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世强 中国第一代程序员:从荒草到城池
“互联网大都会”是《此间》2019年秋季刊封面故事的主题。带着联通世界的宏大愿景诞生的互联网已成为一座生气勃勃的大都会。这座大都会并非某天陡然耸立,繁荣与生机之下也有盘亘地底的枝蔓。群落在其间相聚又离散,话语在其间锐化又消弭。现实生活与虚拟身份的影子重叠,互联网的记忆也越来越短暂。我们截取了这座大都市的参差多态,与你共同见证其中生命的浮沉。四通八达的网线是互联网城市里的路,闪屏成为网络空之间的任何一扇门。人们游走在这个大都市,习惯了一切存在。但在三十多年前,而今网络空间的种种布局都未曾出现。录音机和黑白电视机构成了娱乐的主旋律,少数单位拥有的大型计算机看起来和家庭遥遥无及。彼时,有一群少年被计算机这样新鲜的造物吸引了,他们所留下的脚印都成为而今互联网大都市的根基和雏形。这可能是一种运气。他们触摸和热爱的电脑,恰恰指向了整个人类发展的未来。然而,第一代程序员一砖一瓦构建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试图加入潮流,但他们感到不知所措。站在今天这座宏伟的城市里,他们也会怀念埋藏着各种可能性的不毛之地。记者|余思雨 王睿临编辑|戴三十多年前,电子计算机对世界来说已经不算是陌生的造物,但仍蛰伏在大部分中国民众的想象之外。白色长方体上嵌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黑色按钮,加粗斜体的“LASER310”红色字样印在盒子模样的键盘上方——初中三年级时,简晶第一次接触到的电脑就是Laser-310。这台教育电脑的主机和键盘都集成在一起,显示器是家用电视。到目前为止,仍然有粉丝会在论坛上讨论这台电脑。他们回忆说,激光-310的键盘非常硬,按下它需要很大的力气。每个人的打字速度都不快,但是他们的手指很好。直到后来换到别的机器,习惯性的“按键”,让键盘“死机”。这款由香港伟易达电子公司于80年代生产的家庭电脑,完成了对当时不少年轻人的编程启蒙。那时学习编程没有“Hello World”,没有C语言,没有Java,只有Basic和机器码。那一年,距离世界上第一台通用计算机“ENIAC”诞生已经过去37年,苹果早在6年前就推出了个人电脑Apple Ⅱ,IBM一家公司生产的计算机是其他厂商总和的4倍,微软开发的磁盘操作系统MS-DOS1.0已经初现峥嵘。街头巷尾传唱着邓丽君的年代,电子计算机闯进年少的视野中,因惊奇和激动迸溅的花火多年后都未褪去。那时,一切都还未开始,一切都刚刚开始。
在街头巷尾传唱邓丽君的时代,电子计算机闯入了年轻人的视野,惊喜与激动迸射的烟花在多年后依然没有褪去。那时,一切还没有开始,一切才刚刚开始。
Laser-310家庭电脑/图源网络将方形字符放在屏幕上13岁的简晶也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他一次又一次地站在计算机商店的柜台外。那时他刚刚初一,还不懂什么是sin和cos,却觉得那窄窄的一条屏幕上显示的各种函数无比迷人。后来他偶然在少年宫接触到Laser-310,兴趣自然而然地转移。电脑对于彼时年少的简晶来说太新鲜了:电脑可以玩游戏,可以统计数据,还可以进行很复杂的计算。但他的脑中还有更多问号:屏幕上的小人为什么会动?电脑为什么无法显示中文?八十年代,电脑还没有被普罗大众接受,有些单位开始使用大型计算机,但个人电脑离大家的生活还很遥远。他买了一本《Basic入门》,把上面的题全做了一遍,但没有电脑可以让他验证自己程序的正确性。到了高中,他惊喜地发现学校机房里配有几台Apple Ⅱ。那时的苹果电脑内存只有64K,也没有硬盘或者USB等外接设备,编好的程序无法保存。他只能在本子上把程序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先在脑袋里面验证一遍,等到下课再冲到机房敲进电脑里。没有指导老师,没有网络,没有便捷的网课资源,他就把苹果电脑内部系统的机器码整个抄下来研究,A4笔记本抄了整整两大本。“可能正是因为环境太简单太闭塞了吧,好奇心反而会更大,让你去想尽一切办法,要去琢磨出一个道理,找到一条路。”20世纪80年代,电脑不被大众接受,一些单位开始使用大型电脑,但个人电脑离大家的生活还很远。他买了一本书《Basic入门》,把上面的问题都做了一遍,但是没有电脑供他验证自己程序的正确性。当他到达高中时,惊喜地发现学校的电脑室里有几台Apple电脑。当时苹果电脑的内存只有64K,没有硬盘、USB等外接设备,编程的程序无法保存。他只能把程序一个字一个字写在笔记本上,先在脑子里验证一下,然后下课赶到机房敲进电脑。没有导师,没有网络,没有便捷的在线课程资源,他抄下苹果内部系统的整机代码进行研究,A4笔记本抄了整整两本书。“可能是因为环境太简单太封闭,但好奇心会更大。让你想尽一切办法想出一个道理,找到一条路。”
简晶写的围棋游戏程序代码/图源微信公众号“网林”早期的苹果系统属于纯文本环境,文本和图形不能同时显示。在编写围棋、魔方等简单程序的过程中,简婧意识到了这个系统的复杂性,在大四的时候就编写了一个图形系统。在这个系统上编写的程序可以同时显示图片和文字,无需繁琐的代码,还提供了10套字体供用户随意组合,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具备了后来汉字系统的雏形。高考结束,老师在门口等他:“你获得了云南省计算机大赛特别奖。”其实比赛没有特别奖,因为他的特别设计,当年的一等奖空出来了。7月,他懵懵懂懂地去北京和山东参加了第一届全国华光杯青少年计算机大赛,因为说不好普通话只能用昆明话介绍自己的作品,最后拿了三等奖。回到家,父母告诉他,他被上海机械专科学校录取了,计算机应用专业。毕业后被学校分配到昆明钢铁厂工作。他父亲带他去街上的电脑公司求职,正好找到了鲁大。当时还没有专门做软件的公司,人们甚至无法想象软件可以出售。虽然鲁大已经是昆明最大的电脑公司,但主要还是靠给银行等客户提供电脑硬件来盈利,软件服务只是顺便附带的免费福利。简静在公司做杂工,学会了修理机器。直到软件部经理杨奇志成立了一家明星电脑公司,他才有机会专攻编程相关的工作。当时他的工作主要是汉化西方软件。因为英文只有26个字母,8*8的矩形就可以完全表达,而汉字的笔画远比字母复杂,无法在当时分辨率极低的屏幕上显示。不解决汉字显示问题,普通民众就无法用电脑读取文件,更别提输入输出,电脑也根本不可能在中国普及。汉化工作做的时间长了,简晶意识到不能再这样重复下去:永远有新的西方软件出现,为何不建立一套可以直接支持英文软件使用的系统呢?当时已经有了采用先把文字图形化,再把图形点阵化的方法构建汉字库的打字机,他总和了之前汉化工作中积累的底层技术,尝试根据原来使用Apple II的经验在PC机上构建一个新的汉字系统。公司员工不多,前期开发工作从设计到开发都没有完整的管理体系。Jane Jing是一名系统设计师、程序开发人员、项目经理和文档经理。那段时间,他的作息堪称“颠倒昼夜”。他住在公司,每天下午两点多起床,白天做一些公司简单的日常工作和处理用户回复,晚上10点以后才做真正的开发工作,没有人受到影响。他第二天早上六七点才睡觉,然后下午睡觉。1992年10月,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工作中,他写出了中国龙系统。这个系统不仅支持汉字输入与汉字打印,还支持不用做汉化的技术处理直接使用西方软件。由于它能将庞大的显示字库和输入法码表存放在扩展内存里节约空间,对于当时存储空间极为有限的电脑无疑非常实用。因此,中国龙系统一出世就收到市场的热烈反响,直到1996年微软公司推出国际语言支持能力更强大的Windows版本,汉字系统的火热才逐渐消散。简晶凭借中国龙登上报纸/图源微信公众号“网林”当简婧的《中国龙》大获成功的时候,年仅13岁的林兴禄刚刚拥有了自己的电脑。这个来自粤东沿海小镇的少年,初一时因为校园霸凌而辍学。虽然家在农村,但他的父亲一直对无线电十分感兴趣,订了很多电子期刊。个人电脑出现后,这个水电工敏锐地察觉到它的前景,花了6700元抱回了一台386电脑。最开始林兴陆只是用电脑练习打字,但时常误删文件或格式化,这让他不得不求助在技校学电脑的表哥。他订阅了几份电脑方面的报刊,起初学汇编语言,后来学C语言,遇到不懂的英文就查字典,慢慢能把报刊上的开源程序敲进电脑里调试。他终于也一脚迈进了编程这个瑰丽的世界。《中国龙》的魅力也感染了他。多年后,在林兴禄的文章《中国第一代程序员简史:中国龙简水晶的程序人生》中,他承认“中国龙”在90年代初与鲍的希望汉字系统、陈江宁的天汇汉字系统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Across the Great Wall"穿过长城,我们可以到达世界的每个角落。"1987年9月20日,一封电子邮件从北京成功发送到德国卡尔斯鲁厄大学的一台电脑上。这是中国发出的第一封电子邮件,互联网时代悄然敲响了中国的大门。1994年4月20日,第一条64K国际专线接入中国,1995年1月,中美在北京和上海开通了两个64K的端口以作塔头。这一年也被称作互联网商业元年,无数之后响亮的名号都在这时埋下了种子。瀛海威创立,亚信承办ChinaNet,全国第一家网吧“卡萨布兰卡电子咖啡屋”出现,丁磊从宁波电信局辞职,马云成立了杭州海博,许多人的人生就此改变。瀛海威时空广告/图源微信公众号“网林”今年,简静遇到了希望汉字系统的开发者包乔岳。谁能想到,这个让他觉得“名字很奇怪,像化名”的陌生程序员,会成为他未来多年的朋友和同事。“相见恨晚”,似乎只有这样一个词能形容这两个相隔上千公里却做着相同事情的孤独开发者。他们的产品是彼此最大的竞争对手,他们也是对方最好的倾听者。“平常工作中没有人能听得懂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也不会有人理解你为什么这样去想。他也没处分享,我也没处分享,突然两个人碰到一起的时候,你说的话终于有人能听懂。” 他们一见面就聊起那些周围人都不太明白的技术问题,一聊就是一个通宵。应包的邀请,简静来到北京,加入新希望公司,开发一个可以在DOS下编写图形界面的软件开发包UC SDK。当时哪怕在北京,也只有科研机构里有一定职位的人才能拥有一个电子邮箱。希望集团是中科院下属的公司,简晶也因此成为中国第一批接触到互联网的人之一。“我当时觉得这个太神奇了,太奇妙了,怎么就跟外面的世界连上了?”1996年12月,瀛海威时空在全国八个城市开通,中国电信也开始做163接入,网速极慢,“打开一个网页,一小时后回来再看一页内容可能还没下完”。一小时20元的高昂费用让普通人难以负担。1996年12月,瀛海微视空在全国8个城市开通,中国电信开始163接入。网络速度非常慢。打开一个网页,一个小时后回来看另一页内容,可能还没看完。一小时20元的高额费用,普通人是负担不起的。
互联网初期缓慢的网速/图源微信公众号“网林”在这种近乎实验性的网络运营环境下,简婧把大部分工资都给了网络流量。他想,如果像他这样的计算机开发者和技术工作者对互联网如此着迷,当互联网遍布全国时,会有多疯狂?当时外行只看到互联网贵,慢。密切关注这一领域的人无法真正理解互联网是什么,但他们可以感受到风暴开始时蝴蝶翅膀的气流。与此同时,远在深圳的林兴陆已经开始到赛格电脑市场兜售自己编写的软件,并在柜台上了解到有一种“上网业务”。1997年1月,他买了一块MODEM卡,接入网络,互联网给了他巨大的冲击,同时也是无比的兴奋。1998年在瀛海威的“少年网管”林兴陆/图源微信公众号“网林”在PC单机时代,一张软盘或者一个硬盘大概是几十兆或者200多兆。电脑上只有几个软件,复制或者购买软件的途径非常有限。对许多人来说,电脑甚至只是打字的工具。有了互联网,你可以瞬间下载一个软件,和世界各地的电脑开发者交流,为很多人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林兴禄在网上聊天、发帖、下载软件,这“相当疯狂”。他用记事本做了一个主页,做了一个“MIDI音乐室空”分享音乐。不久,他通过网上聊天认识了瀛海卫深圳分公司总经理宋一智,对方邀请他来公司工作。自从进入英海威,互联网真的改变了林星璐的生活。17岁那年,他初中辍学,成为了国内著名的“少年网络经理”。1998年,简晶和鲍岳桥、王建华一起离开希望电脑公司。随着Windows系统对多语言处理的日趋成熟,他们感觉中文平台的路越走越窄,而新兴的互联网大有可为。单机时代人们只能对着电脑自顾自玩游戏,而一根细细的网线却可以把天南海北的陌生人连接在一起。他们想突破之前开发系统的经验,做一个连接人与人的平台。恰好鲍岳桥喜欢下围棋,做一个棋牌游戏平台的想法逐渐成型。公司取名“联众世界”——联系大众,简单的名字寄寓了三位创始人的一腔豪情。三个年轻人凑了几万块钱开始创业。他们住在北京西北郊区马连瓦的一家酒店里,周围是大片农田。夏天昆虫太多,工作时根本打不开窗户。“每天早上打开窗户会杀了你。”。不工作的时候主要娱乐就是一起往墙上扔飞镖。联众是棋牌游戏平台,推出的第一个游戏就是围棋,所以一开始就吸引了不少职业棋手。“棋院的好多棋手,像马晓春、俞斌、常昊等,都是我们的好朋友。”棋手们经常会化名来平台杀上一盘,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对手常常是顶着他们名字的普通用户。到了1998年底,他们终于积累起1000个用户。1999年联众和棋院合作首届宽利杯网络业余围棋公开赛三创始人与围棋八段王王元/受访者提供疯狂生长的黑暗森林对互联网未来的一派憧憬和满腔热情背后,是对资本一无所知的天真。他们创立联众的时候,并没有想着如何盈利,只想着打造自己梦想的平台。他们只是相信只要把事情做好,就有办法活下去。一年后,联众世界用户数突破10万,但三人的积蓄几乎花光。当时中国没有风险投资公司,外资也进不去。他们试图将该软件出售给电信公司或有偿出租,但都失败了。直到Zhonggong.com提议以500万元购买79%的股份,他们才认为网站终于可以生存了。在联众的最辉煌时刻,网站拥有1.7亿注册用户,月活跃用户1500万,最高同时在线人数72万,在中国、美国、日本、韩国架设有服务器。然而在2001年,以盛大为代表的角色扮演类大型网络游戏崛起,2004年下半年,国内运营商开始清理整顿SP市场,在被质疑涉及赌博游戏后,联众被迫关闭了部分有争议的游戏项目。2005年,最初效仿联众做棋牌类休闲游戏的腾讯QQ游戏同时在线人数达到130万,同比联众巅峰时期翻了近一倍。联众世界从中国最大的休闲游戏门户宝座上跌落,往后再也没有回到过当初的盛名。联众世界界面/图源微信公众号“网林”在连仲后期的发展中,简婧想过转型。他想扩大社区的影响力,在原有平台上增加财富中心、问答中心、客服中心,统一管理数据,甚至将游戏中的财富与现实联系起来。他有一个巨大的野心,要把连仲从一个简单的“连仲游戏世界”变成一个真正立体的“连仲新世界”。然而,当时的互联网还处在大家争相售卖彩信彩铃获利的阶段。很少有人思考当这一波潮水退去,沙滩上剩下的人该如何生存。联众的转型仅仅启动了半年,就因为创始人的分别离任没有了下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连仲生得不是时候,而且“太早”。今年,张朝阳带着50万美元回国创办搜狐。引进外资,国内资本终于开始看到互联网企业的巨大价值。网易、雅虎、新浪、腾讯、百度纷纷上涨。联众是摸着石头过河的互联网企业成长的先锋。忆及往事,简晶说,“我赶上的东西真的都太早了。它是开启了一个时代,但恰好是开门前的那个时候,不是开门以后,也不是开门中间的。不管是参加比赛还是做联众,我都感觉时间稍微早了那么一拍,如果是晚了一拍,或者是再晚个两拍,可能效果会更好。但历史总是这样,一定会有早点的人也一定会有晚点的人。”林兴禄1999年离开英海威,加入润勋。千禧年伊始,全世界都为互联网疯狂。在这种看似随便写个商业计划书就能融资的狂热中,林兴禄跟老领导去武汉创业,跟着著名天使投资人蔡文胜做265互联网导航,最后被谷歌收购。在此期间,他还写出了最满意的software-P.cn个人门户软件,甚至拥有发明专利,该软件的用户最多不超过200万。他承认对软件的满意更多源于一个极客对有价值创意的自我陶醉,“20多年的互联网从业经验,让我最怀念的其实并不是我挣多少钱,也不是说我有多少用户,而是说我做了一个我认为一个创新非常特别的一个东西。相比起商业成功或者用户成功,我可能更愿意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在简静看来,2005年到2010年的互联网,是一片野蛮生长的黑暗森林。整个互联网行业都在摸着石头过河。虽然它发展迅速,但由于缺乏监督,它也遭受了许多弊病。很多公司为了吸引眼球而抓边,门户网站上充斥着各种稀奇古怪甚至低俗的社会新闻。一些公司依靠社会底层的暴力和性来快速扩张产业链。离开联众后简晶仍然没有放弃,做过一个叫X5dj.com的主题家园网站,具备博客和网盘的功能,还孵化出一个产品“斗秀网”,摄影爱好者可以在上面分享照片,但由于无法适应当时恶劣的竞争环境,最后也不了了之。他感到很失望,“我不是不太喜欢这个领域了,而是说我觉得已经没有机会了。”他转而成为一名天使投资人,寄希望于在投资的过程中遇到和自己思路相近的人。在云下2011年,简晶这个在早期互联网行业如雷贯耳的名字,又一次频繁地出现在了互联网资讯网站上。当时,iPhone4诞生还不到一年。苹果的口号“再次改变世界”在今天听起来仍然很英雄。门户网站的垄断地位逐渐被打破,移动互联网的出现带来了新的趋势。5月4日,一款名叫“拨号精灵”的软件在App Store上线。在没有推广的情况下,“拨号精灵”在11月一个月的时间里,用户数从40万增至近100万,发布2.0版本后的四天里一直名列App Store中国区免费榜首。这是年过四十的简晶主导开发的新产品。在谈及开发这个软件的初衷时,简静并不复杂——只是因为iPhone自带的拨号应用对他来说太难用了,所以他想做一个好用的。软件“云号群”功能所依赖的“云”再次指向未来——云平台可以集成软件搜索、下载、使用管理等功能,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云端之下,互联网发展史纪事的间隔就越来越短了。互联网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产生的变化快到让人难以指认和命名。那方简晶想用方块字来装填的屏幕越来越轻薄和清晰,在初代程序员对中国互联网的原定义之上,已经建立起高耸入云的屋宇。那个联通世界的朴素理想被金钱和欲望交织,成为一个人人都想赌一把的金矿。互联网仍然是造神的行业,但并不是所有程序员都能被称为英雄,更多人被称为“码农”。左起为林兴陆、邓世强、岑绍辉、张小龙、吴锡桑、蔡旋/图源微信公众号“网林”林兴禄坦言,移动互联网市场已经饱和,在新开通的人工智能或区块链赛道上,腾讯、阿里等大公司依然占据主导地位。与前辈相比,新企业在互联网赛道上脱颖而出的难度越来越大。虽然互联网的门槛对创业者来说变得更高了,但对程序员来说却不是这样。第一代程序员要求一切。一个人是开发人员、产品经理、测试和客户服务。现在,分工已经严重细化。做这份工作,不一定非要成为无所不能的人。他认为早期的程序员们一直保持着一种创造力和对编程的喜爱。“他们这一批人在我们的印象里,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能力是全方位的,而且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写得动。”他记得豪杰软件的创始人梁肇新,在完全没有官方文档的条件下,通过看国外软件的汇编代码,写出了音视频解压软件“超级解霸”。他还听说简晶的老同事鲍岳桥仍然隔三差五闲不住,写两个小时代码。“别人参与的一些项目,其实不用他参与了,他都觉得你这个写得不好,我来写一下。”2001年简晶和林兴陆在CSDN活动上的合影/图源微信公众号“网林”当被问及最崇拜的程序员时,林兴禄提到了简婧,“他其实是一个跨代的人,他可以在任何时代写作。稍早一点,他写了网络,一个阶段后,他玩了联想游戏。从DOS到Windows时代和网络连接,他仍然是一个伟大的程序员。”简晶感觉到这个行业越发商业化了。回忆起曾经共事的同僚,他想到的词是“朴质”。他们不是商人,也不太考虑怎么利用技术去赚钱。“更像科研工作者一样”,拼命地想做出一个完美的产品,“我们就想把程序编好,我们也只会这个”。他仍然怀念和鲍、一起在酒店写节目的日子。水平相同,想法相同的朋友,合作默契,有时候可以不用说什么就能互相理解。那时候的市场还很简单,致力于做产品的人也可以笃信未来会有光明的前景。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投机者越来越多。以盈利为导向的运营模式让这些第一代程序员感到不舒服,资本已经掌握了游戏玩法。简静觉得自己“越来越笨,不如他们聪明,越来越不知所云”。现在的用户已经不需要去思考为什么电脑能显示中文,为什么可以在电脑上便捷地聊天和玩游戏了。人们漫步在互联网的城池,惊讶于高楼耸立的速度,却看不见里面的砖头,更不知道每一块砖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些建筑是从什么样的荒草之上建立起来的。“新一代的人永远站在老一代的巨人的肩膀上面看到新东西,但他就不知道在老一代的巨人的脚底下所发生的事情又是什么,或者他是不是就踩在另外一个更早的巨人的肩膀上。”回顾程序员20多年的职业生涯,简静觉得自己只是走在别人前面,这可能是一种运气。他们接触和喜爱的电脑恰恰指向了整个人类发展的未来。他对电脑和互联网的感情,凝聚在记忆的碎片里,比如Apple II,比如和鲍一拍即合,比如连仲办公室外的农田,里面总是堆满了虫子,比如写《中国龙》的最后一刻,他在电脑前坐了两天三夜。“最后一期节目结束后,他似乎觉得有点困,有点饿。”。新媒体编辑|张漫溪负责编辑|张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