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医院 救人未救己 武昌医院院长刘智明最后的人生路

在ECMO呆了17个小时后，刘志明仍然没有等待改变。

ECMO被认为是拯救肺炎患者生命的终极手段之一。在患者眼里，它能让他们起死回生:新生儿的成功率在70%左右，普通患者的成功率在50%到60%，危重患者的成功率低至20%到30%。

但是这个病人的最后一道生命防线倒下了。

据武汉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公告，武昌医院院长刘志明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中不幸感染，于2月18日10时54分逝世，享年51岁。

丁香园从刘志明的户籍信息得知，刘志明并非此前媒体报道的、百度百科认可的1969年出生，而是1968年12月28日出生。

他的生死在前一天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最早披露刘智被明朝救起后死亡消息的是微博认证为“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宣教中心党委书记、主任”的“@将军健康”。

前一天晚上，2月17日21点49分，他发布消息说:“诗社年前还活着，以后医疗界就没有哥了！然后有媒体报道，各大资讯客户端纷纷推送。

2月18日凌晨1点，刘志明妻子告诉媒体“丈夫还在抢救中”，@将军健康删除微博。

刘志明是第一位因新冠肺炎去世的在职医院院长。此前，刘志明的同事、武昌医院59岁的护士刘帆于2月14日去世。2月7日去世的武汉市中心医院李文亮医生，是武汉大学刘志明的弟弟。

今天早上9点58分，丁香园打电话给刘志明的妻子蔡丽萍。她沮丧而凝重，说:“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我不想被打扰。”。

47岁的蔡丽萍是武汉市第三医院光谷校区重症监护室的护士长。2015年，刘志明从武汉市第三人民医院调任武昌医院，担任副院长，晋升院长。

刘志明有两个孩子，最小的儿子还在上初中。现在，妻子没有丈夫，孩子没有父亲。

血氧饱和度低至80，但他拒绝照顾妻子

蔡丽萍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清晰可见。是她2019年11月做颈椎手术留下的。从那以后，她一直在家休养。

疫情来袭时，她还有一个月的假期，却坐不住了。

“孩子们可能太忙了，所以我会早点回来。蔡丽萍曾经向媒体解释过这一点。她口中的孩子是一群90后的主力ICU护士，护士们也把她当成了“蔡妈”。

“蔡妈，我要哆啦a梦！”“我要佩吉！进入隔离病房前，蔡丽萍会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护士的防护服，并在白色的防护服上写下鼓励的话语，画出卡通形象。

“什么是战士，就是一群孩子。当护士遇到问题，受到委屈时，会向她抱怨，甚至哭。从她身上，你总能得到说服和安慰。

让她紧紧抓住自己的心和丈夫。她给老公的微信备注是“胃小肠小的老公”。她给丈夫发了一条信息:“你每天中午2点给我打电话，否则我会不放心，晚上也不接电话。」

2月3日，她告诉丈夫，中午2点是她从隔离病房下班的时间，她的班次是早上6点到中午13点，一共7个小时。

出了隔离病房，下班后，蔡丽萍脱下了防护服，里面的墨绿色短袖洗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武汉市第三医院宣传部韩力见证了蔡丽萍对刘志明的思考。2月4日，早上进入隔离病房前，中午离开隔离病房后，她第一件事就是给丈夫拨了一个视频电话。我连续打了四次电话，都没打通。当时，刘志明躺在武昌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戴着呼吸机。

谁也没想到，刘志明会在刚刚开始的战争中倒下。

武汉市卫生健康委1月20日公布的首批61家发热门诊医疗机构名单中，武昌医院和武汉市第三医院榜上有名。“战疫”，曾经各自为战的夫妻，再次走到了一起。

1月21日，刘志明打电话给妻子，告诉武昌医院在2天内转移病人，改造院区。所有病房都改成了隔离病房，接收发烧病人。

这让蔡丽萍很担心，因为刘志明一直在轻微发烧，他的整个身体已经闷了好几天，她担心他的身体会“撑不住”。当时，他们不知道这是新冠肺炎的症状，也没有那么警惕。

此时，蔡丽萍还获悉，武汉市第三医院作为武昌医院的定点支援医院，接收转运病人。

1月22日凌晨4点，她接到丈夫的电话，让她帮忙收拾一些衣服。因为医院很忙，他没有回家，很快就要上班了。蔡丽萍向媒体回忆说，她觉得丈夫的呼吸有点短，提醒丈夫呼吸有问题，所以不能轻视他。

她丈夫凌晨4点还在工作，这加剧了蔡丽萍的不安。

1月23日下午，她再次收到噩耗:刘志明进了重症监护室。

1月23日，刘志明到隔离病房查看病房改造进度。武昌医院的医生魏华早上见到了刘志明。"他看上去很憔悴，黑眼圈很重，感觉很累。"魏华回忆起丁香园。

“我第一次在病房名单上看到刘志明这个名字，我们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这么年轻，我肯定能扛过去。武昌医院重症监护室的一位医生说。

同一天，刘志明被诊断出患有新冠肺炎病。据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消息，1月23日，武汉新增确诊病例70例，累计确诊495例。

当天，蔡丽萍获悉，她所在的光谷医院已成为武汉市第二家批发热定点医院，改造和患者转院应在3天内完成。

运送20多名危重病人既困难又危险。当时武汉大部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都爆满，很难找到医院接诊病人。

经过两天不眠之夜，蔡丽萍和重症监护室的医生护士一起转移并安置了所有的病人。

蔡丽萍在重症监护室照顾病人

图片来源:武汉市第三医院蒋、李伟

事业和家庭在两头拉着蔡丽萍。

“不好”、“很不好”、“越来越差”、“曾经的血氧饱和度低到80，她为什么起不来”，蔡丽萍从丈夫的主治医生那里陆续接到了病情。

经过20多年的医疗，夫妻双方都明白了血氧饱和度低意味着什么。

“刘总理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确诊感染后，他看了自己的片子，给自己开了个医嘱。”武昌医院神经外科胡军医生告诉丁香园，“但后来病情恶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密集的轮班安排和她丈夫病情恶化可想而知。

并不是她没有想过做出选择。她真的真的很想放下这一切去陪伴丈夫。她已经问过丈夫好几次了，“让我来照顾你？」

但是刘志明的回答一如既往地拒绝，拒绝，或者拒绝。

2月4日，蔡丽萍走出隔离病房，脱下了防护服。

深绿色的短袖手洗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图片来源:武汉市第三医院李伟

1月27日，武汉市第三医院光谷校区正式开始接诊患者。在一天半的时间里，所有的病房都满了。蔡丽萍所在的重症监护室通常被认为是“离死亡最近的地方”，但随着疫情的不断加重，让人感到力不从心。

蔡丽萍让“孩子们”苦恼。心疼护士体力不支后晕倒在更衣室；苦恼的护士换班后需要吸氧；心疼护士饿了有胃病，还要喝咖啡和红牛；苦恼的护士们孤立地拿着湿的手洗衣物。

作为护士长，蔡丽萍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操心，比如危重病人，医疗团队的磨合，护士的想法，甚至设备仪器的调试和使用。

病房一共部署了14台呼吸机，来源国不同，型号也不同，意味着需要不同的配件。

为了使所有这些机器能够在短时间内配备足够的配件，蔡丽萍寻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制造商和个人联系...最后，他们都配备了设备，这样所有危重病人都能及时使用维持生命的呼吸机。

随着病情的加重，刘志明也开始使用呼吸机。1月29日被送进ICU，抢救后病情好转。2月3日晚21点09分，刘志明给妻子发了一条微信，说:“昨晚折腾了一夜，氧合都不行。我以为我要死了，缺氧，易怒，浑身是汗。今天早上带了呼吸机，好多了！」

当天，蔡丽萍在微信视频上和丈夫聊天时，哭着对刘智说:“让我陪你吧！」

屏幕的最后，不会说话的刘志明摇了摇头。

"院长会问我们对工资是否满意。"

“院长身材高大，一米八多，大眼睛有神。武昌医院重症监护室的护士李告诉丁香园。刘志明，湖北十堰人，1991年毕业于武汉大学，尤其擅长神经外科疾病的外科治疗。

在同事眼里，他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人。

王博士，2019年7月毕业于武昌医院，在心理科工作。2018年11月，带队从黑龙江齐齐哈尔医学院招生，签下了王和她的几个同学。

武昌医院有三个校区，以西校区为本部，与东校区隔一条路，但与南湖校区隔16公里。王和几个新医生在南湖校区工作。由于南湖校区没有宿舍，所以最初安置在西校区宿舍。

“医院没有给员工租房的待遇。院长知道我们几个新同事来回很远，就在南湖校区外面上班，用医院交的房租给我们争取了两套房子，一套给女生，一套给男生。」

王和他的新同事们感谢的“特殊照顾”，这让他们第一次离开黑龙江到外地生活时有了家的感觉。在王眼里，刘院长“超级好”，对同事和陌生病人都是如此。

精神病学和心理学系有封闭式病房。这些病人是弱势群体，不能回家过节。节假日，刘志明会利用休息时间去病房吊唁，“还会给病人带水果和月饼等时令食品”。

采访新员工时，刘志明的第一个问题是:当患者误解医生时，医生该怎么办？

“院长会问，我们对工资不满意。王感谢给他们这些新员工的福利。

上次见到、王是在职工食堂。“当我遇到刘总理时，他向其他医院领导介绍说，我们是他从东北招聘的美女。刘总理知道东北冬天有暖气我们已经习惯了，而武汉冬天比较冷，所以他专门说如果有什么需要跟他谈生活的，医院会尽力解决。王说，这让他们在武汉的第一个冬天感到温暖。

刘志明去武汉第三人民医院看望他同事的孩子

来源:长江日报

“说话做事都很接地气。当每个人都有问题时，他会帮助解决它。如果他解决不了，他总是会给出建议。武汉市第三医院神经外科孟良说。

与刘志明共事五年的胡军认为，刘志明是一个有想法、善于做事的人。2015年，胡军和刘志明从武汉市第三医院转到武昌医院。此前，刘志明在武汉市第三医院担任副院长、医务部主任、神经外科主任。

据卫华回忆，刘志明来到武昌医院后，医院发展迅速，效益翻了一番，名声也提高了，员工的工资也大大增加。他成立了神经外科和卒中中心，医院的门诊部、急诊科和ICU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2017年武昌医院通过三级医院评审。同年，在刘志明的领导下，武昌医院一期开工。目前，新住院楼已经装修完毕，正在进行装修。

此外，刘志明对医院人员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引进了高薪人才。卫华说:“他提拔的董事都是有才华有能力的人。这是医院20年来从未见过的。」

“住ICU的头几天，院长经常打电话来安排工作。他努力照顾自己，他不要求我们的护士做任何他能做的事情。”李说:“但他上了无创呼吸机后，就很难再说话了。」

没有刘志明的中央指挥，武昌医院在疫情中超负荷运转。

“2月6日凌晨3点，武汉下着冷雨。在武昌和平大道上，王开车送妻子上夜班，用车灯照亮前方的路，让人心酸又感动。”武昌医院官方微博发布了这样一条消息。王晓婷是武昌医院的主治医生。为了降低感染率，她凌晨3点上夜班。她没有坐家里的车，而是选择步行，而丈夫则开在她身后，用车灯护送。

最后的生活方式

“蔡护士长有时会在晚上下班后来我们医院陪刘院长。武昌医院重症监护室护士李告诉丁香园，按照常理，危重病人是不允许陪护的，但是武汉为数不多的获得呼吸治疗师rt证书的护士，她的技能有助于挽救丈夫的生命。

但是在无常病之前，无论你怎么努力，都会一次又一次的受挫。

武昌医院神经外科胡军医生告诉丁香园，刘志明在感染初期有发热、呼吸困难等症状，后期逐渐加重。肺部CT显示，斑块逐渐扩散到他的整个肺部，血氧减少。

1月25日晚，空军医大学医疗队进入武昌医院。第二天上午，医疗队专家进入武昌医院重症医学科指导治疗。当时，14名危重患者中包括4名危重患者，其中包括刘志明。1月24日，除夕，他被转到武昌医院ICU，医疗队多次为他会诊。

2月1日，胡军在ICU最后一次见到刘志明。当时已经戴上无创呼吸机，精神状态良好，但肺部CT显示肺部全白。

“使用无创呼吸机后，院长的病情依然没有好转，血氧饱和度也迅速下降。”胡军医生告诉丁香园。

可用的手段越来越有限，只剩下最后一种插管方式。天门市第一人民医院麻醉科主任曾向丁香园解释，插管是扭转危重患者病情的最后手段之一。

2月14日，刘志明的病情突然恶化。据媒体报道，插管需要医护人员使用高于三级防护的负压防护服，需要ECMO，武昌医院重症监护室没有。因此，他被调到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中法新学院。

2月17日下午，央视记者前往中法医院重症监护室。他们发现穿着ECMO的刘志明依靠机器来维持他的生命体征。他“危急”，“内部环境受到干扰”，“无法测量乳酸”。

“他认识我。他知道我放不下，所以总是说不行，但他也是医生，他很清楚连医疗愿望都已经告诉主治医生了，他说紧急情况下不要插管。」

1月23日，也就是刘智确诊的当天，武昌医院开出的500张床位立刻挤满了患者——医院住院部病房的所有床位。

疫情期间，武昌医院最多救治了700多名新冠肺炎患者，“大部分都是重症病例，”卫华医生告诉丁香园。

1月24日，也就是刘智明确诊的第二天，卫华医生也确诊了感染。

中国疾控中心新冠肺炎应急机制流行病学组在《中国流行病学杂志》发表的研究显示，截至2020年2月11日，在为新冠肺炎患者提供诊疗服务的422家医疗机构中，共有3019名医务人员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其中5人死亡，粗病死率为0.3%。

按发病日期分列的医务人员比例

图片来源:以上论文

魏华知道自己不在这个名单上。“以前，我们不敢说有那么多医护人员被感染。直到2月15日，武昌医院才统计到这个数据。」

因此，卫华推测，近期医护人员感染新冠肺炎的数据还会继续增加。

“疫情初期，医护人员防护不到位。第二阶段，防护物资的短缺造成了大量的医疗感染。新冠肺炎医疗专家组成员、上海市医院感染质量控制中心主任胡必杰教授总结了造成大量医护人员感染的两个原因。

起初，医务人员对新冠肺炎的了解有限。一位熟悉刘志明的医生告诉媒体，最初官方宣传的是“轻症多，轻症少，传播强度比非典小”，所以在防护措施上，主要采用二级防护，但还没有上升到三级。

1月24日，蔡丽萍寻求帮助，并建议她的部门需要500个N95口罩、50个护目镜和100件防护服。

1月22日以来，武昌医院在疫情期间共更新官方微博8条，其中3条与捐赠物资有关。

“虽然分层分析很难，但我们可以通过感染时间段来猜测原因。如果感染发生在武汉和湖北省发布一级响应后两周内，则可能是防护不足所致。如果2月7日后医护人员中出现新的感染，后续防控仍有漏洞。我们需要追踪这个漏洞是什么。胡必杰告诉丁香园，国家公布的医护人员感染数据不够精细，需要分层分析，探究以上两个原因造成的感染比例。

蔡丽萍尽力保护“孩子们”。有一段时间，她病房里的医护人员没有感染。但2月7日之后，安全被打破了。“一名25岁的护士被感染，病情不容乐观。武汉第三医院重症监护室医生董辉告诉丁香园。

据媒体报道，2月13日中午，刘志明告诉朋友们，艰难的20天已经过去，他坚信会一天比一天好。

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他的病情突然恶化，一直到生命的尽头都没有好转。

他出生在冬天，但当春天来临时，他永远呆在冬天。

文中提到的王、卫华、李均为化名

图片来源:健康时报

参考文献: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新型冠状病毒应急机制流行病学组。新型冠状病毒流行病学特征分析。中国流行病学杂志，2020，41: 145-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