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贝利核爆炸 图忆∣切尔诺贝利核事故30年:一场从未结束的战争
切尔诺贝利的战争从未结束。1986年4月26日凌晨1点23分,乌克兰普里皮亚季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爆炸。在此之前,人们从未想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
核电站控制面板。控制棒提升时可以增加功率,插入时可以减少功率。
为了升高功率,操作员先后将204根控制棒拔了出来。虽然此时仪器上显示的反应堆功率稳定在200兆瓦,然而,实际上反应堆真实的功率远大于仪表显示的数字。随着温度升高,反应堆底部用来冷却的水都变成了高压水蒸气,随后发生了蒸汽爆炸。工作人员指着4号反应堆爆炸的图像。视觉中国信息
发现不对头的操作员情急之下,决定将所有控制棒全部插入,企图紧急停堆。然而,猛然插入的控制棒加强了反应堆的压力,反应堆爆炸了。爆炸冲出的混凝土被抛向空中,又砸到周围的厂房,引燃了一场大火,辐射粒子从爆炸裂开的缺口喷向几千公尺的高空。1986年5月28日,工作人员在一号反应堆顶部探测辐射。
厂长V.P. Bryukhanov当时并不在场,他在半夜1点半被电话吵醒,指挥附近的消防员前去灭火。消防员并未携带任何特殊装备就冲向火场,用脚踩灭反应堆屋顶上燃烧的沥青。屋顶上的辐射达到3200伦琴,而超过400伦琴,人体会受到致命污染。直升机将沙袋丢入核心。
接下来的日子,为防止放射性尘埃继续扩散,飞行员们需要用直升机向堆心投放沙土和硼酸的混合物来将反应炉内的火闷灭。超过1000名飞行员参加了行动,他们在堆心上空停留的时间不得超过8秒。要在高空中快速命中目标并不件容易的事情,而每执行一次任务,他们就会吸收5-6伦琴的辐射。工人们正在建造一个石棺来密封4号反应堆。
由于担心反应堆核心内的高温铀与水泥融化而成的高温岩浆熔穿厂房底板进入地下,从而引发更大爆炸,上万名矿工被召集而来,他们在反应堆底部挖掘出一条坑道,在里面浇灌混凝土。工人们给炸毁的四号反应堆修建了钢筋混凝土的石棺,将其彻底封闭起来。爆炸第四天核污染放射图。
这次灾难所释放出的辐射线剂量,是二战时期爆炸于广岛的原子弹的400倍以上。被核辐射污染过的云层向北飘往众多地区,遭受污染最严重的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游行发生爆炸第二天的早晨是星期六,普里皮亚季的居民们一切如常。那天,约900名学生甚至还参加了从普里皮亚季到另一村庄之间的“和平马拉松”。1986年5月1日,基辅街头的人们参加了五一游行。
4月30日,事故发生5天后,电视上播放的新闻是关于乌克兰的春天和即将到来的5月1日大游行。此时,反应堆还在燃烧,辐射正随着风吹向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坊间隐约有关于核电站发生事故的传言。当天,一条关于切尔诺贝利的消息在新闻进行中被插播,电视上放出了一张核电站的照片,但图像仅仅是被损害的屋顶,画面中没有烟雾。5月6日,基辅当地的电视台和广播才开始警告民众关窗、清洗蔬菜和将孩子留在屋内。1989年2月23日,事故发生近三年后,时任CPSU中央委员会总书记的戈尔巴乔夫访问了切尔诺贝利。
直到事故发生18天后,时任苏共中央总书记的戈尔巴乔夫才在电视上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看,记住这一切。”随核燃料被抛入空中的,是无数原本无关者的生活。当爆炸开始时,周围的居民蜂拥到阳台上观看远处的大火,就像看烟花一样。人们还把他们的孩子叫出来,对他们说:“看,记住这一切”。很快,他们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切。第一张辐射污染图绘制完成后,科学家断定污染区内已经不适合人类生活。大撤离开始了,最初是从半径10公里的区域内撤离,然后扩大到半径30公里。当地居民起初并不愿意撤离,必须采取强制措施才能完成撤离工作。一年之后,距离事发地六十公里的地方,一个新的城市Slavutych建立了起来。载着被疏散居民的汽车被告知,他们将在两三天后回来。
那些离开的人被告知,只要他们带着护照和其他必要的物品,他们的家就和他们离开时一样。
人们恐惧辐射,却又对辐射一无所知。辐射是看不到的,但人们可以从一些细节里感受到它:苹果树不再有香味了,蜜蜂突然消失了,雨水落下的地方出现了黄色的水坑。1986年5月16日,缺乏辐射测量仪的居民用为牙齿拍摄的x光片测量辐射。
1986年10月2日,事故发生后,一只小猪因残疾出生。核辐射会导致基因突变。
地里的庄稼被铲除,土豆、蘑菇和新做的草莓酱都被禁止食用。
清洁工在路上推着一辆废弃的婴儿车。
士兵们将隔离区内的猫、狗和马全部射杀。所有东西都被埋进地下,甚至,土地本身也要被埋葬在土地之下。被疏散的农民们还担心地里的土豆没来得急收割,却不知道他们不会再回来了。1990年,白俄罗斯戈梅尔地区。未能离开的当地村民正在等待帮助。视觉中国信息
核电站附近的居民原本都生活在集体农庄内,过着集体式的生活。他们听从集体农庄主席的命令,习惯了军事化的语言,等待着别人告诉他们干什么。但忽然间,一切都变了。农民们必须离开家园,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来自切尔诺贝利的人”成了他们新的身份。但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和记忆扎根于这片土地,他们会用各种方法悄悄潜回去。清楚的居民们撤离的时候,士兵们必须冲在前面。报纸上描绘着第一批冲入火场的消防员的光荣事迹,“他们的靴子陷在因高温融合的沥青中,烟雾令呼吸变得困难,然而,这些英勇的人始终勇敢地战斗着。”消防员们后来死于急性辐射病。大量的清洁工正在聚集。
士兵和志愿者们被召集起来,投入到一场浩大的清洗工程之中。其实,他们对于危险并非完全不知情,但祖国在召唤,他们必须勇往直前,一如在战时。清理人中有人向往成功和英雄主义,有的则是为了丰富的报酬。在距离隔离区越近的地方工作,越能拿到更高的报酬。2006年4月8日,一部关于“清理人类”的纪录片在基辅的切尔诺贝利博物馆上映,片中男人的眼睛疲惫而绝望。
参与最危险任务的士兵穿着特制的铅服和围裙,准备去屋顶清理放射性废物。
在两年时间内,有50万清理人参加了事故之后的清理。共有3500名士兵在核反应堆的屋顶上工作过,他们穿着铅制的工作服,必须在45秒内把高辐射的石墨和燃料垃圾倒掉。等他们复员后,会得到一张记录着所受辐射量的医疗卡和证书。2006年1月,在直升机上工作了30个小时的飞行员奥列格·奇科夫佩戴了一枚奖章。他的骨头有病,脚也瘸了。视觉中国信息
爱、死亡以及被延迟的死亡91岁的伊万·沙米亚克将自己的长寿归功于没有离开自己出生的土地。不过,这多半是运气使然。即使更多的人离开被污染的土地,他们也无法逃脱死亡的厄运。一名受辐射的男子躺在病床上。
事故导致2人死于爆炸现场,剩下28位参与灭火的消防员在随后的日子死于辐射。参与挖道地的2500名矿工后来也死于辐射。爆炸导致包括铯和镉在内的450种核素泄漏。铯的半衰期为30年,这意味着即使被辐射的人能够存活,这些核素也会伴随他们一生。根据联合国的统计,包括400万儿童在内的900万人受到爆炸的影响。甲状腺癌和白血病已成为受辐射污染人群最常遇到的疾病。一个切尔诺贝利的孩子在玩耍。他们一出生就残疾了。
对于有些在切尔诺贝利生活过的女人来说,爱和生孩子成了一种冒险。因为,她们的孩子很有可能会没有手脚或是身体哪个地方多出一部分来。有的孩子患有血液病,他们不能跑也不能摔倒,以防流血而亡。有的孩子则只有一个眼睛。这些都因在母亲体内吸收了过多辐射所致。事故救援中使用的飞机和其他设备被遗弃。
若干年后,前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在回忆录中表示,“可以这么说:我的人生分为两大时期,即切尔诺贝利事故之前和之后。”30年后的今天,隔离区成了一个孤独的世界,它依然静默着,当人类离去,自然终于再次主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