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友 孔丹:红卫兵“西纠”是怎么成立的
【编者按】孔丹出生在一个红色家庭。他的父亲是原中共中央调查部部长,母亲是周恩来办公室副主任、国务院副秘书长。他是“文革”前北京四中的高材生,北京市“优秀奖章”获得者,学校团委副书记,北京市第一批中学生;他是首都西城红卫兵纠察队的主要发起者和负责人,对“文化大革命”初期的运动影响很大;因“西方矫正”入狱两次,父母被江青命名为“西方矫正黑后台”。父亲被关押多年,母亲自杀;他还是一位成功的国企领袖,曾担任张劲夫书记、国家经委主任、光大集团总经理、中信集团董事长。 本站经授权摘编孔丹口述回忆录《难得本色任天然》中关于“西纠的通令”部分内容。
少年孔丹
首都红卫兵西城区纠察队的产生有其必然性,也有偶然性。说必然性,其实是和我们这一大批人对红卫兵的基本看法有很大关系,有个一脉相承的思想基础。偶然性从西纠成立的过程中,可以看得十分明显。我们学校高二的王向荣,他当时并不是学校领导集体里的成员。不过,他参加了一个活动,就是很多学校想要一起搞一个红卫兵的联络站,后来大家议论议论就议论成了搞红卫兵纠察队。他回来就和我们说纠察队的事儿。我说:“我在学校还有很多事,咱们自己还忙不过来呢,你就去应付吧。”他说:“我应付不了,孔丹,只有你去,别人谁也管不了这个事儿。咱们学校有这个能力,应当由咱们来做。”“西方修正”是如何建立的?陈回忆说,有一次他说要成立一个组织。我从王向荣知道的。没关系,主要是大家一拍即合。“西方矫正”有一个总部,但是我们所谓的领导人在总部从来没有过任何明确的称谓,没有人是总司令,也没有人是司令什么的。但是我们有几个数字,排名等等。我是第一名,仅此而已。如果一定要说“西九”的军长是孔丹,副军长是陈、、,大家都不会否认。但我从来没有过这个概念,就是负责人,现在叫负责人,还是四校的组织者。这种“西学东渐”式的领导结构,不仅与四中的地位有关,还与陈、、的性格有关。我当学生干部经历了很长时间,不是一两天,所以这个格局自然就形成了。 在“西纠”总部里,有几个组。其他人回忆说,“西纠”有宣传部什么的,这似乎不对,应当叫宣传组吧。有一个组织组,组织组是王向荣负责。还有一个后勤组,由赵胜利掌管。宣传组是秦晓负责,其实非常起作用的是李三友。真正动笔,特别是很重要的六号、七号两个通令是李三友为主起草的。李三友的父亲“文革”前是北京公安局副局长,当时实际上已经被打成北京市委的“黑帮分子”了。不过在我们的眼里,李三友还是自己人,所以让他发挥着幕后的作用。其实马凯也在里面帮着做了不少工作。我印象中,起草“西纠”的通令马凯也参与讨论了。“西部矫正”指挥部在玉祥小学成立时,有两个纠察队,一个来自四中,一个来自师范大学女子高中。我的哥哥孔东是四中的一名高二学生,比我小一岁。他是四中连的连长,徐文莲是当时任指导员徐海东的儿子。不记得师大女中附中公司的负责人是谁,包括当时参加师大女中附中公司的邓荣。一个公司就几十个人。纠察连的任务是住在总部,应对突发事件,以便集中精力行动。我们真正有组织的行动是几次,比如地质部和东方红的冲突,国防科委和北航红旗的冲突等等。总理要求“西迁”去北京火车站维持秩序,“西迁”临时抽调西城区各学校300余人,敖、陈率队前往北京火车站。这不是纠察公司直接发来的,但也是以“西方纠正”的名义组织的。还有的是形势变化时临时转移,比如保护班禅。 “西纠”成立时,我觉得社会上太乱了。一方面是老干部被冲击,这是一个矛盾。学生和红卫兵起来冲击的第一批人是谁呢?是校长和校党支部书记,其实很多中学,特别是北京重点中学的书记、校长,都是抗战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同志。如四中校长杨滨就是1938年参加革命的,是宋养初部长的爱人。所以这场运动发展到一定的时候,有一些干部子弟突然就悟到这个事儿了。这是冲谁来的啊?我们会有一个内在的本能反应。另一方面是当时的血统论和横冲乱砸的暴力行为,传统教育让我们觉得不能接受这种现状。比如说我当时作为班上的团支部书记,长期被灌输的一个理念,就是要团结所有同学,凡事要讲政策。我们的父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的话,从来没有这种观念。他们自己的出身和生涯也说明恰恰相反,人走什么道路,主要在于后天受到的影响和自身的选择。在我看来,如果要说“西学东渐”的出现,我们有这么大的背景,其本质是对整个文革的一种反应。社会上就我们这样的一群人,自然会成为“西学东渐”的基础和中坚力量。我们和老干部有天然的联系,老干部受到打击要站出来保护;另外,我们有组织观念,要自觉维护党和国家的秘密;还有一个就是不能接受针对群众的暴力,哪怕是成分不好或者有问题的人。这些是我们组织“西方修正”时的基本概念。 但是,我们的这种立场并不为人接受,“西纠”这个变种实际到后来是没有生命力的。在现实中,最后是谁都不容,哪方面都不容。“中央文革”不说了,连激进分子们也不容。就是在我们学校里,很多低年级的红卫兵也很不满意。他们说,孔丹,说好听点那叫策略派,说不好听的就是保守派,他们就不是真正的红卫兵!所以,当时成立“西纠”就是这么一个特殊大背景下的一群人,自然而然地起来了,发挥了一点作用,而且压制和抵制了他们看不惯的东西和做法。当时,红卫兵在社会上四处出击。我记得有一件事,就是一些红卫兵去新华书店,不准卖毛主席的作品。他们说毛主席的书是不能卖的红皮书,卖了是对伟大领袖的亵渎。新华书店对此也有点害怕,认为不能白送。于是他们找到了“西方修正”并要求解释。当时我们一讨论,就觉得学习毛主席著作很重要。同时,这本书是国家商品,不宜出售。因此由“西九”签字同意继续销售新华书店,后续通知中对此作了进一步规定。 还有件事,当时有义利食品厂的人来“西纠”,说有红卫兵组织勒令他们说:义利的包装纸上有一对和平鸽,是修正主义的图案,不能再使用了。义利食品厂当时是北京最主要的食品厂,如果不能正常生产,将会对北京的市场造成很大的影响。工厂很着急,说“十一”很快要到了,换新包装已经来不及,如果不用老包装实在完不成供应国庆节市场的任务,也请我们给个主意,当然,他们实际上是想继续使用老的包装纸,但又不敢惹那些红卫兵们。我就派赵胜利等人去看了一下。他们看后认为没有多大问题,就由赵胜利签字表示“西纠”同意继续使用旧包装,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当时“西征”最重要的是通过通令发挥作用。十大“令”对“西征”影响最大。我们开始发布一号、二号、三号订单,都是零敲碎打的。我觉得4号通报应该有一定的价值,是专门用来制止打人的。我们把毛主席语录放在最前面:“政策和战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一定要充分注意,决不能粗心大意。”四号通知主要提出了七条规定。5号通知是关于抄家时应注意的政策。 之后,我记得是三友对我说,我们不要再这么零零碎碎地弄,得针对整个社会出现的、我们认为应该要制止和纠正的现象,在下一个通令里系统地讲一下,做一个政策性的指向。比如说把所谓的“地、富、反、坏”都赶回原籍这件事怎么说?比如说红卫兵串联怎么弄?还有到处打、砸、抢、抄啊,怎么处理?政策性怎么把握?等等。另一方面,前面的几个通令我拿回家都给我母亲看了。她也觉得不够系统,比较零散,她只是有这么个感觉,但我心里把这视为是对我的指导。上面这两方面的因素,就成为了“西纠”最重要的六号、七号通令的由来。李三友是第六、七号总命令的主要起草人,他起草后,我和秦晓修改。我们也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这是对当时日益严峻的形势比较完整的政策意见,所有措施和反对意见都有提及。今天,总的顺序有点像中央文件的范例。我们真的很想用中央文件作为模板,所以语气上有些居高临下。这可能是因为我们这一批学生党员,认为他们对党的传统、政策和十六条的理解是正确的;也可能是由于学生干部长期的经验,让我们有了对学弟学妹说话的语气。但是我们讨论的时候也意识到,总的秩序在表达上不能和红卫兵有太大的冲突。我们不使用“什么都不做”的否定表达,而是使用“什么都不应该做”的表达。比如我们说:“打人逼供...不是文学斗争,也不是我们应该采取的方法”;关于体罚,我们也说过:“跪,跪,弯腰,负重,走在街上,长时间站立,长时间举手,长时间低头,长时间做重活,都是体罚,变相体罚。这些都不是我们应该采取的战斗方法。”关于侮辱人:“戴黑卡、戴高帽、唱嚎叫歌、剃光头等。,是在侮辱人,这不是我们应该采取的方法。”等等。 当时,几乎所有反馈回来的消息,就是看了这个通令的人,不论哪个方面的,从外省市党委、政府,到社会上的各个派别组织,甚至包括后期审查我们的人,都认为这两个通令是有背景的。其实,那时候上面已经是两条线了。一条是“中央文革”在不断地接见人、发动红卫兵;另一条是总理在力图控制局面,稳定整个社会秩序。当时社会普遍认为,六号、七号通令的背后有长胡子的人出主意。“中央文革”认为我们的后台就是周恩来,一开始他们就视周恩来为“文革”运动的障碍,是刘少奇之后党内与他们对立力量的领袖。其实无论是我的意识中,还是我周围的同志们的意识中,我们也确实自认为我们背后是周恩来,或者说我们是周恩来通过国务院系统加以支持、借重甚至加以指挥调动的一个力量。我确实把“西方矫正”的所有命令带回家给我母亲。但它们都是我们已经完成并发布的订单。这些命令大部分都得到了她的肯定,但基本都是事后反应。对于6号和7号两个订单,她的意见是:这个订单的水平还可以,写的很清楚,有政策水平,文笔不错。因为长期在总理身边做文案,所以对写作非常重视。我还告诉她:“这是李三友写的。”不过,我今天还是要特别说明一点。她从来没说过:唉,你现在应该写个总令,以后再写总令。她甚至没有提醒我要注意哪些问题,要注意哪些热点。此外,她从未向我明确表示是否应该向总理报告。只是在我的印象中,她对“西方矫正”的顺序很有把握。但我从未通过她从她或首相那里得到任何指示或指令性暗示。 这点也可以从“西纠”的十个通令的不连贯性来印证。比如很多内容重复,比如政策不连贯,比如说得不很系统,特别是八号通令在六号、七号通令之后,实际上又反过来了,讲什么砸了就砸了,抄了就抄了的。那就是因为六号、七号通令遭到相当多的红卫兵的攻击,让我们不得不向后退。这些通令反映的就是我们当时的一些思想认识,并自发地试图引导红卫兵运动的方向,绝对没有任何人在指使,这是肯定无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