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国地图 这些中国古代地图数量庞大 为何没有得到重视
当前中国古代传统舆图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那些绘本地图和重要的刻本地图集,如《广舆图》,以及少量古籍中重要的插图,如《郑和航海图》,但实际上中国古籍中有着大量以插图形式存在的地图,仅就《文渊阁四库全书》《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续修四库全书》和《四库禁毁书丛刊》以及相关补编进行统计,并去除重复收录的古籍,上述丛书中收录的地图多达5000余幅。数量如此庞大的地图在以往中国古代地图的整理与研究中基本被忽略了,其原因一方面是古籍中的插图大多是刻版印刷的,精美程度难以与绘本地图相比;另一方面,传统中国古代舆图的研究大都只关注那些体现了“科学性”、看上去绘制“准确”的地图,从这一视角来看,古籍中的地图绝大多数都是示意性质的,远远谈不上“科学”。但是与绘本地图以及那些所谓的重要刻本地图集相比,古籍中作为插图存在的地图也有着其自身的价值。一般而言,保存至今的绘本地图,大多数是因时因事而画,具有较强的针对性,比如河工图,因此流通范围往往不广,且绘制成本较高,也难以大量复制,故无法代表当时普通人所能看到的地图。而古籍中的地图,能保存至今的多为刻本书籍中的地图,印刷量通常较大,且收录这些地图的大都属于士大夫重点关注的经、史类着作,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这部分人所能看到的地图。
如此大量的地图在中国古代地图的整理和研究中基本上被忽略了。一方面,古籍中的插图多为雕版印刷,精致程度难以与绘本相比;另一方面,对中国古代传统地图的研究大多只集中在那些体现“科学性”且似乎绘制“准确”的地图上。从这个角度来看,古籍中的地图大多是示意图,远非“科学”。但与绘本和所谓重要的刻图册相比,古籍中作为插图存在的地图也有其自身的价值。一般来说,至今保存下来的绘本和地图大多是根据时代和事物绘制的,针对性很强,比如河图。所以流通范围往往不广,制图成本高,难以大量复制,不能代表当时普通人能看到的地图。能保存至今的古籍中的地图多为刻书中的地图,通常印刷量较大,所收录的地图大多属于士大夫们密切关注的典籍和历史著作,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这些人所能看到的地图。
郑和航海图
四部分类法是中国古人对于知识的一种分类体系,通过统计可以发现古籍中的地图在四部中的分布是极不平衡的:经学部有带地图的古籍约30种,其中地图460余幅,集中在与龚宇有关的著作中,主要通过地图展示龚宇记载的山川位置和走向以及九州的范围。与《春秋》相关的著作中也有大量的地图。比如《历代地理图》中的“春秋国图”经常被引用;此外,《诗经》相关作品中也经常出现“十五国风地理图”,以反映十五国风的地理分布。所以,中国古代除了“左画右史”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左画右经”的传统。史部中收录有地图的古籍约170种,收录地图近3600幅,主要集中在以《大清一统志》为代表的地理志书、以《东吴水利考》为代表的水利着作以及以《筹海图编》为代表的军事着作中,基本属于地理类。不过需要提及的是,在史部中以正史类、编年类、纪事本末类为代表的那些所谓正宗的历史类着作中,却基本都没附有地图,只是在对这些史书进行注释或节录的着作,如史钞类的《十七史详节》中附有一些地图。另外,当前史学研究者经常使用的以谭其骧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为代表的历史地图集,最晚在宋代就已经出现,如着名的《历代地理指掌图》以及明代的《今古舆地图》等,在史部属于地理类。总体来看,无论收录有地图的古籍数量,还是收录地图的数量,史部都是四部中最多的,因此古人所谓的“左图右史”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正宗的史部着作中基本没有收录地图似乎又与这一原则不太符合。分科带图古籍约60种,其中地图1010余种。虽然数量远超经济系,但该分科古籍中的地图大多集中在以“图书编撰”和“三才图协”为代表的类书中;除课本本外,分科其余地图主要集中在军事著作中,以江南经略、五倍子为代表;此外,一些地图也收录在与算命相关的作品中,如《中国三大干河景观总图》。集部中收录有地图的古籍约有18种,收录地图约78幅,是四部中数量最少的,而且在这78幅地图中,仅叶春及的《石洞集》中就收录了28幅。由此产生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即中国古代一些着名的地图绘制者,如《广舆图》的绘制者罗洪先,在自己或者后人为其编纂的文集中基本都没有收录他们绘制的地图。地图作为古籍中的插图,可以改变或增强我们对中国古代制图学历史的认识。由于绘本地图大都绘制精美、“准确”,而刻本地图通常较为“粗糙”、“不准确”,所以传统认为,在中国古代地图绘制中,有时会将绘本地图改绘后刊刻,也就是绘本地图会演变为刻本地图,而刻本地图绘画不会被改为绘本地图。但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一推测并不成立。一个例子是《大明玉图》,现在保存在美国国会图书馆,绘制于明末。这幅画是用丝绸画的。有18张地图,这些地图堆叠成一本书。每页的垂直宽度为75厘米,水平宽度为84厘米。主页“玉笛总地图”采用计划方,每方500英里;其他图纸不是方形的。在《玉笛总图》中,用一个黑红相间的长方框表示管理局,黄河用黄色双线表示,长江用蓝色双线表示,其他河流用蓝色单线表示。在子图中,福州用深蓝红色的长框表示,而县城用浅蓝色的框表示。这些角色都是在黄色背景上用黑色书写的。政府和卫生院的边界用红线表示,山用浅蓝色图像表示,河流用双线表示。将《大明图》中的《地理区域总图》与《广图》中的《地理区域总图》进行比较,发现二者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黄河的源头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的形状,甚至黄河的形状都非常相似。因此,《大余明图》与《广舆图》之间不仅有简单的参照关系。从各版《广舆图》的序言来看,《广舆图》的绘制在当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罗鸿宪不可能临摹《大余明图》,所以可以肯定《大余明图》是按照《广舆图》的刻本临摹的。大明玉地图
又如,《筹海图编》的天启刻本由于被《四库全书》所采纳,因此成为该书各版本中影响力最大的。不过天启本在重刊时,将其中“沿海山沙图”表现台州府海岸的两页图的顺序倒置,这个错误又通过《四库全书》四处流传,后来在相关的摹绘图,如台湾故宫博物院藏《海不扬波》等图中发现了同样错误,这是刻本地图转化为绘本地图的一个典型例子。此外,过去中国古代地图的研究主要强调那些绘制准确的地图,认为绘制这些地图后,通常会产生广泛的影响。确实有这样的例子,比如影响晚明地图绘制的《广》,以此为基础出现了大量的地图集和著作,如明万历时期王佐周的《广舆考》、晚明吴雪妍的《综合图》、明崇祯时期陈祖禹的《黄明五线谱图》等,同时《地理图总图》以各种形式出现在晚明至少14部著作中。然而,这种叙述只强调了事情的一个方面。还需要注意的是,在绘制“精确”“光宇图”广为流传的同时,那些粗糙而不那么精确的地图也有很大的影响。比如广西花萼《广宇图》中的“大明统一图”也以各种形式出现在至少8幅作品中;《大明统一》中的“大明统一图”也出现在六部作品中。因此,在明代中后期,至少有三种有影响的全国通用地图,其中《广舆图》的“土地通用图”只有一种,而那些以各种形式引用《广舆图》的古籍,在绘制地图时大多对《广舆图》的图幅进行了变形,可见地图绘制的准确性并不是古人选择地图的唯一标准。还可以举出一个更早的例子。宋代流传有一套历史地图集,即税安礼的《历代地理指掌图》,这套地图集虽然绘制得不太精确,但内容极为翔实,直至明代都被大量引用。不过在南宋吕祖谦编纂的《十七史详节》和南宋陆唐老撰的《陆状元增节音注精议资治通鉴》等着作中收录了10余幅内容和轮廓极为相似的历史地图,可以推测这些地图应当来源于同一套历史地图集,只是原本目前已经散佚。从绘制内容来看,这套图集绘制得极为简略和抽象,但是这套地图集同样具有广泛影响力,如其中的“五代分据地理之图”就出现在5部着作中。更有甚者,明代黄道周的《博物典汇》中收录了一幅与这套历史地图集轮廓相同的一幅“大明一统图”,显然这幅地图是明代某位人士以这套历史地图集的轮廓为基础填充明代的内容而成的。而且,通过统计可以发现,中国古籍中的新地图很少。比如经部春秋时期,春秋时期的历史地图,一直到明代,基本都是用《历代地理图》中的“春秋国图”。在有关《诗经》的著作中,以宋洋家所著、毛韩邦为辅的《六经十五国风地理图》主要流传至明代。在有关龚宇的著作中,一直使用到明末的地图基本上都是《六经图》、《龚宇随山而行,江河日下》以及宋代《历代地理指要图》中与此相关的一些地图。地图除了其本身所反映的地理要素和地理空间之外,其研究价值更在于其背后隐藏的内容。如成书于南宋末年,在宋元时期广泛传播的民间日用类书《事林广记》中收录的全国总图——“大元混一图”。从图名来看,这幅地图应当是一幅元代的全国总图,不过地图南半部分的政区,虽然名义上是各种“道”,但从政区名称来看,基本上是南宋的十六路;北半部分在长城之南,除了秦凤道之外,基本上是金代设置的路。长城以北的会宁道、咸平道、东京道、北京道也都是金代的路。比较特殊的是上都道以及更北字迹模糊的“□□道”,并不为金代所有。此外,地图的西侧还绘制有西夏。因此,从绘制内容上来看,这幅地图应当是一幅南宋、金、西夏时期的全国总图。目前《事林广记》留存至今的较早版本,即元至顺间建安椿庄书院刻本、元后至元六年建阳郑氏积诚堂刻本中收录的这一地图的图名都是“大元混一图”;但较晚的版本,即日本元禄十二年刻本中这一地图的图名为“华夷一统图”,而这一版本实际上是根据元泰定二年本翻刻的,因此与上述几个版本相比可能更接近于最初的版本,且“华夷一统图”中的政区依然为“路”,即宋金时期的政区名。因此可以认为,该图很可能是《事林广记》后续各版本中收录的全国总图的祖本,且原图名很可能就是“华夷一统图”。《林广济》中的华彝统摄图——新编群书的一件大事
如果仅仅将这幅地图的演变过程看作中国古代缺乏版权意识和存在造假现象,还只是局限于现象的表面,我们还可以继续深挖下去。《事林广记》在宋元,尤其是元代存在多个版本,流传范围十分广泛,而且其所针对的对象应当是当时有一定读写能力的中下层知识分子。不仅如此,元代还存在另外一部有着众多版本、流传颇广的类书——《翰墨全书》,其中的“混一诸道之图”与“大元混一图”一样,也是使用一幅南宋地图改造的,且从书名“翰墨全书”来看,其对象显然也是至少有一定读写能力的中下层知识分子。那么问题就来了,从地理要素来看,“混一诸道之图”和“大元混一图”的造伪水平非常糟糕,因为其造伪的方式是对当时最高地方行政区划的篡改,就好比今天的书商将一幅宋朝地图改造为现代地图时,将其中的路改为了省,稍有常识的人都能轻易辨别出来。不过,在元代这两部类书中,如此拙劣的造伪在后续的版本中长期存在,似乎说明当时的中下层知识分子对于当时的政区可能是不太了解的。而且,从民间书商的角度来看,如果当时能找到当代的国家通用地图,这种地图应该在后续的版本中更换。此外,我们还知道元代有一些国家通用地图,如朱思本的《禹图》、峻青的《广伦新疆图》、的《声育存在图》和吴道的《禹图》。然而,从《石林广记》和《莫寒全集》的情况来看,当时民间书商能看到的全国通用地图似乎非常有限。古籍中作为插图存在的地图在以往的研究中没有受到重视,除了在本文开始部分提到的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目前有着一定古地图收藏量的图书馆大都对其所藏的古地图单独编目,与此对应的是,目前古籍中的地图并没有进行过编目工作,也没有任何工具书可以使用,因此进行这方面的研究首先需要编订这些地图的目录,而且基本只能依靠手工翻阅,费时费力。而且,同一古书不同版本所收录的同一主题甚至同一图名的地图,在具体内容上可能并不完全相同,比如前面提到的《森林志》。再比如文远馆六经中的“十五国风地理图”,里面有“今浙江二路”这样的地名。因此,这张地图很可能与宋的原始版本非常相似,甚至直接起源于宋版本。但这张现藏于江西上饶博物馆六经碑的地图,虽然图中绘制的内容与六经图基本一致,但上述地名已改为“今浙江省”,出现了“江南”“今湖广”“今甘肃”“两广”“今北平”“今灵北省”等。因此,需要查阅同一古书的不同版本,才能将地图作为插图进行收集整理,而这些版本通常都是在不同的收藏机构进行收藏,这就进一步增加了整理和研究的难度。还有一点就是,古籍中作为插图存在的地图,其绘制年代的判定也是非常困难的,其中不少地图并不是着作的作者自己绘制的,而是来源于其他着作,因此不能将收录地图的古籍的成书年代作为地图的绘制年代。而且,古籍中地图所表现的内容有时非常简单,很多又属于历史地图性质,对地图绘制时期政区等地理要素的表达过于粗略,因此其绘制的准确年代通常难以判断。总的来说,作为古籍插图的地图是中国传统地图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是对中国古代地图学史的研究,还是对古代地理知识的研究,都具有一定的价值。然而,与此相关的研究长期被忽视,因此该领域的研究大有可为,当然难度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