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稿 “洗稿，千字十元，度保证70%”

本报记者赵思伟

王兴说自己的文章又被“洗”了，同领域的自媒体博主调整了文章中的句子，然后改了又发。他无奈，再次打开投诉页面。经过多年在育儿领域的自媒体创作，王兴自称多次被“洗”。他自嘲，重新认识了汉字的深刻。

王兴的经历不是孤立的。2021年1月初，《The Paper》经过几天的调查，发现市场上仍存在“洗稿”业务链条和“人工+机器”双轨“洗稿”模式，使得不少原创文章“拆了带走”。

“洗稿”软件和一些做“伪原创”的网站说，文章可以分段，不改变语义，段落中的文字顺序可以自动调整，可以删除和替换文字，实现“洗稿”。此外，作家活跃在网络平台上，大规模承接“洗稿”业务，按1000字10元至30-40元不等的价格领取报酬。一些“工作室”甚至大量招聘兼职写手，并培训“洗稿”技巧和方法，以规避平台原创性检测。

这成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尽管媒体平台和监管部门持续打击，“洗稿”侵权行为就像是媒体领域的顽疾。

2020年11月11日，新修订的《著作权法》正式发布，将于2021年6月1日起施行。

对此，长期关注知识产权保护的北京市闻仲律师事务所顾问刘斌向记者分析，新版《著作权法》的亮点在于“增加法定赔偿额”和引入“惩罚性赔偿制度”，对可能发生的侵权行为起到震慑作用，相当于戴上了一个“紧箍咒”。

网上有各种各样的“洗稿伪原创”工具

“付费会员的伪原创可以达到‘100%’”。名为“奶盘网”的“文章收藏伪原创”网站客服告诉记者。

名为“奶盘网”的“文章收藏伪原创”网站，宣称对免费用户将伪原创减少到50%。但对方在与客服沟通后告诉记者，付费会员的伪原创率可达“100%”，实现了彻底的“洗稿”。

这个看似简单的网站，却有收集文章和伪原创的功能。“有了伪原创工具，可以瞬间把网上抄袭的文章变成自己的原创文章。”为了吸引客户，网站在首页写道，软件使用一定的分析规则和算法对文章进行切分，同义词替换词库，可以在不改变文章语义的情况下生成原创文章。

记者随机输入了一条4870字的原创新闻，并使用了“伪原创”功能。分析文章后，系统删减了3258个词，其中230个被免费用户随机替换，503个被升级会员替换。与原始材料相比，“伪原创”后的文章变“讲述”为“叙述”，“中国”为“中国”，“建立”为“建立”，“探索”为“探索”等。，同义词被替换。

客服告诉记者，他们的客户来自各行各业，大部分都是自媒体从业者。

这只是冰山一角。

近日，记者用“洗稿软件”、“伪原创工具”、“洗稿机”等关键词搜索百度，获得了一批推荐相应功能软件的网上帖子或网站。网帖一般做广告，需要在底部加微信或QQ聊天；网站要么直接提供在线服务，要么需要下载推荐的软件使用。

在号称可以一站式收集文章并以原创方式发布的“牛蚁写作”平台上，记者发现，通过输入关键词，可以从头条号、知乎、百家号等平台获取文字、图片的写作素材。记者进入“落雪”，在文章库中添加了一篇随机检索到的672字短文，然后使用了“一键原创”功能。一秒钟后，这篇672字的短文变成了718字。

与原文章相比，“智能原创”后的文章中增加、删除、替换了一些原创名词、动词、副词、形容词，几乎每一小段都有改动。

比如原文中的“一个宁静祥和的校园，就像一个做慈善的老人，闭着眼睛，雪花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跳跃，最终变成了他的胡须和眉毛，静静地眺望远方。”在“智慧匠心”之后，这句话变成了“安详宁静的校园，就像一个慈善的老人，闭着眼睛，雪花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跳跃，最后变成了他的胡子和眉毛，静静地望着远方。”

“改造后的文章伪原创可以达到80%左右，理论上可以达到100%。90%的客户基本都能通过平台原创性检测。”当被问及能实现多少伪原创时，负责技术的工作人员刘告诉记者，不用担心平台发现抄袭。

除了以上网站，还有“洗稿”软件。

名为“AI版自媒体洗稿软件”的软件号称通过自媒体平台原创检测，适用于头条号、企鹅号、搜狐号等自媒体平台，“2秒一键智能洗稿”。

名为“AI版自媒体洗稿软件”的软件声称可以通过软件“洗稿”通过自媒体平台的原始检测。本文图片均来自本报记者赵思考

记者随机输入了一条4866字的新闻原文，在使用“洗稿”功能后发现，改革后的文章几乎每一句都有名词、副词、动词的增删，部分名词被同义词替换。

“它将抓取全网阅读量高的内容，对文本进行拆分重组，避免平台上机器判定的抄袭评论，完美符合平台的‘优质稿件’标准。”另一个“洗稿”软件介绍自己。

有人招募作家分批接单“洗稿”

2020年11月23日，张琳在百度贴吧“写稿子”发帖:“几千字十元，稿子收到，原创度要保证70%。”很快，几个用户留言询问联系方式，张琳也留下了自己的微信号。

有用户百度贴吧“写稿子”发了一个帖子:“几千字十元，稿子收到，原创度要保证70%。”

在闲置物品交易平台“闲鱼”上，自称承接“洗稿”业务的毛奇工作室，广告“写白家豪、企鹅、头条、大鱼的文章，6000字，百篇首发”，广告下方附有“洗稿”后白家豪发布的背景图片。

加了微信后，一位姓徐的作家发了四篇“洗稿”文章，涉及历史、科技、电影等话题，都发到了百佳。他告诉记者，他们工作室专门做“洗稿”业务，通常会收到机构的业务清单，从300篇文章开始，每篇800字6图，40元/篇。

据这位姓徐的作家介绍，除了难度相对较大的汽车领域，科技、历史、旅游、农业、农村、星座、职场、娱乐、情感等领域都可以“洗文稿”，情感领域也有不少爆款。“给你低至一千字的4.5元/篇，但不能配图。”

据作者称，客户指定主题或领域，他们收集材料并手动“洗稿”。经过“洗稿”后，会对文章的原创性进行测试，可达60%左右。他们可以通过媒体平台的原创性测试，不会被认定为抄袭。如果个别文章失败了，他们会返工修改。

记者用“接单洗稿”“自媒体洗稿”“伪原创洗稿”等关键词进行搜索，发现百度贴吧、豆瓣、QQ、闲语等平台上有大量相关广告帖子和社区。

“洗稿”的广告网帖出现在“豆瓣”。

在闲置品交易平台“闲鱼”上，承接“洗”业务的毛奇工作室，广告“自媒体写文章白嘉豪、企鹅、头条、大鱼、专业作家，千言万语。6个街区，100篇文章。”，广告下方有一张“洗稿”后贴在白嘉豪身上的背景图。

名为“Writer写订单下订单”的QQ群有1975个用户，总有1400多人在线。记者加入群里没几天，成员们就不停地在群里发布写作和“洗稿”的任务，寻找写手，感兴趣的人会通过加QQ私下聊天。这位名叫“庄”的用户发帖称，他需要一位能“洗稿”或原创的电影评论员；名为“肖申克九叔”的用户也在招聘作家，称在体育领域“洗稿”没有限制。

有用户发帖称需要一个电影评论人，可以“洗稿”，也可以原创。

招编剧，这叫比尔发布。账单发出后，会有人接单。

据记者粗略统计，仅在QQ平台上，就有数百个接受“洗稿”下单的社区，“洗稿”文章覆盖汽车、医疗、娱乐、游戏、影视等领域。

名为“长期医学伪原创稿件编辑组”的134人QQ群，长期招聘兼职作家，负责医学文章的“洗稿”，每篇约600字，提成3.5元，原创度65%。群主把“洗稿”的过程称为“临摹工程”。“每天抄几百篇文章不成问题。”集团公告介绍。

群主给记者发了一个“腰椎骨折便秘怎么处理”的问题，说只有试稿通过后才能报名任务。在试稿之前，群文件中有关于“伪原创”的流程和技巧的文章以及相应的视频资料，新人要先学习。

其中一篇文章详细介绍了如何在伪原创的编辑平台上收集任务，以及如何收集网上资料，取标题，写文字，注意格式。

另一个自称负责给一些网站提供问答内容的伪原创医疗QQ群，长期以来一直在招聘兼职写手。目前有453人，群主会组织成员在名为“七彩彩虹”的平台上“洗稿”。

在小组文件中，分享了20多篇关于如何“洗稿”的文章。其中一篇文章还特别强调了平台原创性检测的规则，提醒如何规避检测。

据记者粗略统计，仅在QQ平台上，就有数百个社区承接了“洗”单。“洗”的文章涵盖汽车、医疗、娱乐、游戏、影视等领域。几乎所有的文章都在自媒体平台上发表，包括微信微信官方账号、百家号、企鹅号、头条、大鱼号等。顾客报的价格通常在10元到30元或40元之间

据记者调查，个别作家只能承接少量订单，而批量“洗稿”订单一般被“工作室”吞掉。“工作室”接到订单后，会招聘作家兼职“洗稿”，系统培训“洗稿”技能。因为平台或者粉丝都知道“洗稿”，对于下单的自媒体博主来说是有风险的。个人作家和“工作室”对客户的信息保密。一般来说，“工作室”都有长期稳定的客户。

《王剑2018》已专门整改“洗”抄袭

王兴三年前涉足自媒体领域，每周更新三次育儿领域的文章。目前微信微信官方账号、头条号、百家号粉丝总数超过百万。

谈及“洗稿”，王兴感到无奈，称优质文章多次被其他自媒体账号“抢走”。“如果你写下这段话，他会改变你的说法。如果你接了很多案子，他会为你调整顺序。”当他被发现被“洗”的时候，王兴会给那些自媒体账号发私信，问他为什么要“洗”，但对方经常否认。有人向文章所在的自媒体平台投诉，但并不总是被认定为“洗稿”。王兴自嘲，“重新认识了汉字的博大精深”。

根据记者调查和近年来网上曝光的案例，“洗稿”现象在自媒体领域频频发生，受到原作者的诟病。

这一现象也引起了监管部门的重视。近年来，国家版权局、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多次开展网络侵权盗版“王剑”专项行动，各专项行动将针对这一时期权利人和群众反映强烈的网络侵权问题开展有针对性的整治行动。

在“王剑2018”专项行动中，“以‘洗稿’手段整治媒体抄袭、篡改、删改原创作品的侵权行为，重点规范搜索引擎、浏览器、应用商店、微博、微信等涉及的网络转载行为。”被列入整改类别。

除了监管层，自媒体平台也是“洗稿”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平台解决投诉、打击“洗稿”的方式和态度，往往决定了“洗稿”现象是否频繁。

记者注意到，在微信官方账号的投诉页面中，抄袭的认定包括“以特殊方式整合他人原创内容，明显‘洗’他人原创内容，大篇幅引用他人原创内容，直接处理他人原创内容”。

在微信微信官方账号的文章投诉页面，抄袭的认定包括“以特殊方式整合他人原创内容，明显“洗”他人原创内容，大篇幅引用他人原创内容，直接处理他人原创内容”。

对此，微信告诉记者，平台将直接删除根据现行法律可以明确界定的明显抄袭或“洗稿”内容，并根据综合违规情况对其账号进行处理。独创性的争议内容通过“洗稿投诉合议庭”的合议方式认定为“洗稿”。

据《今日头条》头条平台相关负责人介绍，部分创作者通过“同义词替换、换句话”的方式，增加了对洗稿内容的识别判断难度。当确认稿件是通过删改他人原创内容制作的，内容写得有逻辑，核心观点抄袭原文或多处雷同时，平台认可这种行为是“洗稿”。

调查过程中，记者多次向百度公关团队举报记者发现的100号文章“洗稿”问题，作家批量“洗稿”到“百度知道”回答问题，以及贴吧等出现的“洗稿”问题。截至发稿时，对方没有回应。

专家:新《著作权法》给“洗稿”加了一个“紧箍”

“洗稿”一般指通过同义词替换、语序转换、段落转换、非关键词增删等方式制作内容，导致与他人作品在主题、观点、逻辑、表达等方面“实质相似”，损害原创作者利益，违反平台运营规范。

意思相近的“抄袭”一般是指未经著作权人同意，没有法律依据，抄袭、复制或者套用他人著作权的行为。

记者注意到，“洗稿”的性质是否等同于抄袭，各方观点不一。

至于两者的异同，在《中国新闻出版广电》的报道中，武汉大学知识产权高级研究中心副主任王伊凤认为，“洗稿”和抄袭本质上没有区别。如果一定要说区别，只能说一个是行业术语，一个是法律术语。华中科技大学法学院教授熊琪也认为，如果从著作权法的角度严格分析，“洗稿”本质上是抄袭。

但华东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学院教授丛立贤认为，目前大家都知道的“洗稿”并不等同于抄袭。“洗稿”行为可能是抄袭、非法演绎、合理使用，也可能是借鉴创作思路的新创造，抄袭只是“洗稿”行为之一。

随着自媒体这一新型传播方式的兴起，加强“洗稿”侵权管控的呼声越来越高。

原告腾讯声称，被告快意公司通过其运营的网站向公众提供“后羿收藏家”软件服务，利用“后羿收藏家”实现微信文章的收藏、防屏蔽、洗稿、自动导出等功能。与原文相比，《后羿集》和《洗稿》之后的文章在内容上仅被同义词所取代。腾讯认为该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呼吁快意公司停止侵权行为，赔偿经济损失及合理费用490万元。

一审后，法院认为“后羿收藏家”对“伪原创”的处理只是对现有文章进行简单的同义词替换和语序调整，文章的段落结构和基本表达内容保持不变，本质上仍属于抄袭。判被告停止通过“后羿收藏者”提供“伪原创”服务，赔偿腾讯经济损失及合理费用10万元。

对此，杭州市余杭区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审判庭庭长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余杭法院作出这一判决，从司法角度明确了提供“洗稿”软件服务是不正当竞争行为，为“洗稿”现象敲响了警钟。

记者注意到，2020年11月11日，新修订的《著作权法》正式颁布，将于2021年6月1日起施行。作为一部法律关系最为复杂、调整主体众多、社会参与面最广的特殊知识产权法，著作权法的修改备受社会关注。

根据《新京报》刊登的法律学者王林的文章分析，从本次修订的具体内容来看，重点多是司法实践中急需解决的现实问题，针对性极强。新《著作权法》有许多亮点，源于司法实践中被广泛接受的解释或惯例。比如，很多机构媒体和优秀的自媒体人，长期以来都遭受着一些无良媒体以“搬运”“洗稿”等形式的广泛侵害。

“‘处理’和‘洗稿’只是众多侵权行为中的冰山一角。灰色产业之所以能在黑与白之间运行，是因为很多时候立法不明确，但执法不严格。”王林认为。

长期关注知识产权的北京市闻仲律师事务所顾问刘斌也向《论文》分析，新版《著作权法》修订的亮点在于“增加法定赔偿额”，引入“惩罚性赔偿制度”，对可能发生的侵权行为起到震慑作用，相当于戴上了一个“紧箍咒”。

刘斌表示，在故意侵权和严重侵权的情况下，法院可以对权利人的实际损失、侵权人的违法所得以及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权利使用费给予赔偿。同时将法定赔偿金额上限由50万元提高至500万元，并设定法定赔偿金额下限500元。

本期编辑张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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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原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