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华 林国华 孟德斯鸠《罗马盛衰原因论》研讨课实录
1735年版《罗马兴衰原因》的封面
阿刻隆河学者大家早上好。从现在到12点,是时候自由讨论了。我这学期的另一门课将于本周在线开始。昨晚备课很晚,没时间写罗马史第5-6章的要点。请原谅我。孟德斯鸠展现给我们的已经是罗马史的“要点”了,我们的学习方法其实应该是反着来,就是围绕他的要点,详细展开讨论才对。无奈这种线上网课方式很难实现,这需要面对面的交谈,十分遗憾。比如第五章开篇,总结汉尼拔的终局,文词令人动容,孟德斯鸠甚至提到“哭泣”。清远汉尼拔在这三段确实是个悲情英雄。阿克伦河学者是的,我们不妨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一点时间,他确实是一个悲剧式的角色。大家注意我的随文旁注:“Chapter 22,Pillipicus' weep”,也就是第22章,也谈到哭泣。大家翻到第22章,找一找。清远Pillipicus竟然为了战争要死太多人而哭泣。阿克伦河学者是的,第22章第12段。在往下看第13段,穆斯林军队为什么哭泣?清远因为“无法让基督教徒尸横遍野”。是不是说,这时候轮到罗马步入老年,阿拉伯民族正值青年?阿克伦河学者对的。这就是孟德斯鸠研究德性腐败议题的切入点:眼泪。今天之所以提到这个哭泣,还有眼泪这个议题,是因为之前我看到过一篇非常棒的文章,莫米利亚诺写的,印象很深,我给大家截几张图看一下,那个文章收录在《外族的智慧》这本书里,是对古代罗马史作家波利比乌斯的一个研究。——阿克伦河学者
这是前三页,后面更精彩的,如果大家方便的话,手边有这个文本,可以看一看,非常棒的一篇古代史的研究。第三页里面有一句话,希望大家关注一下:“罗马人并不需要等待希腊人去发现他们也是凡人”。这句话非常有意思,因为我们知道莫米利亚诺这个历史学家,他是非常看重古罗马,更倾向于褒奖古罗马,贬低古希腊,他基本上是这么一个风格,跟布克哈特是截然相反的。因为他是意大利人,也许天生地更亲近罗马吧,包括他的学养,他的老师德·桑克提斯,都跟德国的蒙森传统有关联,我们知道蒙森是狂热的罗马仰慕者,主要的努力的方向就是为罗马秩序提出辩护,尤其是共和罗马中晚期的征服和扩张。莫米利亚诺在这里涉及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之前发布一研究笔记,也涉及到了。就是说,罗马作为征服民族,为什么他们会体会到很多战败者的这种情绪?比方说人只为凡人、人不是英雄、人的必死性,包括他们对斯多亚哲学和道德的接纳。这背后都是一种对“mortality”这个东西的一个非常尖锐,非常痛苦的意识。所以你们看,波利比乌斯笔下的西庇阿,他面对大火中的迦太基的哭泣,包括凯旋式中安排的这个奴隶的不祥的警告,以及“罗马人并不需要等待希腊人去发现他们也是凡人”这句话。所有这些东西都说明罗马人的特殊个性,他们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征服民族,并不是仅仅是穷兵黩武,他们有一种自我贬抑的机制,甚至是自我厌恨,他们对自己骄傲的征服事业心怀一种隐隐的不安。这一点是很多我们研究罗马史的学者或学生容易忽视的,就是过度的去关注他们的appearance,没有注意背后更深层的驱动。这门课今天结束之后,回头我会整理出另外一篇研究笔记,点评几段西塞罗和塞涅卡的作品,深化一下这个议题。他们之所以能有这种生活态度和文学修辞,这种道德,这种消极的,你们也可以说是用我的概念就有“负典”式的元素,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我认为他们确实看到了——,人这个物种本身的贫乏和限度,它本身的有限性,尤其是他的必死这个东西。凡人,必死的凡人,mortality,这个东西是困扰古代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也是他们的文明演化逻辑的一个最深层的驱动。——有朽,或是必死。这个也涉及到我昨天撰写的课程讲义要点,里面讲了“命运”这个东西,命运感,弥漫着命运阴影的世界感。我把这段讲义贴过来:“天命或天意”是西方文学中的高频词,也是西方人“世界感”的主要组成部分,是他们世界图景的背景,有时甚至是前景,需要特别关注。这个题目太难了。我在这里只能给出一个简单的提示,那就是在西方人眼中,命运和神性意向相当于一种界石和地标,划定了人类思维和行动的范围,也就是哲学和历史的范围。换句话说,只要在划定的区域内,人类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是可以利用人类自由、意志和技能的地方。区外有禁区,误闯或强行闯入禁区的人。——所以,命运和神性意志,既鼓励人的自由、意志和技能,又完全限制了它们。命运与神意的疆域,是“超级善恶”的疆域。没有谴责,没有清算,没有执法,没有正义的战争,只有毁灭与毁灭的循环,“不审判”、“不申冤”、“只有毁灭”,这是这个领域的基本法。你也可以说这是一个“更高的法则”,一个“更高的法则”,甚至这是西方文明意识的终极图景。这幅画最好的表达就是希腊悲剧,它深刻地支配着西方秩序的发展和演变。这幅画太可怕了。既然可怕,就要想办法避免。因此,这直接演化出了西方人的一种本能的文明推论,即把躲避命运和神性意志的毁灭和可怕的审判视为人类可以寻求的最高使命和智慧,也就是说,千方百计地避免进入那个可怕的领域,这意味着人类必须严重依赖“技能”。这就是为什么古典历史学家和政治学家把国家称为一种“技能”的根本原因。——技能是命运的对立面,人类避免它,而不是通过技能战胜它。《联邦党人文集》的第一句话就把这个道理说清楚了。维科的巨著《新科学》在整本书中解释了这个道理。换句话说,这是一项高度复杂的技术和工艺。好的手艺可以让你免于灭绝,坏的手艺会让你陷入无休止的“暴力与意外”的灾难循环。——想想我们熟悉的雷海宗先生在中国历史上看到的历史演变。雷先生的《中国文化与中国军人》是我们罗马历史研讨会的必读文献。希望你能精读一遍。最后提醒大家,技能和缺乏技能是了解罗马历史的重要视角,也是了解各民族和国家历史的重要视角。有技能的国家往往自由、精力充沛、积极向上,而技能差的国家往往被动、被动、沉默。前者是实在法的发明者,天生的革命者,秩序的铸造者和输出者,命运的挑战者,甚至几乎可以打破命运的秘密指令,成为命运。他们给愚蠢的国家带来了审判和痛苦,因为他们挑战自己的命运,展现了人类最强烈的光芒,而那些技能低下的国家却过度地蹲在自然法冰冷的法则下,成为沉默的奴隶。"大家要关注一下这个东西,这是西方文明一个至深驱动。所以,这样的话,大家会觉得费解,为什么这么一个强悍的文明,它的驱动反而是一种非常消极的东西,必死,命运感之类的东西,命定论的东西,或者斩不断的治乱循环一类的东西,以及其他更暗淡的视野,孟德斯鸠在《原因论》后面东罗马章节会讨论这些精神性的东西,罗马秩序的“nightside”,它的暗面。这些具有颠覆性的、消极、负面的东西反而能够激发、催生出一种“正典”演化,这是非常有意思的、值得琢磨的一个问题。反观华夏,这套秩序是处在另外一种演化模式中的,简单地说,这是一套纯粹正典,里面没有丝毫消极性的元素,纯然的正气、正义、正经,换言之,它没有给“负典”留下立锥之地,与“负典”保持彻底隔膜、陌生和冷淡的关系,这意味着这套秩序必然丧失了只有凭借“负典”的爆炸力和穿透力才能开启的那个更深的精神维度,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缺失。放弃与“负典”的博弈,最终的逻辑就是被动承受“负典的”反噬和复仇。长久以来,华夏民族一直都在品尝由这种缺失所导致的尴尬和苦难。——举个例子,“负典”在西方可以光明正大地参与“上帝城”的秩序构造,从而获得正典的法权地位,但在华夏秩序,它只能以诸如“太平天国”这种残酷的普遍暴力形式出场。这个话题很大,这里不讲了。清远好像是这个样子。华夏秩序在理论上的主流表现似乎都是正能量,积极,入世,但实际的国家实践却呈现为被动和内向;而罗马为代表的西方古代秩序恰恰在理论上似乎有更阴柔、更受制于理论深思的品质,反而在国家实践上要积极的多。罗马将军西皮奥
阿刻隆河学者我想提醒的是,“战败者”在西方文明中扮演着非常积极的角色。战败者的眼泪、征服者的眼泪等...征服者和战败者在“眼泪”中形成了某种神奇的和解和联盟,换句话说,就是正反法典之间的和解和联盟。这是西方文明的精彩一幕,也是它的深层驱动。这个话题可以延伸到很多子话题,比如希腊悲剧,它是西方文明的基本盘和核心。希腊悲剧描绘了许多战败的人。希腊悲剧是一个以战败者为核心的传说,并不武断和夸张。尤其是那些大家族,如阿伽门农家族、俄狄浦斯家族,以及最著名的特洛伊王室,他们战败、被囚禁、灭绝的悲惨命运,以及人性在另一个维度、另一个层面、另一个世界的璀璨光芒,都深深地介入并照耀着西方早期人的文明进化之路。我们从这些悲剧中看到的,首先当然是他们的失败,以及他们处于卑微的地位,贵族的堕落,这就是希腊悲剧的定义。然而,后来他们从卑微中站起来,穿上了明亮的长袍。这是西方文明的一个非常特殊的特征。他们没有在卑微中死去,而是以另一种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光彩重新绽放,更加耀眼。于是,人性更本质的维度被打开,进而与此生直接形成尖锐的对抗与博弈。莎士比亚精通希腊悲剧的模式。正如上学期我们在莎士比亚研讨会上深入讨论的那样,莎士比亚的世界充满了巨大而令人震惊的毁灭,但与此同时,人性的最高光辉也在毁灭中绽放,如《哈姆雷特》、《李尔王》、《理查二世》和《亨利六世》。如果我们仔细研究希腊悲剧,再看看他们的历史编纂,比如希腊历史和罗马历史中的情节,至少从他们的历史学家传下来的文字来看,他们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希腊悲剧的模仿,在精神上是悲剧的。根据古希腊对文学体裁的分类,“历史”是一种难以分类的写作模式,一般被归入“诗”的范畴。在“诗”的范畴中,“历史”更倾向于“悲剧”的诗性艺术。换句话说,“悲剧”奠定了“历史”的基本体系。亚里士多德《诗学》第九章开头的相关论述应该进一步指出,希腊悲剧中的“战败者”具有多重含义。除了A国打败了B国的共同含义,那么B国就是A国的战败者,还有另一个神秘的含义,那就是每个人都是命运的战败者,这里的人指的是所有的人。在荷马史诗中,那些“最接近神灵的人,最终都会死去。”他的英雄史诗《伊利亚特》有一万五千多行,最后一个字是“葬礼”。你可以仔细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你离神越近,所谓的“英雄”。在古希腊神话中,英雄是神和人的后代。在神与人之间,他们是傲慢的人,也就是敢于考验自己命运的人。他们相信自己不会死,非常接近神的境界,但最终还是受制于凡人命运的分配。荷马用了这样一个形象,最接近上帝的人最终都灭亡了。他用这个形象揭示了人类的“死亡”。换句话说,人类是上帝和命运的失败者。就这样,战败者被纳入命运的悲剧情节,他的意义和地位骤然上升。从这个意义上说,他的失败和陨落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失落和灭绝,因为他们的失败和命运有着奇妙的联系。这些卑微、被侵犯、被羞辱的人并没有完全灭亡。相反,正如我刚才所说,他们以另一种态度在另一个世界再次站了起来,这是我希望每个人都应该特别注意的事情。这种想法,即在这个世界跌倒,在另一个世界站起来,产生了非常剧烈的逆转,价值的逆转和价值的重估,在基督教秩序中达到了顶峰。我们来看看东方的秩序。从尼罗河到阿姆河,这些古老的东方文明,包括远东的中国,从未经历过类似强度的价值逆转。“表面秩序”的颠倒经常发生。比如我们的课堂阅读材料,也就是雷海宗先生的《中国文化与中国军人》一书中概述的线索,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表面上的顺序就会颠倒一次。然而,价值的顺序从未改变,赢家和输家都被打败了。那些死去的人和那些卑微被打败的人,最终都没有价值去消耗和消散。这是一种不忏悔、不平反、不拯救的秩序,也就是一种完全的"正典"秩序,一种"消极正典"无容身之地的秩序,一种安提戈涅所要求的"高级法律权力"。也就是说,从来没有人从这个被打败的人的立场出发,去比较、挑战甚至扭转俗世正典中的土、骄、暴、杀等腐败元素,进而援引一种至高无上的超越理念。一个熟练的订单会为自己准备一套备选方案,这就是“备选方案”。一个没有“替代”的国家是悲惨的,也是极其不安全的,因为它是建立在几乎一半人口的价值被否定和取消的理论基础上的。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看重索福克勒斯的悲剧,也就是《安提戈涅》。我们应该如何解读这个神奇的女人?她的名字本身就暗示着价值的转向,她在克里翁的表面秩序下找到了另一种秩序——阳光下有七扇门的特拜城。明白吗?她沉入地下,为希腊人找到了另一个秩序,这是安提戈涅的钥匙。-另一种选择,一种“选择”,一种出路,世界另一半人口的出路。好的,你有什么问题吗?想法、评论和批评?津萌我想问,保守哲学家守护的传统和老师的多重选择有冲突吗?阿刻隆河学者不,在英语秩序中,各种选项“alternatieves”发展得很好,种类繁多,是一个非常活跃的秩序生态,既有保守的正代码,也有激进的负代码,两者之间的关系相对和谐。虽然有一些类似17世纪“千年运动”的动荡,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燕子在“正对负”的前提下,我想问一个相关的问题:乌托邦是否可以视为利维坦的对立面?阿刻隆河学者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尤其是摩尔-培根意义上的英国“岛式”新大西岛——乌托邦,是所有旧的“大陆式”秩序的对比。用“反话题”这个词有点偏激。乌托邦否认对“位置”的迷恋。同样,利维坦也不一定反对“职位崇拜”。燕子这里的“位置”是什么意思?阿刻隆河学者是“拓扑”,实际上是异教意义上的“自然秩序”。三者都强调一种基于空的创造,即“非自然”秩序。他们三人都属于乌托邦的道路,致力于为破旧的西方秩序开拓另一条出路——“另类”。燕子好的,谢谢你,老师。最近读莫比·迪克和格列佛游记,感觉“海洋遐想”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和“拿不下地”的祛魅有关。阿刻隆河学者你可能想说的是“没有土地”。嗯,准确的说,没有无主之地,地球是封闭的。地缘政治学的创始人麦金德和边疆史学的创始人特纳都意识到这一点,并对此深感恐惧。所有的人,所有的民族,包括“永恒的民族”——犹太民族,都被赋予了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是固定的、分类的。也就是说,在空和地理意义之间非常具体的意义上,自由的负面代码的进化路径已经被阻断、阻断和禁止。人类已经失去了自由和迁徙的可能,游牧已经结束了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燕子安提戈涅可以说严重冲击了“topos”?阿刻隆河学者是的,安提戈涅是对“拓扑”的早期攻击。没有被七个大男人攻破的特拜城,被一个弱女子摧毁,终结了克理翁的底比斯秩序。较早的一次攻击是阿那克西曼德,苏格拉底哲学明星中的东方领袖。不幸的是,他的攻击被西方佳能的鼻祖巴门尼德中止和阻止。尼采对此进行了精彩的讨论,我去年关于战败者的演讲也对其进行了分析。凯硕上面的讨论让我想起了罗森茨韦格。你看过《救赎之星》吗?作者对孔子的评价很有意思。阿刻隆河学者这本书我读了半个学期了。凯硕其实为了回应上面。“太正常”是贬义词。阿刻隆河学者正统崇拜。斌璐老师我发布了《救赎之星》这本书救赎之星的书影
凯硕没有“性格”。阿刻隆河学者这张卢彬的截图是罗森茨威格的《救赎之星》,这是一本很棒的书。罗森茨威格,我个人对他评价很高。他是20世纪欧洲三大阵营的代表人物。一个是新教的卡布特,一个是异教的海德格尔,犹太教的代表人物是罗森茨威格。他是第二圣殿倒塌以来犹太人消极教规传统的忠实继承人。他扭转了赫尔曼·科恩乐观浪漫的绥靖政策,坚定地注视着犹太人与“非犹太人”之间永恒的敌意。很遗憾,罗森茨威格早早病逝,但尽管如此,他留下的《救赎之星》也很难与他人相比。施特劳斯年轻时是罗森茨韦格手下的编辑,写过一篇简短的纪念文章,但实际上,他一生都在罗森茨韦格的阴影下挣扎。柏林犹太学院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由罗森茨威格创立的。他是院长和领袖,以学术学院为核心,积累了一批犹太学术精英。凯硕“没有精神的中国”一直是主旋律。阿刻隆河学者柏林的犹太学术学院,在很多方面,从它的形态,从它的使命,从它的人员,都和清华的国立学院非常相似。可惜他死得太早,后来发生了很多大事,比如二战、大屠杀、冷战。他肯定会贡献一流的思维,真的很可惜。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内心最深处却不在。阿刻隆河学者我们来看看罗森茨威格的一段话,也就是卢彬老师贴的这张截图,他谈到了中国文化的“非个人化”。凯硕还贴出了它的截图,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我们不确定他是否用了这个词,但在德语中应该是同一个词,Personlichkeit?对,应该是这个词,至少是这个意思。我们知道persona这个词是希腊语,意思是“面具”,一个表演的面具。罗森茨威格在这段话中传达的意思是,他发现了包括老子在内的孔子的一些特征。他说的是我们中国秩序的一些特点,就是可能是一种没有面具的纯粹纯粹的文化,翻译过来就是没有精神,没有人格,这是一种延伸。我们首先要把握这一层的表层含义,即没有面具,即没有表演,换句话说,就不会是“有”和“没有个性”。我经常提醒大家,严格意义上的“知行合一”是不可能的,除非你的“知”是不完全的,极其平庸的。人的行动和思想永远不会100%重合,思想比行动激进彻底得多。你想的远比你做的多。知与行注定是分裂的。因此,人们也是有分歧的。这是正常的状态,牺牲了思考。——你看,从一开始没有面具和表演,就变成了面具、表演甚至虚伪。我想这是罗森茨韦格想说但没说的话。事实上,中国和西方都有面具和表演。不同的是,根据罗森茨威格在这里的逻辑推断,西方人戴口罩的时候很清楚自己是口罩,而我们不是。我们认为,也许那个面具真的是我们的脸,也就是说,存在一个“自知”的问题,尤其是苏格拉底-马基雅维利意义上的反讽和讽刺。那其实是一种自我解构,那种自我解构,按照罗森茨威格的分析,在孔子和老挝是不存在的,所以可能会有一个巨大的谬误,那就是要么把“是”和“不是”混为一谈,要么干脆彻底放弃“是”和“不是”的区分,避免分裂二元论,在东方拥抱一种可疑的“知行合一”式的一元论我们经常听到中国文明没有超越维度和世俗化特征,比如韦伯的观点,这是公认的不争事实这一步的深层驱动力是罗森茨威格的“无面具”特性,也就是说它有意无意地删除和切断了一个维度,即“知识”的激进维度,使其进化路径从一开始就被锁定。自然避开先验维度,有意无意错过先验维度。这个意义上的“知识”就是有纪律的“知识”。它不再具有我们在柏拉图的灵魂理论、古代诺斯替理论、希伯来的魔法车理论和预言理论中看到的非凡的轻盈感。取而代之的是,它被斩断了翅膀,被禁锢在世界里,深深地沉浸在庄严却暗淡的道德沉积岩中。好好想想。当然,你可以用一种积极的方式来说,那就是“思考”诗意地栖居在地球的家园里。这个话题很复杂,我们就不多说了。简单总结一下,根据罗森茨威格的推论,套用我的概念,就是孔子和老老所避过和删减的,其实是一个“负码”,剩下的,是一个纯粹纯粹的“正码”。——你看,割去一半,留下另一半,当然是一套极其不完整的理论,从这套理论出发的文明进化之路,可能会极度扭曲。“负面代码”建议人们逃离这个世界,而“正面代码”建议人们留下来。这是地球运行的基本张力和驱动力,是世界的基本自然规律。接受它的文明会更冒险更有活力,删除它的文明会获得可疑的稳定,可能会提前陷入沉默。我常常想,在这个世界上,你不能太爱它,爱它太纯粹,太认真,太贪婪,最后被它抛弃。这个世界就像马基雅维利的命运女神。如果你放弃它,它反而会成为你的战利品。世界不是任何滥情者的家,没有诗意的栖居,也没有粗暴的霸权。世界是战利品,没有土地,不会忠于任何伪装。各民族都可以傲慢地割、占、配、围,但它总是像任性的妓女一样在各民族手中自由流动。一个又一个国家在上面繁荣和衰落,只有它永远存在。这是这个星球的地球法则,是这个世界的自然法则,也是命运的最终分配法则。罗马精英很清楚这个道理。我们之前引用了波利比乌斯的记录。西庇阿将军在火中悲叹迦太基:罗马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我在很多地方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为什么这些罗马精英,作为征服者和正典的创始人,选择了斯多亚的哲学,也就是希腊战败者的消极道德和消极正典,作为他们的民族宗教。罗马是一套与正典和负典兼容的秩序。不要忘记孟德斯鸠和马基雅维利的提示:罗马秩序有两个来源,一个是土生土长的欧洲,一个是亚洲难民。故土是正典的天然来源,流民是负典的天然来源。阿刻隆河学者纯和纯典是不受任何异常因素干扰的秩序。它遵循自己的逻辑,没有干扰、污染、扭曲、紧张,坚定地向地球进化。如果它成长了,最终会演变成一种类似孔老或者早期Sdoia的哲学,是非常正确和严肃的。它有一份和谐和正义,不需要更低的面具来抵抗不同的东西。这是佳能的理想。然而,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真实空的状态,而是充满了诸如阻塞、紧张、匮乏、不同诉求、自由意志、邪恶等反主题,甚至有一种反世界的力量,一种来自外界的力量,一种试图解构这个世界的强大的反主题。当这些事情牵扯进来,正典将面临巨大的生死危机。结局有两种,一种是正典与负典张力并存,另一种是正典在负典的风暴中消亡,两种结局在历史上各有其例,比比皆是。我想说的是,最纯粹的东西最容易受到破坏和污染。他们脆弱,不够坚强,没有保养,因为他们没有伪装,没有面具。即使不死,也会扭曲得可怕。斌璐老师没有面具就意味着没有面具。阿刻隆河学者对,不要戴口罩。因此,如果你看看罗森茨威格,你已经巧妙地指出了老子理论中的“未名”特征。“没有名字”,是什么意思?阿刻隆河学者没有谓词,没有“存在”。在古代汉语中,没有“是”,只有“人也是”——卢彬、上海人也是。所以有人看到这一点,就说中国哲学缺少本体论、“存在论”和“存在论”。这当然是一个不足,但恰恰是它的特点和个性,不分命名,没有指称,没有谓词。所谓谓词,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东西A,本来在这里说得好,但是我们还要用另一个东西B来补充,A就是B,看这个表达,A就是A,怎么可能是B呢?这就是“面具”进来的意思,B是A的面具,B是A的假面,B是A的伪装,这是谓语的意思,自然就演变出了西方文明的运行规律,“生存就是生存”,所以我总是说,像哈姆利这样掉进“生存还是毁灭”陷阱的人,是西方文明的异类、异类、病毒。非黑即白,非黑即白是哈姆雷特的世界图景。它试图取消正典与负典之间的健康张力,把世界一分为二,把正典和负典各让一半,互相评判,互相毁灭,互相污名化,互相妖魔化。克尔凯郭尔和很多俄罗斯人也这是一种非常疯狂的一元思维模式,有着似是而非的二元论伪装,但实际上在精神上是一元的,因为它保留了一元,并试图对另一元进行末日审判,并永远摧毁它,这是一元论的一个特点和使命,也有一元论的进化路径,即自由。审判和随和,看起来不同,其实分享MoMo。我们应该很容易感受到哈姆雷特的陌陌和老子的陌陌。综上所述,佳能需要谓词和掩码,这是一种限制,无限被有限所限制。西方语言中的这种主谓结构是他们认知图景中的存在结构,也是他们的存在哲学。说得极端一点,整个西方哲学都是存在主义哲学,一种致力于用有限性限制无限的智力努力。没有这个限制,知识是不可能的。相比之下,包括中国在内的东方仍然忽略了这一有限的行动。他们更喜欢保持一个可疑的无限,对有限的事物保持警惕。这是智力上的懒惰和智力上的懦弱。古代希伯来人有一个生动的例子。根据《撒母耳记》,他们想找一个凡人做国王。他们的上帝,无限的上帝,立刻感到极度不安,因为他害怕他的人民会抛弃他,不会由凡人来代表。你明白这里的钥匙吗?拒绝代表,不代表,一个绝对无限的人,“我是我是什么,我应该是什么,我应该是什么”,一个纯粹的虚无,没有谓词,没有代表,完全没有代表体系,这就是东方的智慧。另一方面,这种秩序的进化路径被锁在一团虚无中,拒绝从懒惰和恐惧中进化出来。你明白我声明的意思吗?这就像一团尚未产生的原始混沌。从形式上看,有点像西方神秘传统和清教思想中的“应有的禁欲主义”,但本质上却有着天壤之别。后者是一种神圣的力量,退缩、收缩、调和全线,对世界保持极大的遏制和威胁,随时向世界抛出风暴。前者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呆若木鸡。清源“不代表”,精辟。斌璐老师罗院长,我们来谈谈“没什么”。救赎之星的书影
阿刻隆河学者因此,我的结论是,仍然需要表象,某种表象,某种表达,某种谓词,某种“存在”,某种“存在论”,某种面具,没有面具的生活是无法忍受的,就像没有存在就没有存在一样,有滑向虚无主义的危险。波利比乌斯坐在雅典娜旁边
清源对了,还有一个小问题。今天早上看你给我的讲义时,孟德斯鸠写了罗马和迦太基的胜败,有一句很简洁的话“迦太基早富,腐败早来。”。相比之下,波利比乌斯的相关判断,说迦太基处于政治制度循环的暮年,罗马处于全盛时期,是不是更复杂?我想问一下,在写作的时候,孟德斯鸠的文笔是否比波利比乌斯的好?我总觉得波利比乌斯先花了很多时间讲政治制度循环,然后把迦太基和罗马放进去比较。似乎加词加写好像落后了?阿刻隆河学者什么文笔,要看作者的世界图景和认知图景,没有什么特别的。其实,比赛的背后是终极的较量。如果你坚持哪个更好哪个更差,那么最终的较量其实就是作者背后的世界图景。怎么说呢,波利比乌斯和孟德斯鸠都在处理同一个话题,那就是罗马,但是他们看到的罗马的图景却大不相同,因为毕竟至少时代不同,波利比乌斯的罗马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罗马秩序的进化逻辑也没有走到尽头,而孟德斯鸠却看到了一幅完整的进化图景,所以这就成为决定两人如何书写的一个因素。当然,也有可能是同时代的作家视角不同,比如吉本和孟森,他们的前者关注的是罗马的衰亡,所以他不写共和时代的罗马,只写帝国时代的罗马。相反,当蒙森写奥古斯都时,他的罗马历史就结束了。正如我在开头所说,波利比乌斯是一个战败的希腊人,也是一个希腊知识分子。他写了这本书,用希腊语写了罗马的历史,里面其实包含了一种反思和自省。为什么我们在希腊输了?罗马为什么会胜利?他对这个问题的意识必然会导致他更加重视罗马秩序的优越性。至于孟德斯鸠,我认为他可能会把重点放在罗马的解体和衰落上。这与波利比乌斯不同。凯硕波利比乌斯的书谈到哲学活动在政治中的作用了吗?就像孟德斯鸠讲斯多雅哲学和伊壁鸠鲁哲学一样?阿刻隆河学者具体的学校讨论我不记得了。我猜想波利比乌斯应该没有机会讨论这个话题,因为这两种理论是解体腐败时代的专属哲学,而波利比乌斯笔下的罗马正处于青春时期,还没有被晚期希腊哲学的“病毒”感染。虽然希腊秩序崩溃引发的希腊化与波利比乌斯描述的罗马征服基本属于同一个时代,但要知道当时希腊化的传播路径基本是向东的,罗马位于希腊群岛西侧,基本免疫。南方所谓的“大希腊”地区有一点例外,但并没有伤害大局。正是在帝国时期,希腊哲学的征服病毒开始大规模寄生在罗马人的身体上。只有在秩序的后期,也就是秩序崩溃的时候,这种感谢的哲学才会转化为救赎宗教的形式,俘获人民破碎的心。在罗马教规的全盛时期和罗马青年时期,都是异端的负面法典,被老贾图贬低。当然,在罗马青年时期,斯多亚的哲学也在一定程度上被接受,但需要注意的是,当时的罗马精英只接受了斯多亚哲学中的积极因素,更偏向于正统因素。清源诚然,罗马并不等同于邻国,但他们接受战败者为征服者的思想不仅接受了希腊政治学,也接受了希腊化世界在解体中的结晶——斯多亚哲学。最后西塞罗还模仿柏拉图写文章。“征服者-战败者”这个主题不能用“对话”这个词吗?阿刻隆河学者根本没有对话。当时希腊秩序已经崩溃,基本上消失了。命运女神已经抛弃希腊转投罗马,所以不平等。如果不平等,就没有对话。我们不妨仔细理解一下《原因论》第五章和第六章的关系。当时的罗马对邻国非常不平等,这是不争的事实,没必要争。当然,你可以谴责罗马帝国主义,这不重要,但这是事实,第一个也是最基本的事实,你必须面对。罗马,它的存在几乎和命运一样。这种存在对于周边的小民族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命运。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这是其他国家的命运。也就是说,你不能挑战他。你只能在惊讶、钦佩和恐惧中等待。你可以诅咒它。没关系,但你只能等着等着它分发。这里有一种古老的正义和原始的自然正义。你可以不同意它的分配,甚至期待某种神秘的力量,一种弥赛亚式的力量,有一天会带领你踏上云端,扭转悲惨的命运。但是,在此之前,你只有两个选择,用罗马统治精英塞内卡的话来说:“Ducunt Fata Volentem,Noentem Trahunt”是什么意思?“愿意的人,命运牵着走,不愿意的人,命运拖着走。”宾勒写了一本20世纪最有命运感的书,叫做《西方的衰落》。众所周知,这本巨著的最后一句话是塞内卡。阿刻隆河学者清远,是的,你说的是实话。你可以说这是一场“对话”。如果你是希腊人,从希腊人的角度来看,你可以寻求这种虚荣心,但我认为没有必要面对残酷的现实。你不能为了满足虚荣心而随意抹黑这个真相。希腊和罗马并不构成“华夷”对话。这涉及到罗马的特点,我们在第一章看到了。孟德斯鸠在第一章中谈到了罗马的特点。罗马一开始没有自己的传统。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拖累,没有负担,也没有什么可守护的。这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彻底的主动性和侵略性!这就培养了罗马人的一个宝贵特质,那就是他们善于学习外国的优势,或者说是掠夺外国的优势。罗马与希腊的关系就是这样的掠夺,不是对话,而是掠夺。罗马人不仅掠夺外国的土地和妇女,还掠夺外国的哲学、宗教、道德和神。明白吗?这一切都可以归结为一个词,那就是“奖杯”。孟德斯鸠在《论罗马兴亡的原因》第一句中说了什么?——“罗马是一座战利品堆积如山的城市。”清源哈哈,好吧,我是求虚荣。阿刻隆河学者哲学也是一座奖杯,语言也是。这要追溯到这个莫米利亚诺,我非常喜欢的历史学家。他有一篇关于希腊人缺乏的文章,是一篇伟大的经典研究。从语言学习的角度,他说罗马人很早就开始作为征服者学习希腊语。清远,你刚说了西塞罗。他们都是希腊球迷。然后莫米利亚诺同时指出,希腊人和希腊知识分子在战败后开始学习拉丁语。这是两种意义完全不同的学习过程。罗马人学希腊语时掠夺战利品,希腊人学拉丁语时接受战败条款和命运分配。古老历史的巨人莫米利亚诺
莫米利亚诺:外国人的智慧
凯硕“野蛮人”有拉丁语的对应词吗?一时记不清了,但依稀记得后来的文字也借用了希腊语“野蛮人”,希腊人也坚持“中国人和意大利人的区别”这样的东西。阿刻隆河学者拉丁语中有“野蛮”一词。中国和意大利区别的起源是防御和恐惧,重在“损失”而非“收益”,因此我们不得不演变出一种可疑的反侵略和反战的和平主义论调,这种论调违背了地球的基本宪法,即我前面分析过的“世界作为战利品”的基本法,其中涉及了土地占有、分裂和合法化等一系列问题,是人类法律和正义观念的源头,拒绝拿走战利品阿刻隆河学者好的,现在是12点。今天的课快结束了。回到我昨天发布的这份讲义,有一个问题,希望大家注意,那就是空之间的错位是可以纠正的,但是“时间错位”是不可逆的,是无法修复的。这是一个致命的公理。汉尼拔被摧毁,罗马崛起。我还提到了一个比较个人化的问题,那就是美国和我们大国之间的潜在冲突。这种冲突属于“时间管理”的范畴,希望悲剧不要发生。然后我们将回到我们课程的开始。今天的课开始,讲的是眼泪和哭泣。希望本周大家的读书笔记都回应一下这个问题,好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话题,就是如何应对和思考这个世界上的这些眼泪和苦难。这些有命运感,有命运品质,有命运痕迹的东西。谢谢大家。斌璐老师今天的课太精彩了!阿刻隆河学者谢谢你,卢彬先生,期待你明天在我们的美国研讨会上的精彩分享,好吗?所以,今天的总结,我想引用一段话,给大家剪个图,那就是《圣经·启示录》的第21章,差不多是最后一章,第3节到第5节这段话。希望用这段话作为总结,也就是今天课的总结好不好?启示录21:3-5
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每一滴眼泪都不应该轻视,都应该仔细的去珍视,尤其是要去思考它、反思它、给它一个意义,让人们哭得有价值。那么这句话就是《启示录》,就是《圣经新约》最后一卷书的一个态度,一个绝对者要擦去人们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以前的都要过去了。金蒙谢谢老师!阿克伦河学者也谢谢津萌。再补充一句,人在正常状态下是不会流泪的,流泪、哭泣是一种非常态,一种例外,一种几乎是“非人”的状态,一种人的负典状态,人肯定是遭遇了某种极端不适的东西才流泪的,才会通过哭泣被迫进入另一种状态,在那种状态中,正常的世界图景必然发生颠转,价值也会被重估,在一个泪眼婆娑的悲哭者眼中,天是塌了的,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一般人眼中那种阳光明媚的天象,这种被颠转的图景和被重估的价值势必会反过来挑战、侵蚀乃至吞没正常的、静好的正典世界。所以,请大家细度《启示录》,研究其中混乱的天象吧。不要轻视每一滴眼泪,因为,用某种神秘的语言讲,每一滴眼泪都不会白流,我们凡人如果置之不理,那么神就会过问,或者命运就会过问。当神、当命运出场的时候,场面会很难看。切记!2020年4月13日,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