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骢 纪念翻译家戴骢:在金玫瑰丛中远行的骑兵军
2月13日晚,北京日报率先宣布著名翻译家戴奇逝世。记者从上海译文出版社了解到,早在6天前,2月7日7时,戴先生正驾车前往上海,享年87岁。据出版社相关负责人介绍,由于目前疫情原因,戴先生的丧事处理得比较简单。
对于外国文学作品,一些老译者的名字是翻译质量和翻译质量的保证,如董乐山、王道乾等。戴奇在俄罗斯文学翻译领域的地位无疑属于这一范畴。纵观戴奇一生的翻译作品,几乎每一部都是经典之作,如《金玫瑰》、《红骑兵军》、《哈扎尔词典》等。,都在读者中有着极好的口碑和影响力,并被长期再版。
发现普宁
1933年,戴奇出生于苏州,原名戴戟安。戴奇是他的笔名,源于“清马岐”。“一匹很普通的马,但它能吃苦耐劳。希望我在文学翻译的道路上也能如此。”戴奇在采访中解释道。
戴奇在部队开始了他的翻译工作。1949年参军,1950年毕业于华东军区外国语学校俄语系,在部队做了多年翻译。1952年,他被调到上海出版业。曾任新文艺出版社上海分社、上海文艺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苏联文学、亚非拉美文学编辑。
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戴奇最早的译本之一是前苏联作家安德烈·乌比特的小说《新起源》,这部小说用现实主义的笔法描绘了前苏联共和国拉托维亚的乡村生活。在这个阶段,戴奇的翻译是领导交给他的政治任务,他无权选择。
“新起源”
戴奇真正开始大规模独立选择翻译出版作品,不得不等到改革开放之后。“文化大革命”期间,他在无人看管的新闻资料室找到了俄罗斯作家布宁的原著。“我很震惊。原来,在俄罗斯现代文学中,除了丹娘、舒拉、保罗、奥列格,还有我从未见过的世界,也有我从未读过的小说,把人描写成人,细腻地触及人性,从而让人感到兴奋。于是,他很快开始翻译,1981年,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了布宁的短篇小说集。
布宁的短篇小说
这是戴奇翻译出版的布宁的第一部作品。从此,戴奇与普宁结下了不解之缘,开始系统地翻译和介绍这位俄罗斯作家。除了与郑铮合作在安徽人民出版社翻译出版《新道路》第一卷和《普宁文选》第二卷《最后的相遇》外,他还以自己的名义编选了三卷《普宁文选》,编辑了五卷《普宁文选》,卷面和内容都比较完整。
经典《金玫瑰》的重译
1959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施立翻译的散文集《金玫瑰:作家劳动笔记》。1987年,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了《金玫瑰》,由戴奇重译,改名为《金玫瑰》。
施立对《金玫瑰》的翻译
新译本出版后,戴奇送了一份给著名学者刘小锋。读完之后,刘小锋以“沉默”为笔名,于1988年在《读书杂志》第6期发表了著名的文章《我们这一代人的恐惧与爱——重温金玫瑰》。在这篇文章中,刘小锋回忆了他第一次读《金玫瑰》时的感受,并将其提升为整整一代人的精神相遇:
“我们这一代人疯狂地吞噬了《钢铁是怎样被诱惑的》和《牛虻》中的激情,吞噬了语录中的教诲。没有人想到这一切会被薄薄的小册子《金玫瑰》所取代!我们的心不再为保罗的经历流泪,而是为维罗纳的晚祷钟声流泪。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理想。可以说,理想主义的土壤得到了重新培育,我们开始走近恐惧和爱的生活。”
”“金玫瑰”已经流入这一代人的心中,孕育出理想主义。真正的理想应该是向苦难和不幸下跪,要知道恐惧和爱的生活高于历史的理性,要急于迎接苦难的牺牲品基督的复活。”
这一代人的恐惧和爱
刘小锋的文章和《金玫瑰》一起,在整个中国思想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比如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吴晓东,就描述了当时“难忘”的震撼感:
”在文章中默默表示,“金玫瑰”将成为他这一代人的“灵魂再生之源”。什么样的表达才能更好地凸显“金玫瑰”在他这一代人精神结构中的作用?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金玫瑰》的无声演绎重塑了年轻一代学生的情感意识,进而为一代人的情感结构注入了新的文明品质。默默地,“金玫瑰”被带回到八九十年代中国的社会历史进程中,大多数中国人对恐惧和爱的陌生图景构成了新时代的结构性因素。”
由此可见,戴奇重译波斯托夫斯基对《金玫瑰》修订本的增删意义重大。《金色玫瑰》的俄文原标题是《золотаяроза》,其中的соаа这个词在俄语中既可以指“玫瑰”,也可以指“玫瑰”根据《珍贵的尘埃》一书的第一篇文章,戴奇认为Paustovsky想表达的主要目的是作家应该对文学和人有深厚的爱。由于玫瑰是爱情的经典象征,他们坚持把书名翻译成《金玫瑰》,而不是读者熟知的旧版《金玫瑰》。
翻译的《金玫瑰》本版译者署名为“戴从”,疑为“齐”之误
巴别尔和布尔加科夫
《艾萨克·巴别尔的骑兵部队》1992年由花城出版社首次推出,孙越翻译。然而,谈到影响力和读者数量,戴奇的翻译是优越的。2003年,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戴奇翻译的《骑兵部队》第一版。书名在“骑兵军”前加了“红”字。此后,人民文学出版社、丽江出版社、文慧出版社多次重印。
红色骑兵团
在后记《群星再升》中,戴奇谈到了巴别塔最重要的语言特征:“巴别塔的风格简单清新,用巴别塔自己的话说,他的作品语言‘必须像战争公报或银行支票一样准确’。他的作品简洁明了,没有浮笔。他用几句话勾画了一个形神兼备的人物,塑造了一个鲜明的人物形象。别人需要一本书写的东西,他只需要两三页就能写完。”戴奇通过翻译《像诗一样清晰》忠实地传达了巴别尔作品的这一特点。
在红骑兵军团之后,戴奇又翻译了巴别塔的短篇小说集《敖德萨故事集》,反响依然热烈。
敖德萨故事
虽然巴别塔的作品在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赢得了无数的赞誉,并在文学史上恢复了应有的地位,但巴别塔自身的命运却是十分悲惨的。
除了巴别塔,戴奇还翻译了另一位非常重要的前苏联作家米·布尔加科夫的作品。布尔加科夫与巴别尔同年去世,他也是一位生前“默默被杀”的作家,死后名声很大。布尔加科夫善于用怪诞神奇的情节来批判和讽刺现实。
1998年,作家出版社出版了《布尔加科夫选集》四卷本,包括《戏剧情史》、《狗心》、《白卫军》、《大师》和《玛格丽特》。戴奇参与了两卷本的翻译,本集的其他译者也都是老一辈的俄罗斯文学翻译家,堪称经典之作。
师父和玛格丽特
精彩的书《哈扎尔词典》
2009年,塞尔维亚著名作家米洛拉德·帕维奇死于心脏病。很多媒体在纪念手稿中再次提到韩少功的《马桥词典》是否在内容和形式上模仿了帕维奇的《哈扎尔词典》。
《哈扎尔词典》原著于1984年在南斯拉夫出版。戴奇首先在俄罗斯杂志上发现了这部小说的删节本,然后和他的朋友石振川一起把它从俄文翻译成中文。删节版发表在1994年第二期的《外国文学与艺术》上。四年后,由南山、戴奇、石振川翻译的整本书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译者之一戴奇介绍:“与1994年《外国文艺》出版的版本相比,这一翻译过程参考了法文和俄文版本,并借鉴了英文版本的优点。篇幅从121页增加到323页,显示了“,
哈扎尔词典
韩少功的小说《马桥词典》最早出版于1996年。当年年底,北京大学学者张颐武在媒体上发文,公开指责《马桥词典》。“这部被一些评论家以热烈的赞誉称之为‘杰作’和‘后现代主义’的作品,只是一种非常明显的模仿或模仿,而正是这种模仿隐藏了创始人的名字和所有痕迹。这里,张颐武的“创始人”当然指的是帕维奇的《哈扎尔词典》。韩少功没有接受这一指责,随后选择起诉张颐武及相关媒体。法院判决两年后韩少功胜诉。
对于这场争论,文汇报记者也采访了戴奇的看法。戴奇认为,“韩少功的《马桥词典》和帕维奇的《哈扎尔词典》内容完全不同,形式上偶有相似之处,比如每一章都标有符号...在文学史上,有许多作品,作品相似,意义不同。当时,有人指称加西亚·马尔克斯抄袭布鲁尔科夫,马尔克斯痛斥这种说法,但读完布鲁尔科夫的作品后,他称之为“天才作品”。所以不能因为风格略有相似就推断韩少功抄袭。”
对于《哈扎尔词典》的无穷魅力,上海资深文学出版人曹元勇表示:“打开《哈扎尔词典》意味着打开一个跨越时间空的超级文本,将现实世界与神秘领域融为一体;阅读它将成为想象被完全激活的过程。事实上,《哈扎尔词典》强大的魔力,不仅会让你沉迷于这部作品本身,还会彻底激起你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让你循着各种线索去寻找与这部‘词典’或其影子有关的一切。”
记忆和遗忘
除了上述作家的作品外,还翻译了屠格涅夫、托尔斯泰、左、、、什什科夫、列等人的作品。为什么选择翻译这些作家的作品?戴奇回答说:“左传秦客、阿赫马托娃、布宁的翻译是反思的结果,试图探索什么是真正的人性。中国人和前苏联人被遗忘的角落,被忽视的角落,甚至被鄙视的角落,我会去那里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值得介绍的东西。”
左琴科是前苏联最优秀的幽默讽刺作家之一。他写了大量讽刺苏联公民市侩的短篇小说。他的作品早在民国时期就被翻译介绍到中国。鲁迅、柔石等左翼作家都翻译过他的短篇小说。从1943年开始,因为小说《日出前》,佐琴科被攻击和诽谤为“谗言和下贱的人”。他活了很长时间没有被羞辱,最终死于贫困和疾病。由戴奇翻译的《日出之前》并不总是在中国出版。事实上,早在20世纪80年代末,戴奇就应国内一家著名出版社的邀请翻译了整本书,并写了一万多字的后记。没想到,在过去的几年里,出版社因为“印数不足”而无法发行。戴奇拒绝让对方难堪,并承诺如果他的翻译被退回,将免费废除合同。结果,翻译后的版本很快就从出版社退回来了,但因为人事变动,后期翻译不见了。
继百花文艺出版社之后,2009年上海三联书店再版《日出前》,却莫名其妙地更名为《幸福的钥匙》。2012年新兴出版社再版时,该书分为上下两卷,恢复了《日出前》的书名。比标题更尴尬的是,三版作者的国家标签都不一致。他们分别是1997年的苏联作家、2009年的俄罗斯作家和2012年的乌克兰作家。从这一方面也可以反映出中国出版界的混乱局面。
《日出之前》,百花文艺出版社,1997
戴奇先生一生都很低调。虽然他为读者贡献了这么多一流的俄罗斯文学作品,但他很少宣传自己,也很少接受采访。最后,用《金玫瑰》中Paustovsky的一句话来形容戴先生,虽然Paustovsky是一位作家,但也适用于这位默默耕耘、抗拒遗忘的可敬的翻译家——
“是什么促使作家从事那种有时让他痛苦,但却是美好的劳动?首先是自己灵魂的呼唤。良知的声音和对未来的信念,不允许一个真正的作家像一朵柔弱的花一样在人间度过一生,而不是慷慨地、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伟大而丰富的思想感情奉献给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