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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海瑞罢官 上海三位小人物反对姚文元《评海瑞罢官》后的遭遇①

2022-01-13 16:16
【编者按】1965年11月10日,姚文元在上海《文汇报》发表了《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拉开了文化大革命的序幕。

马一新、姚全兴、林冰夷一个中学生、一个大学生、一个中学教师,面对姚的作品,坚决提出反驳意见,并向《文汇报》、《光明日报》发稿,之后接连遭受迫害和打击。在各种版本的文革叙事中,这三个“小人物”的故事都属于“外编”。

时隔半世纪后,复旦大学口述研究中心和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口述史中心采访了马以鑫、姚全兴和林炳义三位当事人,回到历史现场。本文为马以鑫的口述,马为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

戳天空的诅咒:上海三个小人物反对姚《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的遭遇

1965年11月30日,马一新的文章《也谈》在《文汇报》发表

我1948年出生,“文革”发动时在上海敬业中学读高中,平时除了读小说,还喜欢文艺评论,关注社会上的报刊动态。关于姚文元这个人,也比较关注,知道他蛮厉害的,批啊斗啊。敬业中学名气大,教学质量高,课余生活也比较多。每天下午三点半两节课上完后是最幸福的,整个学校都沸腾了,体育、文艺都非常活跃。

1965年11月10日那天,我在学校的读报栏里看到了姚的文章《新编历史剧述评:海瑞罢官》,我记得去阅览室看过一遍。我看的时候有两个问题。第一,哈利是好人还是坏人?我的印象是,哈里很有名,是个有影响力的官员,人民一直爱戴他;第二,我们今天看哈利的剧学到了什么?这两个问题我不懂。

记得这天是礼拜三,到了礼拜天,我就到上海图书馆,找了有关的历史剧、吴晗的文章、剧本,看了大半天,从中午到晚上,看了以后觉得姚文元的文章和实际距离太大。两天以后的一个晚上,我用五张活页纸,绿线条的,正反面都写了,一气呵成,写成《也谈﹤海瑞罢官﹥》。平时看书写文章父母也不管的,写完以后,就想署个什么名字。因为寄到报纸,当时很天真,我猜测不能用真名,担心自己观点错,因为姚文元名气太大了,就用了“马捷”这个名字。平时我们同学一起曾随便说过我的名字太俗了。拖了几天以后,文章寄给《文汇报》,同时还附了一封信:

编辑同志,我是一名中学生。我喜欢文学,看你们的报纸。看了姚的文章,我有了一些想法。现在写文章可能不对,但这是我的想法。

大约就过了四、五天吧,那天中午休息的时候班主任来找我,说你下课以后到《文汇报》去,他们来了电话。她问,你写了什么文章?我说反驳姚文元观点的。她马上很惊讶,旁边同学越聚越多,一下子班上同学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文汇报为什么要我谈这件事。我坐电车去了圆明园路上的文汇报社。

到了以后,对门卫讲,我是敬业中学学生。他说你等等,打了个电话,出来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我以为就是他找我呢。他说你来,跟我上去。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老式电梯哐哐哐往上,我也不知道去几楼,他走在我前面,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我抬头看到上面一块牌子:总编辑室。进去以后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和我握手,他说我姓陈,带我进来的人就退出了。

我前后谈了大约一个小时。他先问我怎么才能写出这篇文章,然后我告诉他我的观点是怎么形成的。我注意到他手里拿着我的文章,上面有许多红色的铅笔线。他还问起了我的父母。当时父亲在渔业局下属的一个销售部门,母亲是居委会干部。他又问我读书的事。结尾他说你的文章没有切中要害,观点比较零散。这句话让我印象特别深刻。下面这句话至关重要。他说这篇文章已经可以使用了。回去换一下,马上给我。

那一年的马益新

我真有些喜出望外,马上接了一句,你手上这篇稿子给我,他说可以啊,就给了我。我路上想了想,这篇文章确实太尖锐了,锋芒太露。晚上我不到两个小时,将文章改成一封温和的“读者来信”,而且言明我是中学生,要好好学习,一副谦恭的学生模样。同时提出两个问题,第一,到底怎么看海瑞;第二,《海瑞罢官》这个戏有什么意义?字数也少了一半多,原先有四、五千字。

其实我在路上有些遗憾。当时我的第一感觉大概是做了一件蠢事。姚怎么会错呢?第二,从班级的反应和老师的态度来看,不是很好,有点奇怪。他们似乎都有些不屑。我真的有点害怕,我很后悔。

因为我走的时候问过一下陈总编,他说抓紧时间。我第二天一早八点就赶到报社,我是课都不上了。报社还没上班,我就在外面等,又到南京东路走了一圈。结果我发现,新华书店里姚文元的单行本出版了,绿封面。这天大概是24号,我就想,姚文元的书都出了,还好我把文章改了。

我又去报社了,昨天第一个接待我的人出来了。他叫闵世英,是总编辑陈的秘书。我把手稿给了他,立即赶到学校。当时学校传开了,其他班都知道了。谁也没想到,30日,上午第二节课结束后,其他班有人问我:“马姐”是你吗?你的文章发表了!当我听到它的时候,它是错误的,我立刻被吓坏了。

我奔到三楼阅报栏,《文汇报》通栏大标题:关于《海瑞罢官》问题讨论底下,就是我的《也谈﹤海瑞罢官﹥》,署名“马捷”。我特别奇怪,怎么用了我原来的稿子呢?我更奇怪的是,稿子已经给了我,怎么还能登出来?那时我很幼稚,既然给了我,怎么不是登我改过的读者来信,而是原稿?我就马上给报社打电话,找闵世英。

我跑到校长办公室说老师给我打电话了。我问:闵先生,你为什么用我的原创文章?他只说了四个字:我们需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愣住了,然后说麻烦闵先生给我寄点报纸。他答应了。我先去了邮局,因为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我的文章。

中午回到家里,我母亲先看了报纸,表情有些冷淡,问:你为什么写这个文章?我母亲虽然不懂,但大概还是有点政治经验。当天晚上我父亲知道了倒很高兴。第二天,我拿到五份报纸,是闵世英寄到学校的。那时《文汇报》只有四版,我的文章在第四版。有几个要好的朋友、老师问我要。当时学校都关心、议论这件事了。

文章发表后,《文汇报》没有付稿费,而是给了书。大概1965年底,学校党支部的一个宣传老师叫我去,说文汇报给你一本书。主要有《马克思恩格斯艺术论》第一卷、第二卷、毛主席关于艺术的论文、学习毛主席著作和经验等十本书。,但价格没注意。估计二三十元。

随着《文汇报》关于《海瑞罢官》问题的讨论一期期地进行,我就觉得情况越来越不行了。先是翁曙冠校长找我谈话,翁校长是民主党派,教育界有些名气的。谈了半个小时,他当时没有表情,就问我为什么写这个文章、怎么写的。报纸讨论越来越倾向于姚文元了,排版也是。尤其《解放军报》的“编者按”旗帜鲜明,明确讲《海瑞罢官》是大毒草,姚文元写的是革命文章。

我周围的环境开始改变。低年级的同学开始当面嘲笑我,嘲讽我,当时班里的同学反应都不大。真没想到有一天晚上,从未和我联系过的副校长、党支部副书记苏玉玺来到我家。那天我回去晚了,他比我先到。我家住楼上,我哥在楼下跟我说你们校长来了,我吓了一跳。他看到我,笑了笑,提前和我爸妈聊了起来。他说,马益新,你应该从这件事上吸取教训。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文章也写好了。不要太紧张。

后来很长时间里,他都竭力保护我。有一段日子经常到我们班上来,吃饭时也和我一起聊聊,好像没事一样。以后吴晗的公开检查文章发表了,苏校长就跟我讲,要安排一次谈认识的活动,向班上同学谈一谈我是怎么写这文章的。实质上相当于让我公开检讨——但是我当时没有这么理解,以为就是讲讲过程。我就谈我是怎么爱好文学,又怎么写了这篇文章。这个会以我们班为中心,其他班的干部都来了,以高中为主,一个教室挤得满满的。我自己觉得并不紧张,就谈“过程”嘛。

苏校长站出来,最后说要吸取教训,谈谈自己学校的教育方针,培养红色接班人。话虽然挺重,但对我个人似乎影响不大。后来渐渐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就给总编陈写了一封信,说现在很痛苦,很后悔。几天后,陈亲自给我回信,把它送到了学校。这封信至今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它很有特色。这是用蘸有蓝黑墨水的毛笔写的。信笺上用红色写着“文汇报社”四个大字,下面还有一条红线。当时,这封信被班主任拿走了。我还记得原文是这样的:

以鑫同志,你的来信收到,你现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属于认识问题。不过,从这件事你如能吸取教训,,改弦易辙,对你未必不是件好事。陈虞孙。

信笺下面有一个关键词,较小的那个词:

可将此信交予你们校领导一阅。

我看完之后,班主任就在一旁给了她。这封信从此消失了。当然校长拿到了,跟我说我们看到了《文汇报》总编陈的一封信,但没说要还给我。这封信极大地保护了我,缓解了我的压力。

没想到,6月初“三夏”下乡劳动回到学校,大字报已经铺天盖地。我的有不少,集中的就是“反对姚文元”、“恶毒攻击姚文元”、“反姚急先锋”、“修正主义苗子”等等。很多是批校领导对我包庇、纵容,也有说我已经出这种事怎么还安排我演群口快板的英雄人物,等等。

八月,红卫兵起来了。我很清楚我的家庭没有任何问题。我不属于黑五,但也不属于纯粹的工人阶级。红卫兵出来后,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所谓出身名门的红袖章;一个出身不好,家里被抄了又打。至于我,相对还好。就像忘记了我。我不参加班里的学校活动,所以我很自由自在。

“十六条”有一句话在我们班上流传很广,我印象也特别深:“即使是真正的右派分子,也要放到运动后期处理。”这句话就好像针对我一样。我就利用这个机会闲逛,各个学校看大字报,复旦、交大、音乐学院、戏剧学院、上海师院、华纺等等,还到过《文汇报》社,就漏了华东师大。

有一天,我回到家,告诉同学我去过我家,告诉我明天必须去上学。第二天我去了学校。我一进教室,就看到黑板上写着一个红卫兵的“总令”:马一新在学校奉命参加文化大革命。我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班里的同学都是三五成群,我就找个角落抄一份毛主席语录。

过了几天,有两个战斗小组给了我两张语录卡,一张是:“凡是错误的思想,凡是毒草,都要进行批判,都要进行斗争。”还有一张就是“即使是真正的右派分子……”。怎么回应呢,我就自己做了两张语录卡,抄了他们两条的话。他们卡上左上角有一个当时流行的放金光毛主席头像,我就找来报纸,剪下来贴上去,第二天交给他们。

万万没想到,晚上回家的时候,突然发现气氛不对。事实上,他们的脸挂在下午,没有人注意我。当时我不在乎。奇怪的是时间不早了,所以我没有回家的意思。我自己出去了。突然,一个红卫兵走了出来,喊道:“马益新,你不能回去!”这句话说完后,教室里顿时成了一个圈,全班四十多人围着我。一个红卫兵对我说:“先坐下。”我刚坐下就有人喊道:“马一新,你必须老老实实地说明你的反革命罪行。”

我顿时傻掉了,我做过什么呀?我什么也没做呀!“你还不老实交代,你对伟大领袖毛主席什么态度!”我想这是不得了的事情,但我又没摔过什么东西,也没用报纸包过什么呀。有人大声喝问:“你这是感情问题还是立场问题?”这下我更摸不清头脑。

就在这时,有人“啪啪”地抽了两张牌,我照做了。我小心眼,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我看了看他,然后弯下腰,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捡起来,捧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我真的没有看到任何问题。“你自己看看,毛主席的头是怎么砍的?”有人对我大喊大叫。当我看到它的时候,我的头不是这样被切开的。

又有人大声嚷着:“头像背景不圆!”我这才发现,我剪刀技术不好,外面那圈有点毛,毛主席头像可真是一点也没碰到。我说这个又没坏呀。“啊,你还不承认?你已经猖狂到这个地步啦,这是对毛主席的态度问题、感情问题、立场问题!”我有些急了,反问道:“我怎么会反对毛主席?”马上有人接着:“这个我们先不讨论,你先交代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应该老老实实承认!”就在这时,使我终身难忘的,有两个女同学突然站了起来,高声说:“你们不要瞎搞,这怎么是反革命啦?马以鑫又没剪到毛主席头上身上,你们就是说来说去那个背景圆还是不圆!”

有的红卫兵恼羞成怒,立刻和他们两个吵了起来。很多人僵在边上,我就坐在那里。两个女同学是我的同学,她们的名字我永远不会忘记:一个是夏启伟,一个是张江。奇怪的是,我平时和他们接触不多,很少说话。我真的很感动,感动得哭了。

班上有两个反对我最激烈的女同学——她们的名字我就不说了——以前平时关系和我非常好。其中有一个细节我从来没提过,“马捷”的笔名也是其中一个提的;另一个在我第一次要去《文汇报》社时,还提醒我要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要轻易放弃。本来我们两个男同学,这两个女同学,都爱好文艺,一起拉拉小提琴什么的,但是从《海瑞罢官》问题后一点点疏远,直到这种场合猛然爆发。

当时,他们的声音最大,情绪最激烈,很快他们的喉咙就哑了。可能是怕牵扯到自己,应该和我划清界限。很奇怪,这两个女学生和夏启伟、张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记得我的文章刚发表的时候,我的一个女同学跟我说:“我妈说左点是感情问题,右点是立场问题。”这句话在当时对我来说是相当深刻的。没想到,他们现在正在用,而且很激烈。平时接触不多的夏启伟和张江,在这样的时候站出来支持我,这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也出乎班里很多人的意料。

双方争执之中,一个红卫兵看到我有些“看白戏”,就恶狠狠地要马上滚回去,我赶紧溜之大吉。但是,惊魂未定,总有点担心害怕。我父亲还是有点政治经验,听说了是因为毛主席头像背景有些“毛”,而不是缺口什么的,就说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果然,第二天一早,到学校走进教室,什么事情也没有。但是,我还是找了机会,对夏琪玮和蒋璋偷偷表示了感谢,她们却若无其事,只是说“这有啥啦”——意思是不值一提。

当时我在学校奉命参加体育运动,后来又有了另一个命令:为了深入剖析马一新的反动思想,他下令“马一新必须交出他所有的日记”。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们班很多人都知道。于是,红卫兵带我去家里拿日记,但势头不大。我被两个人“扣留”了。当时,财产所有权很流行。邻居看到后怀疑是产权,但好像不是产权。红卫兵看我的日记什么也没发现,因为根本没有反动思想,也没有反动内容,既不是闪语,也不是反动语言,而是日常记录。

后来不久,全国大串联了,班上红卫兵通知我,不能参加大串联,去下乡“三秋”劳动。

三秋在金山工作了大约三周。回来后,学校一直空。我哥哥和我表哥的孩子和我出去互相联系。我妈妈给了我们每人五美元和五英镑的国家粮票。当我到达火车站时,人山人海。随着向西跑的人流,我跑到安亭,上了火车。没多久我就起床了。火车开动了,一路摇摇晃晃,开了又停,在南京停了三四个小时。三天后我到达北京时,就像做梦一样。

解放军把我们领到北京大学一间梯形教室,睡芦蓆,每人领一条被子,吃饭都不要钱的。先两天不准外出,早上还要排队列操,三天以后一早把我们带到西苑机场,那时候只感觉是一片郊外。解放军这时候宣布:“告诉你们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毛主席要接见你们”。

11月26日,毛主席最后一次接见红卫兵。我看见二三十米外的毛主席站在吉普车上挥舞着双臂。印象深刻,毛主席真是眉开眼笑。当时不敢说。我觉得好像是我画的。然后我去了北京。解放军带了我们三个,颐和园,故宫等等,都是免费游览。几天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上海很热闹,很感人。我们三个直接回上海。到了学校,奇怪的是班里的红卫兵告诉我,他们以前犯了一个错误。

1968年夏天,突然有一股紧张气氛,其他班级开始揪反动学生,这个时候我们班上分成两派,一派是原先掌权的,团支部、班委干部;一派是以前不掌权的,我就参加这派,像游民似的。他们告诉我:马以鑫,你要做好准备,很有可能,有人要揪你反动学生。我着急了,非常害怕。我想到《文汇报》,希望他们能帮我。我去了圆明园路报社,一个群工组接待女同志,叫范嘉静,后来跟我关系一直不错。她比我大两岁,以后几乎无话不谈。当时她听了我的叙述和担心,没有说什么,只是要我过几天再去一次。

三天后,我又去了。范嘉靖告诉我:我跟领导汇报了你的事情。他们说当时报纸需要你的文章。如果学校有什么问题,让他们去报馆。听完之后,我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然而没过几天,就传出他们要抓我打我,风很紧。

我有点怕,就打电话找范嘉静,她不在,我就直接找《文汇报》负责人,电话竟然打通了。我说红卫兵要揪我,他问为了什么事?我说还是当年“海罢”文章的事。他马上说:“你告诉学校的红卫兵,如果他们还是为了文汇报这篇文章,让他们直接找我们文汇报。你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马上到我们报社来。”

我一听这话,当时就觉得头晕,赶紧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他温柔地说,邵传烈。直到九十年代,上海召开作协大会,我才见到他。怀着感激之情,我称他为我的恩人,表达了我深深而难忘的感激之情。想了想,要不是文汇报的态度,真不知道自己会遭受什么样的罪!然后,果然太平了许多。

其实,文革爆发后我也曾经偷偷到过《文汇报》社看过大字报,其中有大字报揭发陈虞孙找马以鑫私下交谈,授意写反动文章,甚至为他起了个笔名叫“马捷”。我真有些哭笑不得。记得1966年夏天的一个晚上,突然有个中年男子到我家,聊了没几句就提出要我的原稿。当时这个人既没有证明,也没有介绍信,但是我还是把原稿给他了。

后来我猜这个人大概是《文汇报》的,不是有人在报纸上贴出陈的大字海报,说他亲自写信修改马一新的来稿等等。这件事可能有必要核实一下。这时候,我看到了陈。我挂上钱包,戴上帽子,好像在打扫厕所。我没有和他打招呼,一见到他就跑了。

到了1968年底开始毕业分配时,我知道不会有好果子吃。.但我有个安慰,我弟弟是67届初中,上海二留一政策,我跟弟弟讲他留在上海,班里去工矿的一半左右,我排不上,最高目标去崇明农场。没想到我弟弟是去了工矿,但是我连崇明都没轮到。一直拖到毛主席指示出来:“知识青年到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上面紧接着说,以后都要插队落户,自己养自己。

学校开发布会没几天,我突然公布了第一批去安徽插队落户的人员名单。我赫然在列。我没有报名,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们说这是你的荣誉。两天后,学校强迫我去体检。我没办法。但是,没想到,体检被卡住了。我完全不记得自己了。我一两岁的时候得了胸膜炎。后来父母花了很多钱治好了病,但是留下的胸膜上有一道疤痕。x光把它当成了一件大事,给我写了:左侧胸膜病变。带队的学校负责人不愿意问医生会不会影响插队。医生简单地回答:你当然不能去!老师咬牙切齿地问我:这个问题你是怎么得来的?

过了几天,工宣队和班主任到我家里宣布:马以鑫,你属待分配,关系转到街道。然而没有多久,好事坏事一起来,我母亲不知怎么当了街道革委会委员,正好是搞上山下乡工作,当然自己要带头,就劝我到黑龙江去。事先我也想过的,插队是无论如何不能去的,实在要出去,也要有工资的。

当时有团和农场两种。我觉得以这个身份去团里可能会比较麻烦,所以就去了农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去了黑龙江嫩江农场。队里领导的工人宣传队和街道革委会主任拿了一句话:要好好照顾马一新,结果我到三分场从一开始就被重用了。当时,只有四个人受过高中教育。

可是不久,我的生活又变得跌宕起伏起来,因为批姚这件事始终像影子一样跟着我。我先是到基干民兵连,说起来都是出身好、表现好才能去的,去了没几天又叫我担任文书。真是出乎意料,再没多久,我是三分场“一打三反”核心组成员。我自己都惊呆了,怎么会“三级跳”?

到了那里没几天,一个来自哈尔滨的知青告诉我:“马一新,你太了不起了。你反对姚吗?”我想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和上海100多名知青一起去农场坐火车,有个女同学正好是叶静中学的,比我低一岁。她说了吗?这位哈尔滨知青还对我说:“你的档案里有一张支票。”

我有些明白了,因为在填写高中毕业登记表的时候,我就踌躇,到底要不要写这件事,问了我父母和信赖的表哥。我表哥说要写,如果你不写,学校可能给你放东西,你就写个过程,关键的中心内容是突出《文汇报》总编陈虞孙给你一封信,信里要求“给学校领导一阅”。还有就是要写上现在《文汇报》领导的说法和明确的态度。

我是根据自己的记忆写的,当然我做了一个检讨,说明我当时是不懂事的。我记得写了三篇报告,贴在研究生报名表中间。我在“一打三反”办公室工作,文件都在柜子里,没上锁。一天晚上,我偷偷溜了进来,像个间谍一样,于是我找了自己的文件,打开一看,果然只有一张表格,中间夹着自己写的材料,别的什么都没有。我当时很害怕,真的很想把我写的东西撕掉。那么,是不是没有任何关于认可姚的事情呢?但是,我终究不敢这么做!

想不到的是,事情蹊跷还在于1970年3月,我们三分场发生两次大规模武斗,上海知青和哈尔滨知青之间打得很厉害,两次我恰巧都不在,但是事后我觉得跟当地干部有关,我组织写大字报,我写了六评,把事情真相写出来。上面很快派公安来调查。调查的时候我听说,我不知怎么也成了重点调查对象——这里留下一个悬念。

后来调到外勤部宣传队当主任。领导很关心,发现三个月后我就25岁了,还没有入团。他让我马上写入团申请表,很快填志愿书,团支部很快就通过了——我真的有些后悔。第一天写了入团申请报告,却一直在共青团门口徘徊。能真正加入联盟,从写新报告到破案,前后不到一个月!没想到材料到了团委发现没有档案,根本找不到。在我知道之后,我的猜测是我的档案在随后的调查中“失踪”了。

现在,没有档案,那就麻烦了。但是,当时团委书记说了一句:重新建新档案。我很快知道,建新档案就是发函到我父母单位,了解他们的历史材料。这样,我就重新有了一个档案。当然,这是后话了。我在嫩江农场有了些名气,场部团委、宣传组一直再用我。但是,走到哪里,总有人会说:这个人写过反姚文元文章的;一到哪里,总有人说:这个人蛮会写文章的,连姚文元都反过。

1973年,我调到外勤部宣传队不到一年,就开始在大学招生。当时上大学是个人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审查。那一年,我还考了语文、数学、政治。当所有这些事情都以同样的方式进行时,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体检,x光来了又走,说我的肺有问题。我感到绝望,一个好朋友,来自齐齐哈尔。

他找卫生院,把我的体检表重新做,全都是正常。最可怕的是,上海师大来招生的老师,是中文系人事干部,同我已经认识了。那天突然叫我晚上去他招待所的房间,我一听就觉得有恐怖的事情将会发生。果然,我一进去,刚坐下他就问:“听说你65年写过反对姚文元的文章?”我一听就如同五雷轰顶,知道一切都完了。

这件事不在新文件里。肯定有人举报了。我不得不结结巴巴地来回讲述。上海人说“乌拉哭”,大概就是我当时的表情。招生老师的名字叫罗。听完我的叙述,他一句话也没说。我甚至不知道怎么走出他的房间。在外面偶然遇到一个农场政治部的老师,我跟他很熟。我告诉他,上海老师知道我当年的写作,他安慰我:“那时候你多大?另外,上海师范大学培养的是教师,不是外交学院或者政治学院。没问题。”但是我觉得很神秘,一切都过去了,最后政治考试失败了,很严重。如果你不能走路,很有可能将来你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结果没想到,发通知那天我还是拿到了。我和罗老师没有正面接触,却一辈子都在感激他。后来叶永烈的采访文章写了对罗宗德老师的询问,他只说了一句话,很简单:“不要因为17岁的一篇文章而影响他的一辈子。”采访文章出来以后,我去罗老师家里拜访他。他说,还有一句话没对叶永烈表露:“当时我们对张春桥、姚文元其实很看不惯,有人反对不是蛮好嘛。”

我自己觉得文革十年经历比一般人曲折得多,也丰富得多,这十年对我来讲,正好三段,65年—69年敬业中学,69—73年嫩江农场,73—76上大学。这也成就了我的《红潮滚滚》、《蓝天浮云》和《黄花堆积》三部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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