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移民 28岁独自搬家到冰岛 生活重新开始

钱佳

居住在冰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他在业余时间是一名作家。

写于2017年4月

为什么我决定去冰岛

来到冰岛工作，已是第二个月。我是独自来这里上班的， 没有认识的人，倒很享受“人离乡贱”的自由。对于写作者， 也许最好的去处该是当地渔船，和北极圈渔民们居住在冷清小镇；或是去到雷克雅未克港口，在热闹非凡的酒吧当调酒师，每天与有故事的人倾谈。

做梦属于做梦。其实我选择的是相反的生活，甚至可能会很无聊。我在冰岛一家公司的国际部工作。我是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我会去任何我能赚更多钱的地方。住在雷克雅未克，每天坐同一辆公交车去看起来有点压抑的CBD。办公室窗外有雪山和大西洋。

从中国搬来冰岛，在公司协助下，申请技术人才工作签证，每年续签，一直到第四年，可以换取冰岛永久居民的身份。关于未来，我尚无确切的打算。

2016年冬天，四年的采访项目结束后，全职作家的生活终于让我疲惫不堪。我通过发送简历和面试来休息。在这一系列过程中，我没有犹豫。相反，我真的上了飞机，起飞的时候泪流满面。

看着窗外自己出生长大的家乡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我怕了——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虽然曾经在欧洲生活过， 但也仅是短暂来此留学，那时的我十九岁，无知者无畏，我的内心相信很多事情。而为了生存独自去一个陌生地方，前路茫茫，此刻的我二十八岁，因为知道世界很大，才感到害怕， 我的内心不相信的事情有太多。

告别过去，从头开始，生活在新的地方，并不是那么容易。我身边的一些朋友在欧洲打拼多年，最终选择回国，因为他们觉得中国的发展更好，物质条件和服务更好。此外，父母拥有的资源可以给他们的事业和生活带来便利。我能理解。那么，为什么我在了解了冰岛之后决定来冰岛呢？

现在是我来到冰岛全职工作的第二个月，没有了刚投递简历收到面试机会时的激动，没有了等待签证下放关于未来的信誓旦旦，也没有了刚到冰岛第一天去移民局报到的不知所措。在漫长冒险开始前，我想写一写我决定来到冰岛工作的原因。

这听起来可能很奇怪:呼吸。辞职后的四年，我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成为了一名职业。当我的个人生活和社会角色合二为一时，压力巨大，收获巨大——一本书一本书出版，拥有作品，从内心产生满足感。回顾我们走过的路，我们看到了青春不虚度的人。工作结束后，发现梦想支撑不了生活，于是转身去工作。目前，我只想努力工作，做一个好的同事和下属。乐于下班，有三五个朋友；衣食无忧，每个月有稳定的收入，睡眠充足，告别了这几年的焦虑和黑眼圈。

冰岛，是一个隐喻大过自身的存在，位于世界的角落， 很少被提及。人类在这里留下踪迹的历史短暂，更多的是大自然的痕迹，纯粹的、天真的。在心理作用下，我也的确有那么一些渴望，渴望生活在纯粹天真的环境中。从小到大， 我不是一个合群的人，常常因为敏感而受到伤害。来到冰岛， 我可以放肆生活在自己构建的精神理想国之中。没有人认识我，我不认识任何人；所有人是我眼里的远方陌生人，我同时也是所有人眼中的远方陌生人，我们成全彼此的距离。作为一个自由的人，存在着。

我不再被自己社会的文化传统所保护和绑架，也不会被异乡的文化所统治。到了这个年纪，作为一个女人，即使我没有任何排斥结婚生子的欲望，甚至非常向往，但终究还是没有遇到。我的事业可以很辛苦，但爱情需要运气。我只是运气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想为了和别人合群就相亲再婚，匆忙解决生活中重要的事情。我接受自己的身份，没有后顾之忧，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或者选择逃避。去一个更宽容的社会环境，去一个没人关心我的地方，过一个可以掌控节奏的生活。即使你不走运，也应该是一个对明天总是充满希望的不走运的人。

中学的时候，我喜欢抬头看飞机，幻想自己去很远、远到不能想象的地方生活。那时的我很孤独，渴望有一个地方接纳我，渴望有一个地方没有伤害，没有被迫接受的改变。后来，我去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生活，一次又一次清零，看到了具有不同可能的自己，在不同的可能之中找到了最像自己的自己。选择来到冰岛长期生活，我想这个梦想算是成真了， 到达了从来没有想到的那么远的地方。我好奇，想知道我和冰岛之间会拥有怎样的交集和故事。我也想看看未来在这里的我，又是什么模样。我知道我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我愿意为这些代价买单。

二十出头，哭过梦。20岁的我，老老实实拥抱物质的微弱温度，我想得到物质带来的更多有形的安全感。我的28岁生日是在冰岛度过的。我没有感觉到年龄的重量，但它似乎又回到了十八岁，而且更丰富、更结实。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回到原点好像又有机会活十八岁了。生活中有多少种可能可以删除过去的一切，生活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中？我非常珍惜。

我租了一间不错的公寓，下班后没有压力地写作，做自己喜欢的饭菜，常常能接父母来一起冒险。我拥有最大程度的自由，选择我要的朋友，尝试新的爱好。对于写作，对于阅读， 因为冰岛冷清，我可以安静地朝着作家的路一步步走下去。在这里，我可以享受最大程度的自由，一种远离我自己文化的舒服，一种远离冰岛文化的管辖，我拥有我自己的节奏。

二十八岁，我曾经害怕的年龄，我以为我会在传统和合群的痛苦中迷失自我。在你听不到声音的时间咀嚼中，你被吞噬了。

每一天醒来，睁开眼，我放心了。我在我选择的冰岛， 我在我选择的公寓，听着教堂钟声，做我想吃的饭，把房间布置成我喜欢的模样，结交和我有共同语言的朋友，去我选择的公司做一个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上班族。照镜子时， 可以感受到，我长得越来越像自己。

我拥有了十八岁那年向往的财务自由，并且也给予了父母一份安心。我知道这一路我所付出的，以及接下去我仍然需要付出的，但是我心甘情愿。

十八岁的我拥有了向往的财务自由，也给了父母安心。我知道自己一路上付出了什么，接下来还需要付出什么，但我愿意。

写于2018年

独自在冰岛生活一年，我的改变

回头看在冰岛的一年生活，我的改变何止以下这些。平凡的我，幸运地来到冰岛定居，像爱丽丝进入了奇幻世界， 姑且写下这些能强烈感受到的个人改变，有生活习惯上的， 也有观念上的，作为记录。

一个

倒时差反了过来。现在长期在冰岛，回国成了匆忙的停留。走在飞机廊桥，第一口家乡的空气特别甜，第二天醒来， 意识到回国了，特别激动，早早起床，挂念的油条豆浆千层饼皮蛋瘦肉粥在等着我，时差很快调过来。反而是回了冰岛， 想到要恢复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没精打采，夜晚睡不着， 白天晕乎乎。

2

失去对夏天的想象力。经过了一整年穿羽绒服的四季， 我对夏天感到陌生，幸好冰岛室内时时刻刻有暖气，天冷连虫子也不怎么见。期间去过西班牙南部的格拉纳达旅行，穿上久违的小花裙，光着腿，没了秋裤，非常缺乏安全感。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期待在冰岛长期呆在暖气房里，所以出国旅行吹空调的时候总会生病，去热带的时候身边的人也有类似的症状。可能是在“暖气的诅咒”中，但在大太阳下有些心烦意乱，街上弥漫着腐烂食物的味道，苍蝇、蚊子和不知名的昆虫四处爬行，便想赶紧回到冰岛，过孤独的生活。

3

我以前不喜欢的食物在冰岛变得特别好吃。冰岛没有中国超市，只有东南亚人开的亚洲超市，可以高价少买中餐。人在异乡，每当五脏庙里闹饥荒，小时候吃过的食物的名字就会突然在脑海里蹦出来，久久不能离去。一会儿特别想吃四喜烤糠，一会儿又特别想吃咸菜肉丝。就算以前不爱吃，瓜子、花生、香辣八宝粥条、红枣、绿豆、方便面、咸鸭蛋，在冰岛也能找到。

回国一趟，临走打包了整整一个行李箱的食物。机场工作人员说超重一千克罚款，只好当着她的面掏出了一个又一个真空包装的肉粽，再掏出萨其马，恋恋不舍。

四

变胖是举手之劳。有一天吃午饭时讨论，发现大部分外国同事原本清瘦，生活在冰岛一个个都胖了，当然我也不例外，体重达到了有生以来的新高度。本以为在冰岛这样匮乏的国度，吃不到吃不好又吃不起，估计会瘦如火柴，没想到事实上胖成了火柴盒。这里的餐厅以汉堡、薯条、比萨为主， 一年四季天气糟糕，不得不在家待着，完全不锻炼。至于上班，一旦坐在电脑前，除了吃午饭和上厕所，便永远坐在那儿。这里又冷，常常容易感到饥饿，每次肚子饿会恐慌，担心独自在外，把自己给养死了，一有饿感赶快吃。综合以上， 不胖才是奇迹。

我原本以为离开冰岛去热的地方旅游会没胃口。然而，当我回想起冰岛的萧条时，我担心回去后再也吃不到东西了，所以每顿饭都吃。关键是冰岛总是穿厚外套和防水裤。如果你没有看到自己的身材走样，你就不会在意。从长远来看，它会失去控制。

5

天黑的时候一定要抬头看看有没有极光。冰岛夏天不会天黑。只有当极端的一天结束，太阳最终落下，你才能看到星星和极光。8月初，德国朋友马赛乘坐午夜航班，他说已经可以在飞机上看到极光了。

我这个人闲，凡是天黑时，走在冰岛街头都要抬头看看天空，找找极光。这习惯养成以后，哪怕不在冰岛，去了各个地方，夜晚也会盯着夜空看很久，意识到压根儿不会有极光， 觉得这习惯还挺浪漫的。

6

口渴时喝自来水。在冰岛，自来水是打开的，冷水可以直接喝。有一天，冰岛新闻头条曝光了一家无良酒店。该酒店向客人撒谎，声称自来水不能喝，并向客人出售瓶装水。事实上，瓶装水是自来水。这一事件引起了冰岛人的不满。对于当地人来说，冰岛的自来水让他们感到自豪，因为它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纯净的饮用水，纯净无污染。冰岛人是喝自来水长大的。

我刚搬来时不习惯，也去超市买大瓶的水，房东见了， 劝告我不用买，买来的也是自来水，白白浪费钱。后来看冰岛电影，其中一幕令人印象深刻，女主大哭后去了闺蜜家， 闺蜜打开自来水，接了一杯递给了女主。

七

看别的国家都觉得繁华。坐飞机去各个城市，到达城市上空的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房子，唯独冰岛一片荒凉，什么都没有，真有种到了世界尽头的感觉。如果是在夜晚抵达，黑漆漆的，直到着陆才见到机场跑道的灯。每次旅行都会感慨别的地方太热闹，太繁华，交通太发达。

记得我去伦敦的时候，下了飞机，朋友抱怨错过了地铁。得知下一班火车将在两分钟后到达，我感到很惊讶。我清楚地记得，在冰岛北部的一个小镇上，有一次我错过了一天唯一的公交车，不得不临时买了一张回雷克雅未克的机票。以前在大城市的快节奏中也有急性子。我没赶上公共汽车，伸手去叫出租车。然而，当我通勤到雷克雅未克时，每半小时运行一次的公共汽车已经让我筋疲力尽。

8

看看其他国家，价格都很低。习惯了冰岛的高价后，不怕世界其他地方贵，内心特别强大。同事去度假购物，都说是外地。他们两小时后直接飞往巴黎，五个半小时后飞往纽约。比如增加人们对冰岛价格的概念，一般人在外面吃饭500元，如果租的车坏了，维修费用一万块钱起。

因为贵，所以在冰岛活得特别知足，特别基本，回国如同置身天堂，叫外卖点双份，拆快递拆到手酸，会在一瞬间怀疑自己怎么在冰岛活下来的。

9

像村民一样生活。回到家乡，穿着防水裤和棉衣，扎着粗糙的马尾辫，走在街上，我会感到无形的压力。两天后，我很快就会回到这座城市，换上一件时髦的连衣裙和一件修身的牛仔夹克。我突然意识到，虽然雷克雅未克是冰岛唯一的城市，但总有一种散不开的土气。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了。和村民一样，大家都是艰苦朴素，店铺很少，怎么打扮都很实用。

冰岛常年刮风下雨，精心打理的头发，一出门全毁了。高跟鞋、紧身裙、细肩带，这些时尚的东西在冰岛像个笑话， 充满自虐。睡衣睡裤在冰岛是最实用的穿着，晨兴上班去， 戴月家里待，特别是冬天，天气糟糕，没法出门。别人问雷克雅未克玩一天够不够，我总斩钉截铁地回答，绝对够。这里小小的，市中心只是一条街，简直是个村庄，出门总能遇到认识的人。

10

不会轻易说自己生活在冰岛。我的微信地点没有改为冰岛，一直都是老家。虽然接地气地活在冰岛，赚钱吃饭，但说自己生活在冰岛这件事，开了口总感到飘乎乎的。回国时去以前常去的理发店，惊喜地发现它居然没倒闭，还开了分店， 涨价了，洗头、按摩加理发四十块钱，也不过刚够在冰岛吃一个热狗。遇到熟悉的洗头小妹，她问我这段时间怎么不来， 我感觉说去了冰岛像在撒谎，只好说是“北漂”去了。

因为冰岛太小，我的亚洲同事想注册淘宝账号，但是注册的时候找不到“冰岛”的国家选项，也填不到手机号。去客服投诉，是想选择自己手机号的家还是没有“冰岛”选项。到目前为止，他没有淘宝账号，投诉也没有成功。

11

认识名人，但要认真对待。在冰岛很容易遇到名人，每个冰岛人都可以讲一个偶然遇到名人的故事。上次和朋友去游泳池锻炼，碰巧在学校上课，不得不和别人用同一条泳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和我们同车道的人摘下游泳眼镜，擦了擦脸上的水，告诉我们可以等，学校的训练五分钟就结束了。后来我们在户外温泉的时候，朋友告诉我，这个好心人其实是冰岛的游泳冠军，代表冰岛参加了奥运会。我兴奋地说，既然认出来了，为什么不握手或者要求一些游泳经验？朋友说这样不太好。这是她的私人时间，她也有权不受干扰地生活。

在市政厅遇到市长很多次，常常在电视上见到他，觉得很帅，现实中看到，真人也是帅帅的大叔。市长和大家一样， 排队自助取食物，坐在市政厅食堂的前排，吃完以后把盘里的垃圾倒掉，归还餐盘。大家都是自顾自地吃饭，没有人去打扰市长，更没有人上前索要签名或合照。也有同事在游泳池遇到冰岛总统。根据冰岛游泳池的规定，大家都要洗澡后才能穿泳衣去水池，因此同事见到的应该还是光屁股的总统。

难怪欧美很多大明星都喜欢来冰岛度假，在那里可以享受普通人的自由。这辈子可能太容易遇到名人了，所以我发现名人也是人。渐渐地，我不再那么在乎见名人了。在冰岛很明显，人们不太喜欢把自己当成名人的人。对于自以为是的人来说，冰岛人会认为，即使自己名气大，势力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会有更大的名气和势力的人。

除了这些，这一年我也学会了直言直语，拒绝时毫不客气；注重健康，生活作息稳定，睡眠增多；与人交往不麻烦他人， 不占便宜，算得清清楚楚，宁可吃亏也会认为是买到了心安理得；不容易受伤，接受没人有义务提供帮助这个大前提， 因此常常获得额外的温情；对于误解不再辩驳，但凡表达总有误解；越来越喜欢具体的生活，用眼去看，用心感受。

12

二十八岁这一年，现在看来，没有太多回忆。静悄悄的， 什么都没发生。打开日记，只有具体的生活。虽然自由，却常常不安：这一切都是架空的。总有一天，会后悔吧：我还年轻，却过上了死气沉沉的日子。

一个人住，然后呢？

独居一年，如同按下暂停键，进行一次大清理。自私地活着，害怕受伤害而冷眼旁观，不愿冒险，不再分享时间， 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一份具体的生活。这一年，和世界的联结变淡了，淡到互相遗忘，以至于有了和世界失联的错觉。生活平静，梦里却心跳起落，混乱了白天和做梦的夜晚，不知哪个才是真的。一个人隔离久了，对世界也丧失了参与感。身为人，怎能无牵无挂，总有一天父母老去，总有一天要去承担，总有一天会结婚生子。但人又总要为自己活那么几年， 或者能有这样的一年，自由自在，像羽毛一样孤单飘零，内心却是安定平静，足够了。

一个人住，然后呢？现在我的答案是，回归人群。

在冰岛的第二年，虽然故事不多，却翻天覆地，是完全不同的经历。要说最大的感受，便是时间。独居的时候，时间都是自己的。当我回到人群，便不再拥有所有的时间，其中一部分交给了他人。伤害在所难免，但相对而言，拥抱这个世界的收获却多得多。

独居不是终点，而是中转站。就像开头说的:“一个人生活了一年后，我意识到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没有死，而是重新开始。”我长大了，变得更坚强，更彻底。回归人群后，再次掌控自己生活的喜悦是无与伦比的。

这次的主题是独居，第二年的那些故事，等未来分享吧。

所谓故事，就是彼此愿意付出时间，全心全意投入一段感情，比如亲情、爱情、友情。倾吐心声，分享情感，由此产生的每一个交集都是一个故事，即活着就构成了生命。这是时间的礼物。▎

 

本文选自《独居冰岛的一年》/ 天津人民出版社 / 2019-11

内容简介

在大多数人的观念中，冰岛寒冷、凛冽，拥有极致的自然风光，如冰川、极光，可是真正的冰岛生活究竟如何？在这本书中，嘉倩记录了自己到冰岛第一年的生活，第一次体验极昼和极夜，第一次看极光，第一次冰川徒步，第一次跳滑翔伞，第一次抱刚出生的小羊羔……来到冰岛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新鲜感和好奇心退去，剩下的就是具体的生活日常，以及充足的与自己相处的时间。静静流淌的暖气热水，锅里咕嘟咕嘟煮着的红豆粥，窗外呜咽的寒风，马卡龙颜色的天空和大海……经过一年静静的生活，嘉倩将之前积累的困惑一个个解答，将压抑在内心的焦虑一点点排解，然后再次勇敢地拥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