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养浩 谍谍不休︱云南解放：大特务周养浩被俘 王蒲臣侥幸逃脱

重组北平站情报工作

1949年1月北平和平解放后，保密局北平站变成了地下活动。由于继任站长徐宗尧弃暗投明，作为投奔中国共产党的礼物，王蒲臣此前在北平布置的五个潜伏组织相继被中国共产党破获。

在此背景下，王蒲臣在青岛等地招募了一批家庭背景单纯的青年，经过短期训练，马上派往北平从事地下工作。其中一位特务叫王振华，化名王介民，担任北平站平津潜伏组组长。

1949年3月26日，王振华从青岛通过重重关卡抵达北平。3月底，他向王蒲臣发送了第一份工作报告，报告显示，经过几天的努力，间谍网已经重新建立。他的工作人员遍布北平、天津、保定，每个特务都详细列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化名、年龄、籍贯、学历、社会关系。王振华还提出了《回平安后工作计划总结》，打算在今后的情报工作中分七步走。“不幸的是”，一个月后，王蒲臣从北平当地报纸上得知，王振华已被北平公安局逮捕。

王杰民被中国共产党逮捕的文件

王蒲臣又于1949年5月派出张百阳，重组北平站的情报工作。5月16日和26日，王蒲臣对张百阳分别发出两次电报译电守则，以《死去的太阳》和《虹》两书为密底，详细说明译电方式。没想到巴金的名着《死去的太阳》和茅盾的名着《虹》，竟然成为军统特务的密码本！同时为了避免中共的破译，王蒲臣强调：“为随时保持机密，底码译用时，应在起始点及终点作一记号，绝对不可重复使用。”他还要求特务熟记译法后立即焚毁，不可留下任何记录。

5月16日，张柏扬向王蒲臣汇报时，详细记录了执行潜伏任务的方式，包括以商业为职业掩护，利用亲友和社会关系从事间谍工作。张柏扬还报出了自己的化名、身份、职业、地点和密号；用粉笔在门框右侧写上门牌号。如果你看到这个代码，你会在那里，但如果你没有，你不会在那里；答案代码每周更改一次，以确定对方身份；开设摄影工作室来覆盖广播电台等等。为了奖励潜伏的间谍，保密局规定潜伏的间谍按原级别领取双倍工资，“但当他们的电台停止报道时，双倍工资将被取消”。

潜伏间谍张柏扬向王蒲臣报告

另外一份《北平站布置潜伏组简报表》则按照名字、化名、经历、掩护职业、联系地址和暗号等内容，将潜伏特务逐一登记在册。一位真名叫凌子华的特务，曾经有好几个化名。北平站考察结果，认为这个特务“过去成绩最优，老练可靠，生活简朴，且抱牺牲精神”。他潜伏北平时，以收买旧物为掩护，联系地址在地安门大街路东杏花天23号，如有机要事项，找后院有人可以联系。在这份简报表中，类似的特务有八位。同时王蒲臣还在青岛和济南等地如法炮制，派出大量潜伏特务，和新生的中共政权对抗。

保密局保密会议纪要

在四百多页的文件中，有三次1948年底保密局北平站秘密会议的完整记录稿，令我们得以了解保密局最机密会议的过程。

第一次是1948年11月1日晚上8点，文件标题为《公开秘密单位特别会议记录》；第二次是1948年12月7日下午1时，文件标题为《现场各部门负责同志谈话记录》；第三次是1948年12月7日晚上8点，题为《公开秘密单位同志联合座谈会记录》的文件。会议地点在珙县胡同15号，第二次会议和第三次会议在同一天举行，显示了会议的密集安排。

三次会议均由站长王蒲臣主持。以第一次会议为例，包括三个议程：主席报告、讨论事项和闭会。参加者包括王蒲臣，有着公开身份的北平市警察局局长杨清植和稽查处处长毛惕园等十四人。

在主席的报告中，王蒲臣指出，北平各公开机要单位有780多名同志，所以“为了应付这个非常时期，必须准备一切，避免一时的恐慌”。与会人员讨论了以下议题:鉴于北平公开、保密单位的特务大部分已经公开，有必要找到那些达到职业年龄、未服兵役的人加入该组织。严禁相互有横向关系，除负责人外，不允许相互接触。请致电南京保密局总部派新人到北平指挥，暂时指定珙县胡同15号为联系地点。如有需要，北平站将指定新的场所，严格考核各单位所属人员的思想和言行，实行严格的连坐连保制度。会议的结果是，除了寻找新的人员加入北平站外，其他提案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没有明确的决议。

另外，王蒲臣的属下特务，也提出了一系列的潜伏计划建议。1933年2月就参加北平的特务工作、在兰州训练班接受戴笠训示的杨福全，1948年11月9日向王蒲臣提出五页的《对本站及各组潜伏工作之建议书》，就潜伏工作提出八项极为严密的建议。

由此可见，北平上下的特务对潜伏工作还是很重视的。

保密局秘密会议纪要

周养浩被俘

王蒲臣逃离北平后，按照毛仁峰的安排，先去青岛担任保密局青岛站站长，5月带领青岛站全体工作人员撤退到台湾省，9月奉命去重庆组织保密局重庆干部培训班。毛仁峰是主任，王蒲臣是副主任。随着解放军逼近重庆，毛仁峰下令解散训练班。12月9日，王蒲臣退守昆明。无独有偶，就在这天晚上，云南总统卢汉宣布起义，刚到昆明的王蒲臣被俘。

当天晚上，卢汉就将原已掌握的国民党特务大部分抓获。至13日，共逮捕保密局、中统和国防部第二厅系统的特务两百余名，其中有二十多位有头有脸的大特务，特别是保密局西南局局长徐远举、副局长周养浩和云南站站长沈醉等六位特务少将，其中周养浩的被俘最有传奇色彩。

当周养浩到达昆明机场时，他发现情况不妙，于是脱下军装换上便衣，准备逃跑。然而，前来搜查的昆明警方最终在一辆破车中找到了他，因为他参与了镇压昆明民主运动，并亲自审问了被捕的民主人士，很多警察都认识他！

王蒲臣侥幸脱险

与周养浩相比，王蒲臣要幸运得多。根据2010年台湾省国家历史博物馆藏《民国列传汇编》中的“王蒲臣先生简介”，王蒲臣在昆明被俘45天，直到1950年1月才逃出昆明，1月26日撤退到桂阳。原因是王蒲臣“利用旧的组织关系等待机会回台”。

台湾省国家历史博物馆藏王蒲臣传记文章

1991年，王蒲臣在他的回忆录《滚滚浪沙九十年》中，详细记载了他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重庆干部培训班结束后，王蒲臣带领保密局的几十名同事乘坐国防部的军用飞机从成都直飞海南岛或台湾省。但此时成都机场等待撤退的人太多，国民党空军安排先飞到昆明，再分批从昆明撤退。王蒲臣知道云南王鹿晗暧昧不清，昆明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但他做梦也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快，同时又这么戏剧化！

1949年12月9日下午三点，王蒲臣飞抵昆明。在机场门口看到架着两挺重机枪，就有点疑惑。因为计划中下榻的旅馆已经住满，他们不得不在机场等候。当天晚上机场就被云南方面的武装人员全面控制了。

第二天，鹿晗起义的消息正式播出。云南军队进入机场，机场里的人失去了自由。王蒲臣立即命令他的手下烧毁机密书籍和机密文件，以及所有能暴露他们身份的物品。

作为一位老特务，王蒲臣随身带有各种不同身份证明，此刻他只保留了一张青岛教员的假身份证，随后溜进厕所，把这个空白的假身份证填写好，再把私章和手枪等处置掉。中午时分，云南方面派来汽车，把这些人送到了翠湖边的原云南讲武堂的房子内，开始了囚犯生涯。其中有位仁兄不识相，看到居住环境太差提出抗议，云南方面回答：“朋友，请放明白一点，这不是做客！”

由于国民党军队进攻昆明甚至空的军事行动，这座城市一度陷入混乱。这些被软禁的人也有机会外出自由活动。王蒲臣趁机找到了逃离昆明的具体路线。同时，他为警卫做了很多工作。他先告诉他们，他是国防部军事飞行员的同乡，所以才有可能登上飞机；其次，他们给这些卫兵写信，下棋，讲故事，感情变得很融洽。有一次，王蒲臣还赞助了一位家庭经济困难的看护人，帮助他渡过难关。

1950年1月18日，王蒲臣看到昆明的报纸宣布，20日开始要对这些软禁人员编队，深知大事不妙，因为编队后一定要有坦白，其身份再无法隐瞒。他花一两黄金，行贿门卫，于1月19日逃离软禁处，随后搭车逃离昆明，再辗转贵阳，最后抵达台湾。

由此在昆明对国民党特务的大逮捕名单上，少了这位王少将，否则他很有可能与徐远举、周养浩和沈醉一起坐上若干年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