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历 中国现行农历是德国传教士制定的吗
最近微博上有个帖子称:“中国现行的农历是一个叫汤若望的德国传教士编着的。”此帖一出,立即引起数千次的转发和讨论。不过也有网友指出,这种说法并不准确,目前我们使用的农历是1929年修订的《紫金历》,而并不是汤若望修订的《时宪历》。抛开这点不谈,本文仅就我国农历的历史流变和传教士在中国天文历法领域所做的贡献做一简要回顾。从天文学到历法 如今我们将“天文、历法”两个词合用,其实它们的意思并不完全相同。所谓天文,指的是天象,也就是日月星辰在天幕上有规律的运动现象。而历法,则是人为根据天时,调配生产生活作息的一套法则。人们可以从天文中推算出历法,反过来,一套正确的历法必然可以准确无误地预报天文现象。中国是一个典型的以农耕文明为主导的国家。从夏、商、周三代开始,为了指导农业生产,先民们尝试制定天文历法,称之为“三正历法”。然而,这种“日历”是非常不准确的。直到战国时期,人们才根据回归年为356又1/4天的发现,创造了真正的历法——季历。 《四分历》在此后的生产生活中得到了广泛的运用。所以顾炎武在《日知录•天文》中有“三代以上,人人皆知天文”的说法。但是我们知道,《四分历》所推算的一回归年的数据与理论值误差颇大,在经年累月的使用中,自然就出现了误报日、月食的问题。到了汉武帝太初元年,我国对四分历做了一次大的调整,新版的历法称为《太初历》。《太初历》基本确立了中国历法的体系。此后,历朝历代多次修订历法,但中国历史上变化最显著的是唐代的大衍历、元代的授时历和明代的崇祯历。这三个历法的变化与外来文化直接相关。三次改历与外来文化 发源印度的佛教传到中国以后,把古代印度的哲学思想、天文艺术和科学知识都一并传到了中国。隋唐之际,多位印度天文家在朝廷的司天监供职。开元年间,印度高僧善无畏来到长安后,在传播密宗的同时,又传授印度天文历法。而《大衍历》的编修人僧一行就是善无畏的学生。
发源于印度的佛教传入中国后,将古印度哲学、天文艺术和科学知识传入中国。隋唐时期,许多印度天文学家在朝廷任职。开元年间,印度僧人苏巴卡拉·辛哈来到长安,一边传播密宗,一边传授印度天文历法。《大李岩》的编辑蒙克一行是苏巴卡拉辛哈的学生。
蒙克一行修改了《大李岩》。
僧一行主持制造了当时世界先进的“黄道游仪”,取得了一系列关于日月星辰运动的第一手资料。他又监制了一架天文钟——“水运浑仪”,取得了较准确的时间记录。为了让新历法能适用于全国各地,他还主持了我国古代第一次天文大地测量,也是世界第一次用科学方法进行的子午线实测,得出“南北两地相差129.22公里,北极高度相差1°”的结论。经过4年准备,他开始修历,2年后形成初稿,是为《大衍历》,其所定结构与方法,沿袭至元、明。元朝时期,蒙古人使大量信奉伊斯兰教的“色目人”进入中国,伊斯兰天文历法也在中国生根发芽。公元1264年,元世祖忽必烈建立了“西方星历师”,招募阿拉伯天文和历法师。他们编制了“万年历”,创造了“西域仪象”,提高了天文观测的精度。元朝第八年,元朝在商都建立了“惠惠司文站”,主持观测和编纂历书,并在这里保存了各种天文书籍,包括托勒密的《天文成就》和欧几里德的《几何要素》,使其成为研究和传播阿拉伯天文历法的中心。 在此基础上,郭守敬等人修订了新的历法——《授时历》。《授时历》是我国古代历法的第二座高峰,它的修订是建立在当时先进的天文观测仪器和多年比较准确的天文数据的基础上的,因而所定的一回归年的长度365.2425日,只和理论值有微小的误差。元朝时,郭守敬等人修订了《授时历》。明代,在《计时历》的基础上,对《大同历》进行了进一步的修订。到了明朝末年,《大同礼》已经出版了很长时间,导致了很大的错误。秦预言的日食“经常不被检查”,因此如何修正一个更精确的历法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但当时缺少郭守敬这样的天文人才,直到一批传教士的出现,才把欧洲先进的天文知识带到了中国。 当时,利玛窦、熊三拔、汤若望、庞迪我等传教士与徐光启、李之藻等中国官员结交为好友。在这些中国官员的支持下,1611年明廷让庞迪我、熊三拔等参与修订历法。可是明末社会动荡,历书尚未完成,明朝就灭亡了。直至满人在北京建立了清朝政府,传教士汤若望才上书清政府要求继续修订历法,这才有了《时宪历》。
利玛窦、汤若望等传教士参与了新历法的修订。
汤若望、《时宪历》与“天算案”清朝建立后,德国耶稣会士汤若望两次上书朝廷修改历法,要求清廷派人检查他推测的日食是否准确,希望用西方新法“卖”传教士制作的历书。 顺治元年八月丙辰,大学士冯铨和钦天监的官员对当天的朔日食进行实地观测,结果汤若望的预测准确无误,而使用《大统历》、《回回历》所推算的结果都有误差。于是,清朝决定采用汤若望所献的新历,这就是《时宪历》。好景不长。1661年顺治皇帝因病去世,年仅6岁的康熙即位。四辅大臣把持朝政,尤其是守旧派大臣鳌拜上台后,提出“领祖制,复旧章”的政治主张,废除了清政府入关以来的许多政策,传教士设置的新历法也参与其中。 中国的天文历法自古以来就与统治阶级的意志密不可分。自周朝以来,讲究“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天文历法向来被视为王权得以确立的必要条件和象征,所以天文历法从来为官府独掌,民间不得私习。采用什么样的历法,不仅是科学领域的问题,也是政治领域的问题。以鳌拜为首的旧派不知道天文历法的原理,但新历法代表了一种新的政治趋势,鳌拜对此表示反对。同时,清廷中也有许多反对基督教的儒家官员和使用新历法后被解雇的失意官员。他们联合起来起诉汤若望等人,关于天文学和历法的争论很快变成了一个政治案件,被称为“天庭案”。 提出控告的一方心里清楚,从科学技术的角度是无法取得胜利的。于是他们采用的是政治攻击的手段,他们攻击汤若望的历法只有200年,意思是清王朝只有200年的国运,还捏造外国人已经在澳门屯兵数万,准备夺取清朝的江山。整个“天庭案”经历了三次审判。在鳌拜上台的政治背景下,审判结果已经拟定。守旧派试图处死汤若望和支持西历的官员,但在博齐集太后的干预下,他们被赦免了。然而,汤若望在秦田健被解除职务,李世贤被废除。 可是天象并不因为人间的政治斗争而变化,《时宪历》被废以后,清政府就再也算不准天时了。直到康熙帝扳倒了鳌拜,才重新恢复《时宪历》。至高宗朝,为避乾隆皇帝弘历的讳,将《时宪历》改名《时宪书》。 对传教士介绍天文学的评价 明末清初的传教士来华传播西方科学技术知识,是为了赢得中国最高统治者和社会的赞许和承认,从而进一步传播天主教。利玛窦曾经说过:“如果我们能派一个天文学家到北京,我们就可以把我们的日历翻译成中文。这对我来说并不难,这样我们会获得中国人更多的尊重。”另一位传教士邓·韩愈给欧洲写了一封信,说:“我非常希望得到伽利略先生的回信...根据他的新观察计算当天和当月的进食量...因为我们迫切需要革新旧历法。如果我们想找到一个可以作为我们在中国存在的合法理由,这样他们就不会把我们赶出这个国家,这是唯一的理由。” 因此,我们在评价传教士来华传播天文学时,不能抛开这个动机。一厢情愿地美化传教士向中国传播天文学,认为汤若望们不远万里把欧洲科学技术传播给中国完全是出于为中国老百姓服务,显然是不客观的。另一方面,在向中国传播天文学的过程中,传教士确实给当时的中国带来了许多先进的天文发现和发明。比如1610年,伽利略用望远镜发现了木卫三4号和土卫六2号;1611年,人们发现银河系是由无数天体组成的。这些成就第一次被传教士和天文望远镜引入中国。 明末清初传教士来华所处的时代,正是西方天文学由“古代天文学”向“近代天文学”进化的阶段,他们已经将当时最先进的天文学成果介绍到了中国。总之,利玛窦、汤若望们的历史功绩是不能轻易抹杀的。 参考文献:1.张文宇:《古代天文历法讲座》,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 2、郑慧生:《认星识历——古代天文历法初步》,河南大学出版社,2006年。3.石纪中:《外来文化与中国历史上的三大历法变迁》,《贵州文史丛刊》2000年第03期。 4、林健:《西方近代科学传来中国后的一场斗争——清初汤若望和杨光先关于天文历法的论争》,《历史研究》1980年02期。5.蒋:《论耶稣会士未能阻止哥白尼学说在中国的传播——西方天文学在中国的早期传播及其再评价》,《学术月刊》2004年第12期。 6、赵德宇:《耶稣会士传入天文学辨》,《历史教学》2004年0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