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以上电影 《友情以上》：一曲“备胎”的尴尬赞歌

注意：本文有剧透

泰国电影《友谊在上》最近在mainland China上映。“友谊高于一切”这个词的由来来自于日语中的“友谊高于一切，恋人不在爱情中”。传到中国后，S.H.E .组合就干脆有了一首叫《情人未满》的歌。用朋友和爱人之间这种暧昧的关系来翻译这部电影的片名，自然是非常生动贴切的。观众可以从这个片名猜测这部电影将讲述一个爱情故事。

电影海报

人设的套路

大卫·波德维尔曾在《电影艺术》中说:“很多国家流行的电影都是类型电影。像德国，有它的Heimatfilm，也就是小镇生活电影；在印度，有专门为圣人或宗教领袖制作的圣人电影……”青春爱情片一直是泰国电影中重要的创作类型，也是泰国电影开拓国际市场的重要电影类型。《暹罗之恋》《初恋的小事》《亲爱的伽利略》《曼谷轻轨情歌》《爱如你所愿》《你好，陌生人》《我很好，谢谢你，我爱你》《爱情诊疗》《爱有一天》等影片都获得了不错的口碑。

与之前的泰国青春爱情片比较一下不难发现，《友情以上》中的“人设”，仍旧难脱一贯的“套路”。泰国的此类电影选择主要角色，不论男女，决定因素只有一点：外形靓丽，绝无例外，让他们本身的青春美好真实演绎电影中的青春。扮演《友情以上》女主角的平采娜·乐维瑟派布恩就是个中典型。2010年，年仅18岁的她扮演《初恋这件小事》中的“小水”，广受好评，干脆就被称为“泰国小清新”。至于男主角的扮演者奈哈·西贡索邦身为泰国女星及1988年泰国世界小姐亚军得主的儿子，颜值自然也是令人无话可说。而且他的年龄比平采娜·乐维瑟派布恩还要小4岁，大概还能称得上是一枚“小鲜肉”了。

平采娜·乐维瑟派布恩

奈哈西贡索邦

这样的设定，往好了说，就算《友情以上》是部大烂片，起码也可以让观众“养眼”——包括影片中所展现的时尚生活。泰国青春爱情片的那些年轻人都处于中产阶级以上的生活状态，这几乎成为承载泰国青春电影故事的最大温床。影片主角常常住于豪华的宅邸，譬如《荷尔蒙》中女孩儿娜娜的家就是一栋小镇上的独栋住宅，且带花园，被改造为一间漂亮的咖啡馆；影片中的学校，也往往拥有豪华而优雅的校园或是敞阔明丽的宿舍。诸如这些温馨美好的生活环境为电影创造出一种幸福生活的幻象，大概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爱”与“友谊”才能够如蜜糖一般引起年轻人的注意。

至于《友谊之上》中的男女主角，虽然职业是音乐家和空乘，但从不担心金钱问题。他们想休息就休息，意见不一致就上飞机去度假...虽然有些人对此的解释是因为有很多国家免除泰国公民的签证，但其中隐含的“金钱和任性”不言而喻。

男女主角在度假

实际上，泰国电影的“套路”几乎无处不在。青春爱情片中的主人公几乎都是被动型角色，《友情以上》里的潘也不例外。在观众看来，他早在十年前就有机会确立与琴的恋人关系，可是他却说出了“你是我唯一可以自由交谈的朋友”，由此陷入了长年累月的暧昧之中。这自然会让人想起此前泰剧中的类似角色，譬如《初恋这件小事》中的阿亮学长、《音为爱》中的小贝、《电击女孩》中的May与Bon、《季节变换》中的 Pom、《午夜爱情》中的出租车司机……这些主人公无不含蓄、腼腆，不敢表露自己的心声。

备胎的情况

从叙事的技术层面上来看，“追爱”这个外部动作的戏剧冲突有限且容易流入俗套，也难有宏大的视听场面，因此维系情节的可看性与叙事密度就成为泰国青春爱情片叙事的重心。只不过，泰国青春爱情片的剧情往往并非紧张严谨的逻辑推进，而是在单线剧情上排列松散的、前后并没有明显情节推动关系的桥段。

最极端的例子是《荷尔蒙》，四个独立的青春爱情小品交叉剪辑，每一个小品都代表一种爱情模式。然而，交叉编辑并没有引起四个故事之间的任何化学反应，它们仍然是独立的。《友谊之上》的框架当然没有《荷尔蒙》那么离谱，大致的叙事脉络还是清晰可见的。

故事的开头是男女主人公的中学时代，琴在潘的陪伴下坐上飞机跟踪父亲来到了清迈，随后在宾馆里发现了父亲婚外情的证据。伤心欲绝的琴在回程飞机上投入了潘的怀抱，但在听到潘的回答后决定两人“做朋友就够了”。此后影片的大部分时间以倒叙的形式展开。一开始，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是一个花园，琴正在舞台上演唱，而潘则站在草坪上与一群男子闲聊。观众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失败者联盟”，这些人都身处“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尴尬之中：“她说和我在一起很开心，却和男朋友一起出去旅行”、“她跟我在电话里聊天几个小时，谈论的却是其他人”……借着人物之口，影片表露出了“备胎”的绝望心声——“友情以上”的关系“是一个地狱”。

“备胎”联盟

随后，镜头回到了过去。潘相处过几个女友，但他的心中始终放不下琴。后者的男朋友是一位外形粗犷的音乐人。囿于多年前父亲出轨的刺激，琴始终有一种不安全感，经常无端担心泰德在与其他女歌手的接触中关系越界。每当她打算扮演“福尔摩斯”的角色时，她就会想起潘，因为他可以做到“召之即来”。潘可以因为接到琴的电话就从缅甸仰光坐飞机赶到马来西亚吉隆坡，只因为琴感觉自己意外怀孕了。但琴随后在泰德的点餐单里发现了女生喜爱的甜点，于是潘又陪着她一起飞到了香港。在这里，琴终于发现了泰德出轨的确凿证据——他在电话里宣称直接回酒店后却与一位女生一起坐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当两人再次见面后，泰德直接向琴承认了出轨偷情的事实。

看到情绪的天平向一直在等琴的潘倾斜，琴决定再给泰德一次机会！当潘生气地问她时，秦的回答有些自私:那是因为她不想失去你——毕竟，失去作为朋友的“爱”是不可能的。可想而知，潘的内心感受被伤害了一万分。他再也无法忍受与秦的暧昧关系，选择了与她分道扬镳！这时，镜头回到了原来的花园，电影通过片中人物的口说出了“备胎”的悲哀——“也就是说，无论我们等多久，都不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说到底，“情人之上友情未满”只是一种不稳定的关系，自然不可能天长地久。

潘选择了离开钢琴

莫名的结尾

不过对于熟悉泰国电影的人来说，这个时候没必要太难过。无论恋人结婚与否，泰国青春爱情片往往会有团圆的结局来弥补观众的遗憾。这可能反映了佛教中“报应”和“轮回”的观念。比如《荷尔蒙》故事之一的男主角左，在极力向女主角钱表白却遭到拒绝后，两人在结尾相遇并相视一笑，留下了一个宽广开阔的结局；在两部电影《季节变换》和《为爱发声》的结尾，三个在感情上纠缠不清的人在舞台上通过毕业表演重归于好，回到了原来的友谊形式。

果不其然，《友情以上》的结尾出现了意料之中的“反转”剧情。当潘正在公路上骑行时，与琴不期而遇。已然死心的潘选择疾驶而过，谁知琴竟然跟了上来，并说出了令人震惊的一句话——“我跟泰德分手了”！当潘询问这是否是因为泰德故态复萌又一次出轨时，琴却回答并不是。换句话说，当潘终于决心斩断“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关系时，琴倒是做出了将他当作恋人的决定。

备胎意外转正

这样的大团圆剧情固然是喜闻乐见，却无疑显得没有说服力而又太过戏剧化。这大概可以算作是泰国青春爱情电影的一种通病。情节缺少逻辑推进，就无法在深层主题上得到一种回旋上升的可能，只能在同一种情愫中不断重复。大获成功的《天才枪手》一度对“青春”一词进行了重塑。导演将看似平淡无奇的考试与犯罪片相融合，告别了以往泰国电影中的诙谐幽默，采用快节奏的剪辑、流畅的时空切换、深度的人物刻画等方式，将泰国青春电影的自身发展推向了一个前所未见的高潮。可惜2019年情人节这天在泰国上映的《友情以上》不进反退，又回到了过往的窠臼之中。这或许也是大部分泰国青春爱情能够依靠成熟的桥段在票房上赢得成功，但难以达到经典境界的原因。

然而，《友谊之上》还是有它的亮色。从这部电影来看，泰国青春爱情电影的“国际化”包装能力越来越精进。当时，《亲爱的伽利略》的摄制组深入欧洲，带着观众去了英国、法国和意大利，一窥泰国人在欧洲的生活状况。《你好陌生人》抓住了韩剧在泰国的受欢迎程度，将故事直接放到了韩国。女主角的旅行目的是去热门韩剧的拍摄地朝圣。当她手持韩国著名男星裴勇俊的铜像时，观众不禁感受到泰国“韩流”的影响。在《友谊之上》中，它的国外地点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包括缅甸仰光、柬埔寨金边、马来西亚吉隆坡，甚至中国香港。因此，电影中的台词是多语言的，包括英语、马来语和普通话。甚至连潘在佛寺祈祷时的那句很有分量的“愿我永远和秦在一起”也是用普通话说的。

这部电影是在香港拍摄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影片中作为“包装”的形式元素显得最具吸引力，比之爱情、友谊等主题更为重要。这无疑是一种高明的商业策略，将深沉的东西挤出作品，架空现实，使得《友情以上》不解答关于爱情的严肃问题，仅仅是做叙事，讲情调，于是成为一出青春童话的制造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