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工贸技师学院 机器换人成大趋势 人才培养咋应对 职业教育助力产业转型升级系列观察

学做人之道

培养事业基础

宁波职业技术学院教师在工业机器人学习工厂指导学生实训。胡伯科

当前，我国经济正处于转型升级的关键期，而每一次经济结构的转型升级都离不开“人”的转型升级。人既可能是被大潮裹挟的对象，又必然是转型升级的原动力。产业转型升级向人的培养机构特别是直接输送技术技能人才的职业教育发出了怎样的信号？我们又如何响应？针对这些问题，中国教育报推出职业教育助力产业转型升级系列观察，敬请关注。

2020年初，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让很多工厂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但烟台富士康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2020年2月3日恢复生产，生产秩序稳定。

“突如其来的疫情使我们更深刻地认识到，企业只有技术密集、智能化程度高、协同能力强，才能快速恢复生产。”富士康科技工业园区最高行政主管郑光杰说。事实上，不仅烟台富士康，在浙江、广东、江苏等制造业发达的东南沿海地区，越来越多的工厂开始智能化、无人化改造。相伴而生的，则是人力资源的更新。

全球范围内，智能工厂和工业机器人在生产中的应用越来越广泛，机器替代成为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必然趋势。在中国，制造业的转型升级越来越离不开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的支撑。

●机器换人是大势所趋●

2009年，他刚从威海职业学院机电一体化技术专业毕业，拿着“双证”——毕业证和高级维修电工证进入烟台富士康，成为索尼笔记本生产线上的螺丝锁匠。

“一台电脑需要锁6颗螺丝，一天要经手1200台电脑，锁7200颗螺丝。”禚刚刚回忆，“熟练了很轻松，但比较单调也没有技术含量。”

当时烟台富士康视之为“乌鲁木齐所有人”:组装一台笔记本电脑有60道工序，一条生产线需要60人；一个车间12条生产线720人；烟台厂区有10万工业工人。

试用期过后，禚刚刚选择去自动化部，做一些设备和制具以辅助生产线生产，“一线工资高，但自动化部专业对口，而且我更想学点技术”。

从2013年开始，才注意到车间的人少了。“目前原本需要60人的生产线只剩下十几个人，由于全球笔记本业务量下降，索尼笔记本生产线已经取消。”。

事实上，禚刚刚的感受并非个人感觉。2012年富士康开始“机器换人”尝试。经过4年摸索，2016年开始发力，到2019年上半年，富士康在大陆各厂区总计已经拥有8万台机器人，其全部计划是布局百万“钢铁侠”。

相反，员工数量大幅减少，富士康烟台工厂只有7万名员工，从2009年的10万人减少到2019年的3万人。

10年间，禚刚刚从一名一线流水线工人转型成功，担任自动化部生产车间主任，带着团队研发了50余种设备和工具。

“我上一次和两个同事开发一台热融机，用了半年时间，一次可以融化100个坚果，相当于16个人的工作量。”刚刚说了。

现在的烟台富士康工厂，无尘车间干净明亮整齐，再也看不到“乌泱泱的人”，更多的是整齐划一的机械臂和各种辅助生产工具。而烟台厂区的业务也从笔记本电脑组装过渡到生产自主品牌的白色家电。

什么是机器？在我看来，这个概念包括自动运输物流台车、自动锁螺丝机、热熔机……“任何能代替人的东西统称为机器”。在富士康干了10年，我才逐渐有了自己的判断，“机器替代是大势所趋”。

在他看来，机器换人，一方面是市场原因，传统代工业务逐渐减少，用工成本又不断提升，自动化设备的导入将人从制造业剥离，既可以降低成本，也能提升竞争力；另一方面是企业从代工厂向自主品牌的战略转向，也决定了自主研发的重要性。

●如果更换机器，谁将被更换●

当前，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制造业深度融合正在引发影响深远的产业变革，形成新的生产方式、产业形态、商业模式和经济增长点。

“技术进步对专业岗位的冲击从未停止，随着物联网、大数据、5G、人工智能的到来，这种替代更加明显。”烟台工贸技师学院副院长梁从民表示，随着以机代工步伐的加快，重复性强、工作条件差、任务简单、单调、强度大的专业岗位不断被生产效率更高、质量更可靠的智能化设备和智能化生产线所取代，一批生产、服务、管理一线人员将面临失业和转岗压力。

按照工信部的发展规划，到2020年我国工业机器人装机量将达到100万台，大概需要20万工业机器人应用相关从业人员。而根据教育部、人社部与工信部发布的《制造业人才发展规划指南》预测，到2020年我国高档数控机床和机器人领域人才缺口将达到300万人，到2025年，缺口将进一步扩大到450万人。

“中国建设智能工厂不缺投资资金，只缺成熟的设备和合格的新产业工人。机器替代给企业带来的最大挑战是人，尤其是新产业工人。”郑广杰说。

《制造业人才发展规划指南》也提出，到2020年制造业从业人员中受过高等教育的比例达到22%，高技能人才占技能劳动者的比例达到28%左右。为了适应产业升级和经济结构调整对技术技能人才越来越紧迫的需求，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高职扩招百万”。随后，教育部在2019年5月发布了《高职扩招专项工作实施方案》，提出各地要科学分配扩招计划，重点布局在优质高职院校，区域经济建设急需、社会民生领域紧缺和就业率高的专业，同时针对退役军人、下岗失业人员、农民工、新型职业农民等群体单列计划……把发展高等职业教育作为缓解当前就业压力、解决高技能人才短缺的战略之举。

在实践中，产业工人的升级意愿和大学毕业生的就职意愿起初都不是很强。2019年，去职业院校宣讲企业自动化系的重要性和未来产业发展趋势的只有十几次，人力资源部也为自动化系做了7次专场招聘，但回应的人很少。在烟台富士康，刚刚组织了培训，希望吸引有意愿的人“镀金”，从一般工人转型做设备维修。因此，“很少有人参与”。

“从企业角度来看，新型产业工人主要有两个来源，一个是原有工人就地升级，另一个是大专院校培养。目前这两方面都不尽如人意。”郑光杰分析，从主观上来讲，生产线工人肯定有转型动力，因为他们将由此获得新技能和上升空间，但是客观条件却不容乐观，文化知识的局限性将把绝大部分工人拒之门外；大专院校和本科院校的学生在文化层次上有优势，但社会观念对工人身份的不看好又影响着他们的就业选择。

●新的产业工人来自哪里●

在位于宁波的恒河材料股份有限公司担任生产部经理5年，在中国石油兰州石化工作了10年，张阳志亲身感受了产业工人的“自然替换”。“现在恒河材料的员工结构是高职60%以上，高中、中专40%左右，而2014年前基本全是农民工。今年开始，招聘全部高职起点，伴随着智能工厂建设的推进，将逐步实现人员替换。”张阳志说。

如果说企业的转型发展是变革的开始，那么高职院校的应对就是题中之义。烟台市教育局副局长许用“大势所趋，主动应对”概括了烟台职业教育面对机器替代浪潮的态度和行动。

“未来5—15年内，将是传统工业化与新型工业化相互交替、工业化时代与信息化时代互相交织、工业化与信息化深度融合的‘三期叠加’时期。”许箕展说，随着人力资源成本不断上升，美国和英国等一些发达国家已经无法找到廉价劳动力，中国平均劳动力成本每年上涨近10％，因此全球工业机器人快速增长，增速达到每年17％。工业机器人在纺织、机器制造、通用设备等领域被广泛应用，机器换人是大势所趋，对职业教育来说是机遇与挑战并存。

机会从何而来？据许分析，机器人设备维护、维修、管理人才紧缺，涉及机器人应用和编程开发的技术技能型人才需求将呈现“井喷”趋势。

“在100个工业机器人应用岗位中，中职人才需要31人，高职39人，应用本科30人。”许箕展说，为产业培养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型人才是职业教育发展的必由之路。

事实上，不仅教育部门有自己的考虑，企业也有自己的计划。富士康在深化校企合作方面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即“产教联盟”。通过产教联盟这个平台，富士康与更高层次的大学合作，获得想要的人才。同时，富士康考虑投资教育，定向培养，甚至直接参与高校AI专业人才培养计划，培养符合自身需求的人才。

2016年，富士康自动化部门的武占胜同时被淄博职业学院、山东冶金技师学院、烟台船舶工程学校等5所学校聘为“工业机器人应用”讲师，成为企业“双师制”的一员，每年两次到学校讲课，在学校专业建设方案、理实一体化教学方案设计、智能实训平台建设、职业学校教师培训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最重要的其实是师资，就是培养会实践的技能型讲师。”吴占胜认为，富士康作为山东产教联盟的董事长单位，积极推动教师受邀进厂，“谈行业未来，谈人才需求未来”。

●机器换人，对职教提出了更高要求●

工业机器人的应用程度是一个国家工业自动化水平的重要标志。2013年，中国工业机器人销量突破3.6万台，2014年达到5.6万台，2018年达到15.4万台，连续6年保持全球最大工业机器人市场的地位。用户也从外商独资企业、中外合资企业发展到内资企业乃至中小企业。在珠三角地区，使用工业机器人的年均增长率已经达到30%。

然而，相较于发达国家，我国制造业工业机器人密度仍然很低。2013年，中国工业机器人密度仅为30台/万名产业工人，2018年达到了140台/万名产业工人，增速很快。但与工业自动化程度较高的韩国、德国相比，差距仍然较大。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富士康在mainland China的工厂只部署了8万台机器人，距离百万“钢铁侠”的既定目标还很远。对于恒河材料来说，智能工厂的转型势在必行，但任重而道远。

“机器人代替人工前途虽然光明，但全面进入制造业尚需时日。”在郑光杰看来，要想吸引更多青年才俊投身智能化生产领域，必须从国家政策层面和社会观念层面予以引导，同时也应给予学校和企业更多激励。

“要从幼儿园开始加大动手能力的培养，在中小学增设操作课程和创意课程，在大学加强智能生产方面的师资力量，比如吸引更多的行业精英到大学任教，甚至引入‘洋教’。企业要提高生产线工程师和R&D人员的待遇，大力推动理工科人才走上高级管理岗位。”郑广杰说。

而在宁波职业技术学院校长张慧波看来，宁波作为“中国制造2025”首个试点城市，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了机器换人，“最开始是个别企业，老板有实力有眼光、主动为之，但更多的是无奈之举，人工已经达不到出口所要求的精度和效率了，这也促使了我们职业教育的变革和思考”。

“职业教育要从两个方面为企业服务。一方面要从研发角度考虑如何介入，帮助企业开发设备和产品，走在行业前列；另一方面，只有深度干预才能帮助学生培养，这也是我们的现实需要。”张惠波说，两年前，宁波理工开始进行市场调研，2019年9月，中德智能制造研究院正式成立。开设机器人专业，引进德国双元制教育模式。团队与香港科技大学李泽湘教授合作，开展智能制造产品及设备研发和人才培养模式改革。

“办职业教育要从整个产业变化对人才和技术的需求出发，去思考如何办教育，才能不滞后于产业，培养符合市场和产业需求的人才，甚至起到引领作用。”张慧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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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机器换人成大趋势，人才培养咋应对 | 职业教育助力产业转型升级系列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