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晓丹 任桂珍辞世 她曾说扮演江姐是艺术生涯中“最荣耀”的事情▸缅怀◂

原创 马信芳 上海文联

歌剧《江姐》中第一代“江姐”的著名歌手、演员任桂珍于10月10日上午7时16分在华山医院逝世，享年88岁。

任桂珍，生于山东临沂，3岁来到济南，16岁踏上南下革命的路。她曾在革大文工团工作，进入上海歌剧院后，在《白毛女》《小二黑结婚》《天门岛》《红霞》《红珊瑚》《刘三姐》《洪湖赤卫队》《江姐》《樱海情丝》等几十部歌剧中扮演女主角。她博采众长，既发挥了民族唱法特点，又吸取传统戏曲的精髓，同时借鉴西洋发声法，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表演风格。还曾为电影《红日》《聂耳》《摩雅泰》等配唱，《谁不说俺家乡好》《铁蹄下的歌女》《塞外村女》《摇篮曲》等插曲风靡全国。她首唱的《唱支山歌给党听》《解放军同志请你停一停》等录成唱片广为流传。她录制的中国民歌金曲，被列为“二十世纪中华歌坛名人百集珍藏版”。

50年前电影《红太阳》诞生时，上海市文联的一位记者受观众委托，在上海西区的一套公寓里，探访了当时已经78岁的任桂珍。当时她这样告诉记者:“我总觉得人民给了我很多荣誉，而他们给人民的贡献太少。所以，在我有生之年，只要观众需要我，我都会毫不犹豫地为他们服务。”

任桂珍还说:“我的家乡很好。”

文／信 芳

“青山相连，白云环山...谁不说你家乡好，你就离不开家人。”在这部著名的电影《红太阳》中，插曲“谁说我的家乡好”的演唱者是上海歌剧院的歌手任桂珍。随着她清新甜美迷人的歌声，“谁说我的家乡好”走进了人们的心里。近半个世纪以来，这一集在国内外传唱，歌曲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电影本身。时至今日，它还在人们的耳边回响了很久。

弃医从艺“唱歌剧”

任桂珍，1933年生于山东临沂。她3岁时来到济南。因为父亲是地下党，15岁的任桂珍加入了南方干部纵队第三剧团。1948年，济南解放。她有机会在华东革命大学学习。当时，父亲想让她学医。训练结束后，她去了一家野战医院为解放军服务，长大后，她成为了一名拯救生命的医生。然而，从小爱唱歌的任桂珍看到，每当文艺战士来了，原本疲惫困倦的行军队伍立刻有了精神。她觉得文艺作品就像一把枪，其重要性不容小觑。因此，在革命大学，她最终选择了“艺术团”。就这样，任桂珍带着他的军队沿着运河南下，经过扬州和淮阴，最终进入了新解放的上海。

刘三姐歌剧院

1952年，任桂珍进入上海歌剧院，自此，她在我们国家剧团里的演艺生涯开始了。任桂珍告诉我，由于她小时候没有受过正规学校的学习，所以她的成长一直受到党和国家的关怀和培养。在歌剧院，为提高她的音乐素养，组织上先后几次送她去音乐学院学习和进修。那时候国内还听不到外国的歌剧，延安音乐家所创作的《白毛女》《小二黑结婚》等歌剧唱片就成了她的老师。她听了一遍又一遍，边听边揣摩，将他人的经验转化为自己的。不久，有一个排演《小二黑结婚》的机会。任桂珍因长得朴实、外形气质接近“小芹”而被选上出演这个角色。“那时候我无论在声乐上还是表演上都是非常幼稚，虽然以前也演过一些小的秧歌剧，但毕竟这是大剧，这是我歌剧道路上的第一个角色。”不过，在导演的启发和帮教下，她完成了对“小芹”这个角色的塑造，令任桂珍高兴的是，演完《小二黑结婚》后，她得到了专家的首肯和观众的认可。

接下来是歌剧《夏虹》的演出，真正让任桂珍彻底“火”了起来。夏虹号的船员从上海沿长江到武汉做了一次路演。“当你在常州的时候，你不能出去。当你出去的时候，学生会围着你。”任桂珍动情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学习英雄成了当时一代人的理想，尤其是中学时期，几乎所有班级都被命名为‘夏虹班’。”任桂珍说:“正是夏虹的成功，促使我下定决心一辈子为中国戏曲工作。”

歌剧《洪湖红卫兵》

那个年代，文艺界有一个口号：“演英雄要学英雄”。任桂珍一直用来激励自己。记得那次在《洪湖赤卫队》巡演途中，她累倒了，高烧发到39.8℃。医生说，绝对不能上台了。但观众要求看任桂珍的表演，不仅票早已售空，观众们还早早来到剧院门口等候。任桂珍一听这个情况，一咬牙，“上！”说要上，可她站起来还像喝醉酒一样，全靠两个人架着走到台边，“但等他们‘啪’地把我推上去，我一下就来了劲儿……演员一到台上好像就有一股精气神儿。”任桂珍至今未忘那次“高热演出”。

唱红“谁不说我家乡好”

1957年，曾亲历孟良崮战役的军旅作家吴强以涟水、吐丝口、孟良崮三次战斗为主线，创作了长篇小说《红日》。这部作品描写了人民解放军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条件下消灭国民党王牌七十四师的故事。小说一出版便受到了广大读者，尤其是部队官兵的喜爱。

1960年，上海天马电影制片厂决定将这部小说搬上大银幕。并组建了由唐肖丹、华大堂、沈锡远、屈白银组成的电影创作团队。1961年，根据小说改编的故事片《红太阳》开拍。当时，导演唐·肖丹提出，在“孟良崮战役”到来之前，要有一首悠扬的歌曲，宣传解放军战士热爱家乡、热爱部队、捍卫胜利果实的感情。让电影插曲起到渲染作用:一是对家乡的深情，与部队奔赴孟良崮时激烈的战争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歌剧《芦荡火种一一》

曾为电影《铁道游击队》谱写插曲《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的着名作曲家吕其明接受了这个任务。《谁不说俺家乡好》写好了，歌曲甜美悠扬，婉转有致。谁来唱这首《谁不说俺家乡好》呢？在经过排比挑选以后，女歌手任桂珍进入大家的视线。那个时候任桂珍的嗓音正处于“黄金时期”，她的演唱在吐字、声音控制、音色变化等方面汲取了民族唱法的特点；在行腔处理、表现人物等方面则汲取了我国传统戏曲的方法，同时又借鉴了西洋发声法，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由她来唱这首新创作的民歌是再合适也不过了。于是，剧组立即将任桂珍接来试唱，她那清纯、甜美的歌声如春风扑面，立刻征服了整个剧组。片中插曲《谁不说俺家乡好》的演唱自然也非她莫属了。

歌舞剧《十送红军》

“绿油油的果树满山岗，望不尽的麦浪闪金光，看好咱们的胜利果，幸福的生活千年万年长。”以民歌曲风创作的电影插曲《谁不说俺家乡好》，1963年随电影《红日》在全国公映，迅速红遍大江南北。歌曲豪迈的气魄和抒情的韵律为群众所喜爱，也被公认为是建国后新民歌的经典之作。

2007年10月24日，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嫦娥一号登上了天空。搭载这颗卫星上天的全国人民选出的30首歌曲中，有一首是《谁不会说我的家乡好》。谈起这件事，非常动情:“没有电影《红太阳》，没有唐导演的勇气，没有的精心创作，就没有“谁不说家乡好”，就没有今天的我。”

上海第一代“江姐”

1964年6月，在举行的第五届“上海之春”上，3000人表演了大型歌舞《在毛泽东的旗帜下歌唱》。当时，任桂珍带着怀孕七八个月的身孕参加彩排和演出。

1965年，任桂珍的女儿才出生40多天，就接到了出演“江姐”的任务。还没来得及产后恢复的任桂珍，马上去北京观看由空政歌剧团演出的《江姐》。“那时候小腹也松了，气息使不上劲，嗓子也松了，声带水肿。但当时对我来说，演好江姐是头等大事。婴儿吵着要吃要喝，可比起江姐所受的苦，这些困难又算得了什么。所以我咬咬牙就开始了排演。”

《江姐》与其他剧的不同之处在于女主角的戏份非常重，每一场戏都有大量的演唱。北京空政剧团等剧团安排了两位“江姐”分别在上半年和下半年演出。但是任桂珍觉得两个人充当一个角，对演员的身材和唱功有很高的要求。连接不良会让观众感到心碎。于是她自告奋勇，试着自己唱江姐的七场戏。后来，上海歌剧院之后的每一代“江姐”都沿袭了任桂珍一人唱全观众的先例。

歌剧《江姐》

那时候，任桂珍天天躺在床上想怎么演江姐，完全活在这个角色里。排演时，她还和导演有过争论。当年演英雄人物大多是“高、大、全”的形象，任桂珍在演江姐哭老彭时，哭得都快唱不下去了。导演说：“你是江姐，你怎么能那么哭呢？”任桂珍有点想不通，不服气地说：“江姐也是人啊，她那么想她的丈夫，千里迢迢跑来与丈夫相会，亲眼看到的却是丈夫的人头，怎么能不哭呢？”最后，任桂珍和导演互相妥协，采取了折中意见。

为了演好江姐，她来到上海音乐学院学习科学发声，“因为以前的民族唱法唱不出江姐”。当时，舞台顶部通常只有一个扬声器。没有美声唱法的气息共鸣，演员的声音无法传达到观众。为了更好地塑造英雄，她还借鉴中国民间地方戏的特点，借用民间艺人“壶嘴”唱腔和铿锵吐字来完善英雄形象。

任桂珍说，扮演江姐是她艺术生涯中“最荣耀”的一件事情。说着，任桂珍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唱起来：“告诉她，胜利得来不容易……”这是最让任桂珍感动的一句台词，她要用江姐的故事告诉年轻人要珍惜现在的生活。在当时，这个希望她达到了。她所扮演的江姐一经出世，即受到民众的广泛共鸣，许多人看了之后，立即上交入党申请书，全社会因为歌剧《江姐》的风行而广泛开展学习江姐精神，江姐成为了每个年轻人心中健康向上、对党和人民忠贞的象征。

2004年，上海歌剧院迎来了上演歌剧《江姐》500次的日子。《江姐》是原创歌剧的标杆。它的思想性和艺术性都很有代表性，500部剧不是一个容易的数字。为纪念这一天，上海歌剧院决定在上海大剧院推出“纪念演出”，七位“江姐”联袂演出。上海第一代“江姐”任桂珍受邀参加第六场比赛。这是整部剧的亮点。蒋捷和特务头子沈阳斋“针锋相对”。不仅有一大段平铺直叙，还有一大段高音咏叹调。

接受了任务的任桂珍却感觉没有底，所以向院方提出给予一个星期的时间来恢复。而这时家里的钢琴已给丈夫饶余鉴每天教学生“包用”。怎么办？当务之急，她毅然决定再买一架钢琴作为自己专用。就这样她足足练习了一星期。

那天，在上海大剧院的盛大演出之前空。500场是一个有趣的点，而上海的第一代“江姐”，70岁的任桂珍，忍不住要重演江姐。

任桂珍说，高兴的是观众没有忘记她。特别是谢幕时，如雷的掌声使她又像回到当年一样，她激动无比：“《江姐》留给我们这一代的记忆太多了。回顾这500场走过的心路历程，我惊奇地发现，一切都在改变，但是惟独不变的，就是江姐所带给我们的精神——民族精神。”

2017年9月举办了个人演唱会

振兴中国的歌剧，始终萦绕在任桂珍心中。她办过艺校，收过学生，也成立了“任桂珍工作室”，为培养歌唱歌剧人才她又继续耕耘。

任桂珍说，她对中国共产党的信念从未动摇。她说她对祖国的爱难以用语言表达。她不只是唱歌，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我的家乡真好”。无论在国外，还是回到山东沂蒙老区的老家，唱《谁说我的家乡好》的时候，每次都会很激动。“我总觉得人民给了我很多荣誉，但他们对人民的贡献太少了。所以，在我有生之年，只要观众需要我，我都会毫不犹豫地为他们服务。”

• end •结束

任桂珍老师一路走好！

永远想你！

作者｜马信芳

文编|秦一玲

美编｜何亦平

图片提供|祖

原标题：《任桂珍辞世，她曾说扮演江姐是艺术生涯中“最荣耀”的事情▸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