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王振忠:胡适兄弟如何分家
胡姓是徽州的,尤其是鸡西,每七个人中至少有一个姓胡。自古以来,以明朝为例,就出现了一大批名为胡的人才。明代大抗倭学者胡宗宪、晚清“红顶商人”胡雪岩、现代文坛巨匠胡适、复旦大学语言学家胡玉书、20多年前在华东师范大学决然离世的文才胡鹤庆等名人,都来自鸡西。但是,这些人虽然都姓胡,却不属于同一个家庭。他们中的一些人属于同一个家庭,但他们属于不同的种族。
据说,绩溪胡氏以境内的徽岭为界,有岭南、岭北之分,俗有“南胡”和“北胡”的说法。具体言之,依其迁入绩溪的先后,胡姓人群又分别有城北之“金紫胡”,大坑口的“龙川胡”,县治遵义坊的“遵义胡”以及“明经胡”等。这些在外人看起来颇为细微的差别,却时常引起误解。最为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蔡元培在为胡适《中国哲学史大纲》撰写序文时,即曾张冠李戴,想当然地将他人先祖之胤脉移花接木,害得胡适数十年后仍不得不出面郑重声明予以澄清……在鸡西的所有色调中,“明静胡”的起源最为传奇。据家谱记载,唐神佑元年,朱温胁迫唐昭宗叶莉迁都长安,在御驾途中,何皇后生下一子。这时,唐昭宗被急于篡位的朱温杀死了。眼见时局艰难,石虎三附近的故宫带着襁褓中的皇帝偷偷溜回皖南,改名叫“胡昌邑”。这个儿子长大后,是五代后唐。胡昌义以明静为第一枝,然后在徽州开枝散叶。他的后代芬芳兴旺,他的家庭光明。他被称为“胡”。“胡”也就是俗称的“李变胡”,意思是说他们的祖先起源于皇室...这些当然是古玉听到的民间传说。对于此类“源远流长”的谱系,出自“明经胡”的胡适就颇不以为然,他在为其红颜知己曹诚英家族所编的旺川《显承堂族谱》撰序时就指出:“中国的族谱有一个大毛病,就是‘源远流长’的迷信。没有一个姓胡的不是胡公满之后,没有一个姓张的不是黄帝第五子之后,没有一个姓李的不是伯阳之后。家家都是古代帝王和古代名人之后,不知古代那些小百姓的后代都到哪里去了?”不过,据当地人考证,胡雪岩、“胡开文”和胡适等,皆同属于“明经胡”,他们既同姓又同宗。十几年前,安徽一位文史学者对胡雪岩、胡适等《胡》著作进行了考证,诚恳地邀请我和叶先恩先生分别为他们作序。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用粪给别人写佛头,所以我很细心,花了点功夫。对方如期收到前言后,似乎很满意。除了很多感谢之外,大概也是作为回报,他送了我一大信封徽州文书,包括胡雪岩在鸡西给少数民族的诉讼卷宗。此外,还有一本胡适兄弟的别离书...分离与阉割序言
由母亲主持的分家胡适哥哥的别离书略破,内容相对简单。它的序言说:吾家祖遗旧产,仅基地一方、菜地一条而已。先夫仕宦十余年,清介自持,身后俸余,亦只数千金。其时稼儿虽已授室,秬、秠二儿年犹未冠,穈儿才五岁耳。余念家事之艰,诸儿之幼,不惮劬劳,悉心训督,迄于今日,已十五年,诸儿均已长成,各能自立,余心殊慰。自维对于先夫,亦可稍释其责,乃告诸儿,为作分析之计,俾各治其事,各安其居。综计先夫所遗,除历年日用婚娶所费,存囗囗囗囗囗经营商业所亏外,举内外所存田地、屋宇囗囗囗囗囗公亲代为主持配搭,立囗【元】、囗【亨】、利、贞四阄,盟于先夫之神前,拈阄执业,务求各极其平。其间应坐、应贴各款,或体先人之意,或尽为子之道,或推友爱之情。诸儿各顾大义,出自本心,深可嘉焉!至秠儿虽已继出,兹亦与派田产四分之一者,遵先夫之遗训也。外欠之款,归秬儿独任者,本其志愿也。夫兄弟如手足,友爱之情,初不因分合而有间。自分之后,愿诸儿相扶相助,亦如其未分之前,无少变异,是则余之厚望也夫!宣彤元年四月,日立作家胡被拘留仝男 嗣稼 押继承人被指控嗣麇 押斯将永远下注亲房 吉庭 押四季雅嗣秫 押冯敦福兄弟凭公 钟宏 押孝道和誓言朗山 押写陈余赌注从上文可见,分家阄书共一式四份。在阄书上押署者有分得家产的三个儿子:长子谱名排行为洪骏,乳名嗣稼;次子排行名洪骓,乳名嗣秬;四子排行名洪骍,乳名嗣穈。胡适的三哥排行名洪駓,乳名嗣秠,但他并未出现在分家阄书上。对于该份名单,稍微留心者便会发现,这家人谱名排行中的“骏”、“骓”、“駓”、“骍”都与骏马有关,而乳名则皆带有“禾”字偏旁。根据今人的研究,此类冠名寓意遥深,似乎昭示着胡氏先人的苦心擘画——安常便是福,守分过一生,他们殷切期盼子嗣在本地能守住祖业、辛勤耕种,在外埠营商求学则骏马奔腾、事业有成。上述信件封面上有“四用志”二字,可见是为胡适侄子胡思永所保留。胡思永,胡适三弟胡宏伟之子,生于1903年,分居时年仅7岁。后来,胡思永于1919年考入天津南开中学,因肺结核和失恋的刺激,年仅21岁便愤然离世。王力可·景芝,绩溪人,五四时期新诗人。他的诗被好朋友、同乡程收藏,有《胡思永诗》103首,1924年由绩溪人王梦走创办的亚东图书馆出版。关于这本书,胡适曾作序称:“如果新诗中有胡适之派,这就是胡适之派。”当然,这些都是其他的故事。在传统中国的分家习俗中,诸子均分是各地民间分家的基本原则,徽州自不例外。订立分家文书时,通常是邀请众人作证,按照参与分家子孙的多少,将产业平均分成数份,每份标明字号——如孝、悌二阄,天、地、人三阄,元、亨、利、贞四阄,仁、义、礼、智、信五阄,礼、乐、射、御、书、数六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阄等。届时,还要在祖先灵前燃香发誓,让诸子以拈阄的方式,决定自己所应分得的那份家产。也正因为如此,分家书通常也被称作“阄书”。在胡适故里鸡西上庄一带,旧社会有些夫妻婚后多年没有孩子。为了保证香火的传承,他们不得不在别人家收养了一个继子。收养继子女的顺序是先有家族兄弟的儿子。如果大哥没有孩子,二、三兄弟即使只有一个儿子,也应该把他们收养给大哥,保证大哥不会无儿无女。如果兄弟没有孩子,就从近到远收养继子女。据父亲胡传《钝夫年谱》记载,光绪六年“三月,新斋、理斋二叔祖及伯母,与甄氏兄弟,皆归李。钝夫在照顾弟弟后,继承了第一次博考的牺牲。生硬的丈夫是胡传,而“摩尔”是胡适的三弟胡鸿快,他在1880年收养了“贞叔”作为继承人。胡铁花有五兄弟,其中铁花年龄最大,所以“简叔叔”显然应该是铁花的哥哥。胡嗣秠被父亲过继给族伯父,据说因此而痛苦不堪。对此,胡适后来有感而发,在《安徽白话报》上发表《论承继之不近人情》,认为过继一事,是“中国几千年来……最伤天理、最伤伦理、最岂有此理的风俗”。此文发表于1908年,比该份分家书还早一年。由于过继,胡嗣秠丧失了在家庭中平等继承家产的机会,而只能由他的儿子胡思永获得部分家产。故此,上述这册分家书当为“利字阄”,因“三房继出,思永得”。从“利字阄”的家产清单来看,其田产不过六分八,远低于其他三房,各类“大买田”之收入共计46秤。所以序文中说,因其已过继给胡适的“珍伯父”,故田产并未均分,只是由他的儿子来收入这区区46秤。该书制作于宣彤元年四月,序言中的“第一任丈夫”是胡适的父亲胡传。胡川子铁花,本名钝夫,出身于徽商名门望族。他自己曾经把茶叶送到上海分销。胡适出生两个月后,胡铁花被台湾省省长邵友廉调到台湾省,担任台东直隶州周知,负责镇海侯军的所有营。因此,胡适和他的母亲也在台南住了十个月。1894年,甲午中日战争爆发,北洋水师彻底覆灭。1895年,胡铁花把家人送回惠州老家,只留下二儿子留在台东。之后《马关条约》签订,台湾省士绅和民众坚决反对割让,决定独立抗日。因此,唐松井当选为“台湾民主国”总统,军务副相刘永福为主要军事总统。1895年6月初,日军攻占基隆,“台湾民主国”随即解体,但对日作战持续了几个月。当时总兵刘永福坚持抗日,请求胡铁花援助。从那以后,胡铁花病得不能动弹,不得不过河。不幸的是,他于8月在福建厦门去世。从徽州文书形成的惯例来看,该书的序言往往描述了家族的创业历程。书虽然简单,但也提到:“十几年过去了,老公已经当官了,他自持了,身后也就几千块钱。”对此,胡适也在后来的《四十读本》中指出:“父亲去世后,存款只剩下几千两。”可以和这个相比。胡适之父亲胡传画像
由于丈夫早逝,故而“立阄书人”为“胡冯氏”,亦即主持分家的长辈为胡适之母冯顺娣,这在徽州的分家书中,有时也被称为“主盟母”。揆诸实际,绩溪上庄一带的分家,财产搭配由父母做主,娘舅主事,另请中人撰写分单阄书。胡适的兄弟分家阄书就由舅父冯敦甫“主事”,而“中见”则是他的一些本家。其中,“主事”者冯敦甫,也是后来胡适与江冬秀成婚的介绍人;而“中见”中的胡朗山,后来也成为胡适婚礼的主婚人。这些,都见于《胡适未刊稿·归娶记》一文。另外,在传统时代的徽州,私塾先生手头通常都有一些村落日用类书抄本,其中密密麻麻地抄录了各类的应用文活套,每当村民有所需要,就会去找他们代为书写。而胡适兄弟的这份分家阄书,就是由他的私塾老师胡观象执笔代书。胡适名下的庄园在传统时代,分家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宋人朱松曾写过一篇《戒杀子文》,其中提及:徽州婺源人一般都只生育两个儿子,“过是不问男女,生辄投水盆中杀之。父母容有不忍者,兄弟惧其分己赀,辄亦从旁取杀之”。朱松是着名理学家朱熹的父亲,上述文字见其所着的《韦斋集》。此段描述说明,早在公元12世纪的南宋时期,分家时的财产纠葛,已深刻地影响到徽州人的家庭规模。兄弟之间有着相同的精神联系,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但是当他们成年后,他们中的一些人因为分居时的财产纠纷而互相争斗,甚至不来往。清代姚永普在《旧闻随笔》中提到,著名学者余生于徽州易县,爱书如命。易县有一个叫孙的富翁,他造了一个唐,收藏了一万卷。只要余回到家乡,他就经常去那里学习。孙氏非常尊重学者,不仅慷慨放贷,还为他们提供免费食物。一天,余进城,看见一个衙役正在修新房,装修十分华丽。俞好奇问为什么这么大,对方回答说:“孙很有钱,现在他哥哥停产了,他要起诉那个官员。当我们这一代人也获利时!”听了这句话,余非常感动,急忙赶回去告诉孙富商。结果,孙氏的兄弟们重归于好,分离和平地结束了...这个故事反映了生产分离是日常生活中一个极其重要的事件。如果你不小心,你会和你的兄弟们遇到困难,引起诉讼纠纷。关于徽州的分家惯习,晚近时期的民间文书中有不少描摹。譬如,抄本《通用杂字》就写道:“承分祖产,管业至今,拨单可据,品股均匀,拈阄为定,毋许争论,各遵规条,不可相侵。”上述的四言杂字,是在徽州民间流传颇广的一册启蒙读物。一般说来,浅显易晓的启蒙读物所载,往往是当地民众最为实用的通俗常言,集中反映了民间社会通常的惯例。在这方面,胡适兄弟的分家阄书则是一个具体的例证。从书中看胡适的那份土地
胡适在家排行老四,乳名“嗣穈”,他所拈得的是“亨字阄”,在其名下的田产包括:身字149号、151号,田赋一亩二分,本名冲。我买了佃田,拿起秤,与佃户王;盖字思伯90号、98号,土地税分七分,土名苏,可以买地捡秤,租客先做朋友;49号,土地税分七分,当地名字叫科佳百秋,原来租的地是买来捡秤的,真正的租金是纯秤,租客是柯锡让;……,田税叁亩肆分柒厘肆毫叁丝,土名西岭降,大买起佃田五亩零五升,佃人叶运恩;......一个“百”,62号房屋基地,税800美分,名为前村。它现在在建造前后尽快连接到房子的整个大厅,有三个前门廊台阶,一块晒太阳,连接到房子的西半部分,房子后面的厨房炉子是公共的。文昌会两股。徽州的地名按“千字文”的顺序排列,有“披身披发,四大常任,敬而举弓,不敢损”的句子,所以这里的财产清单上有“身字”和“盖字”。从“衡子场”来看,胡适名下大约有十亩地。从清代徽州的土地权利分配来看,当地农民的耕地一般不到10亩,如果自己的土地超过10亩,就应该雇佣一些短工或长工,或者租用部分土地。胡适出生在徽商家庭,把土地租给别人耕种是正常的。对此,胡适在《四十读本·故乡教育九年》中指出,“每年秋天,我和曾祖母都到田间地头去‘监割’”。“审查”是指房东在外地受到审查,租金按照当地通行的份额比例征收,这叫审查。租户支付份额租金,这通常比支付固定租金更宽松。此外,惠州的土地权利形式分为“大买”和“小买”,前者是土地所有权,后者是佃农耕种权或土地使用权。就当地条件而言,每秤约20公斤。值得注意的是,亨字阄的最后,还有“文昌会两股”,这与上庄一带的民间信仰密切相关。对此,胡适在《四十自述》中有一节谈及自己“从拜神到无神”的经历,其中说道:“我家中的女眷都是深信神佛的。……依家乡的风俗,我母亲也曾把我许在观音菩萨座下做弟子,还给我取了一个佛名,上一字是个‘观’字,下一字我忘了。我母亲爱我心切,时时教我拜佛拜神总须诚心敬礼。每年她同我上外婆家去,十里路上所过庙宇路亭,凡有神佛之处,她总教我拜揖。”“文昌会”是徽州绩溪一带常见的会社组织,迄今,在绩溪县委党校内还有清代金紫胡氏宗祠附属的文昌阁,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在上庄附近的王川村,明末崇祯十一年的一篇日记记载,村里文昌阁的挂钟重1000多斤,花银高达3126元。当时村民们还在老房子里开文昌会。共有24人参加了元宵节和房屋修缮,每人发了一个银元。而在十一月,遇见文昌神。第二年2月,文昌会议召开,与会人员共30人,每人交银5元。这一段出自《应星日记》的记载,反映了当地文昌俱乐部的组织模式。文昌会议通常在2月的第三天举行。参与者有几十人,每人支付5元,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一股”。文昌社通常拥有土地,并以利息出租。每人持有的文昌俱乐部股份是参与届会祭祀和分配的一种权利。对于家庭来说,它们是一种财产,可以代代相传,当然也可以转让和买卖。鸡西文昌阁
“绩溪上庄胡氏”20世纪50年代,胡适应哥伦比亚大学中国口述历史系的邀请,作了16次口述回忆。20年后,协助胡适完成这份口述的唐德刚教授将其翻译成中文,并命名为《胡适口述自传》。第一章《故乡与家庭》,简单描述了绩溪上庄的徽州人和胡氏家族:徽州在旧制时代是个“府”,治下一共有六个“县”。我家世居的绩溪县,便是徽州府里最北的一县。从我县向南去便是歙县和休宁县;向西便是黟县和祁门县;祁门之南便是婺源县。婺源是朱子的家乡。朱熹原来是在福建出生的,但婺源却是他的祖籍。惠州是一个山区,以黄山之美而闻名。这个地区的河流从西北流向东南,最后流入钱塘江。因为山很贫瘠,惠州的耕地很少。每年的农产品只能供应当地居民三个月左右的余粮。如果食物不足,我们就得从其他地方购买来补充。因此,为了生存,我们惠州的山区居民不得不离开农村,去城市做生意。所以,几千年来,我们徽州人注定要成为商人。以绩溪上庄为例,太平天国以后,胡氏一族在家的老幼男女大约是800余人,而“阖族为工商于外者”则多达400余人。胡适出自茶商世家,早在清嘉庆年间,他的高祖就在浦东川沙开设了茶叶店,店号“万和”,及至其祖父时,胡万和老店大大发展,在上海开了茶叶分店,在汉口开设徽馆。其中,以胡万和最为重要,该店经营有方,财源茂盛。胡适14岁离开绩溪前往上海读书,学杂费用均由川沙店支付。川沙曾经是浦东滨海的荒野。福民堂始建于清朝嘉庆十年,直到清末宣彤三年才改为县衙。有鉴于此,据说当地有句俗语“先胡万和,后川沙县”。对此,胡适回忆道。我家在一百五十年前,原来是一家小茶商。祖先中的一支,曾在上海附近一个叫川沙的小镇,经营一家小茶叶店,根据家中记录,这小店的本钱原来只有银洋一百元。这样的本钱实在是太小了。可是先祖和他的长兄通力合作,不但发展了本店,同时为防止别人在本埠竞争,他们居然在川沙镇上,又开了一家支店。后来他们又从川沙本店拨款,在上海华界又开了另一个支店。在太平天国之乱时,以及先祖和家人在受难期间,和以后如何挣扎,并以最有限的基金复振上海和川沙两地店铺的故事,都有详尽的记录。这实在是一场很艰苦的奋斗。据1880年的估计,两家茶叶店的总值大致合当时制钱二百九十八万文左右。这两个铺子的收入便是我们一家四房,老幼二十余口衣食的来源。据《钝夫年谱》记载,其父胡善于商贾算计。“十几年来,他尽最大努力经营,为积累的债务买单,为一个家庭的衣食住行、婚姻婚姻买单,然后再扩大。”这十年间,在战争期间,胡不断在困苦和疲惫中创业,先后拓展了六家店铺。巅峰时期,四家茶店同时营业。然而,由于兵仙之战,这些茶店被拧开,最短的存在时间只有四年。1873年胡去世时,上海和川沙只有两家店铺。1880年,胡铁花和他的叔祖父分居,川沙的一家商店归铁花一麦所有。此外,上揭的分家阄书序文中还提及:“外欠之款,归秬儿独任者。”胡适的大哥从小就是颟顸无能的败家子,吸食鸦片烟、赌博,钱一到手即刻挥霍殆尽,每年除夕家中总有一帮债主前来讨债,所以在家里没有什么地位。阄书中的“嗣秬”,也就是胡绍之,为胡适同父异母的二哥,此人是胡适三个哥哥中最能干的一个,曾随父亲前往台湾任职,1895年胡铁花病故后,胡绍之扶柩返乡安葬。他17岁起就主持家业,统揽生意和家政,往来于上海、汉口之间,颇为辛劳。胡适在《四十自述》中说:“我家本没有钱。父亲死后,只剩下几千两的存款,存在同乡店家生息,一家人全靠这一点出息过日子。后来存款的店家倒账了,分摊起来,我家分得一点小店业。我的二哥是个有才干的人,他往来汉口、上海两处,把这点小店业变来变去,又靠他的同学朋友把他们的积蓄寄存在他的店里,所以他能在几年之中合伙撑起一个规模较大的瑞兴泰茶叶店。”正是得到友人的支持,胡绍之与他人合伙,经营瑞兴泰茶叶店,以及汉口的茶店、酒楼、公义油坊等。这些,均由其一手经营。直到1915年,绍之在给胡适的家信中才提及:“七代之店,何忍及吾身而闭歇”,不过,当时的胡绍之已无意营商,家业因用人不善、疏于管理而江河日下……值得注意的是,这本书,制作于1909年,并没有提到胡家的店铺资产。这应该与徽商的商业文化密切相关。胡适和著名徽商的经营者都属于胡,他们都来自鸡西上庄村。1949年以前,胡适与家乡的金钱往来,往往是由芜湖的“胡开文”墨庄斡旋的。同样,胡开文墨庄的地段书也保存至今。根据该书,“胡开文”规定“分离后没有分支”。具体方法是每个儿子的利益以股份的形式体现在店里。也就是说,把店铺的资产分成若干份,从儿孙中挑选一人经营,其他人每年以股份形式参与分红,这就是所谓的“分而不分”。这样既能保证业务规模的不断扩大,又能避免分离带来的商业竞争力的损失。这种“无分支”在传统时代的徽州十分普遍。想来,胡适家的情况也与此颇为相似。父亲遗嘱要求胡适“努力读书上进”光绪十七年十一月十七日,胡适出生在上海大东门外的川沙。据说,胡适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首诗是:“人心弯湾水,物叠山。”现在,这首诗被刻在上庄胡铁花的墓地里。人的内心曲折微妙,世界复杂多变。生活在大家庭里的胡适大概也有同感。胡铁花娶妻凡三次,前妻死于太平天国之乱,续弦生了三男四女后也过世了。此后,胡铁花再取一位农夫兼裁缝的长女,此即胡适之母冯顺娣。冯顺娣17岁嫁与胡铁花做填房,两年后生了胡适。又过了四年,胡传去世,冯顺娣23岁就守寡,做了一个有许多成年儿女的大家庭之“晚娘”。她所面对的,当然不是子媳承欢、孙曾绕膝的局面。当时,胡适的大姐较冯顺娣大七岁,大哥比她大两岁,孪生的二哥、三哥仅比她小四岁。故此,她虽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但丈夫前妻所生的儿子、媳妇,对她却并不买账。特别是两位不明事理的儿媳,妯娌间常为一些鸡毛蒜皮闹得不可开交。谁也占不了上风时,她们便会将气撒到婆婆身上,甚而会以尖刻的语气指桑骂槐。每当此时,冯顺娣只能忍气吞声,尽量避免冲突,实在忍无可忍时,便悄悄地前往邻家去闲聊一会,或者一个人独自卧床柔声大哭,哭她早丧的丈夫……胡适之的母亲冯顺弟
铁花先生的早逝,让冯顺娣这位倔强的女人将全部的希望都集中在亲生独子身上。对此,胡适在《四十自述》中这样写道:.....我父亲死前两个多月写了几份遗嘱。我妈和四个儿子各有一个,每个人都只有几个字。我母亲的遗嘱说她很有才华,应该让他学习。给我的意志也教会了我努力学习,不断进步。这几句话对我的生活影响很大。我十一岁的时候,二哥和三哥都在家,有一天我母亲向他们道:“穈今年十一岁了,你老子叫他念书,你们看看他念书念得出吗?”二哥没说话,三哥冷笑道:“哼,学习!”二哥什么也没说。我母亲忍气坐了一会,回到了房里才敢掉眼泪。她不敢得罪他们,因为一家的财政权全在二哥的手里,我若出门求学是要靠他供给学费的。所以她只能掉眼泪,终不敢哭。但是我父亲的遗嘱是我父亲的遗嘱,我应该研究一下。况且我小时候很聪明,四乡的人都知道三先生的小儿子会读书。于是过了两年,三哥去上海治疗肺病,我和他一起出去读书。……在徽州,“将”也叫“会”,是对分离的简单解释。这五份遗嘱虽未保存,但在《胡传日记》中,仍有一份写给光绪二十一年五月二十八日二哥继承人的遗嘱,其中对他的身世有简单的描述。从徽州家分家书的实践来看,如果是他主持分家,类似的自我叙事生活通常会放在书的前言的第一部分,盟主会出示祖德。胡铁花病逝时,胡适仅三岁多,但严父生前每天用红笺方块教授,咿哑学语的他已认得800多个汉字了,故而铁花先生认为孺子“天资聪明”,应当“努力读书上进”。1895年5月,胡铁花在临终前两个月,给妻儿留下遗嘱,说“穈儿天资聪明,应该令他读书”,并要求胡适“努力读书上进”。后来,胡适曾追忆:“先母督责至严,每日天未明,即推适披衣起坐,为缕述先君道德事业,言‘我一生只知道有此一个完全的人,汝将来做人总要学尔老子。’天明即令适着衣上早学。”当时,在绩溪上庄村西头有一座两层两进的普通民居,村人胡禹臣在屋里设一私塾,取名为“来新书屋”,寓意是前来就读的孩子日新月异地成长。胡适曾在这里读书,度过了童年和少年的大部分时光。胡适曾说:“我们小时候,天一亮就去上学,上学早,空肚子大,嗓子肿,读书三四个小时才回家吃早饭。我们不得不从黎明一直回家到天黑。晚上还得看夜书。”当时和胡适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的孩子有十几个,但大多数都不喜欢读书,对读书不感兴趣。他们经常逃跑,躲在麦田里,宁愿在麦田里挨饿,也不愿学习。另一方面,胡适很有才华和悟性。另外,其他学生给胡先生的那一包修车,一年才两个银元。胡认为奖学金太轻,只教他们学习和背书,不做解释。另一方面,冯顺弟渴望胡适学习,而且给予的奖学金特别丰厚。第一年我寄了六个银元,逐年增加,最后一年增加到十二个。冯先生希望严格要求胡适,并且要为儿子讲解书中的内容,每一个字都要说明意思。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胡才得以掌握书法,并在学习上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因先祖商业的关系,胡适的二哥、三哥都在上海接受教育。是时,欧风东渐,新潮本站,他们在大都市受到时代思潮的洗礼,因此不要胡适“开笔”做八股文,也不要求他学做策论经义,而只是请胡禹臣为之讲书、广拓见闻。对此,胡适在《徽州谈》一文中,对徽州的教育及其前景有过精彩的描述:13、14岁的时候,我已经读完了所有的《明初》、《天文学》、《梁。父母不要求儿子学习。贫农家庭请儿子帮老子干活,一天到晚辛苦,不言而喻。在家庭之外,儿子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叫他“出去”。怎么叫“出门”?比如有人来上海,让儿子跟他一起来上海,找个店,发给学生。这叫“做学生”。.....对于这种商业传统及其在徽州的文化影响,胡对有着十分贴切的回忆:我乡人这种离家外出,历尽艰苦,冒险经商的传统,也有其文化上的意义。由于长住大城市,我们徽州人在文化上和教育上,每能得一个时代的风气之先。徽州人的子弟由于能在大城市内受教育,而城市里的学校总比山地的学校要好得多,所以在教育文化上说,他们的眼界就广阔得多了。因此在中古以后,有些徽州学者——如十二世纪的朱熹和他以后的,尤其是十八、九世纪的学者像江永、戴震、俞正燮、凌廷堪等等——他们之所以能在中国学术界占据较高的位置,都不是偶然的。当时,徽商活动的足迹在中国各大商埠随处可见。许多商人甚至在各地扎根,他们的孩子经常在大城市接受良好的教育,能够在穷乡僻壤改变荒野,从而在各行各业崭露头角。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胡适14岁随三弟上海滩,进入梅溪学堂,在上海生活了6年。从那以后,他的雄心壮志高涨。1910年后,他去了美国,先后在康奈尔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学习,最终成为国际知名的学者和思想家,中国新文化运动的领袖。胡适故居
二哥关照之下的学业据说胡适早年随叔父在泾县药店当了几个月学徒,但他并不打算当商人,于是写信给二哥,请求读书。1904年,胡绍之从上海回国。他认为自己天资聪颖,父亲有“好好学习”的意愿。他父亲的生命不容侵犯。他问冯顺弟:“我想带弟弟去上海读书。不知您能否放心?”胡牧急忙回答:“好!很好!这也是你父亲的遗愿。”这是胡适一生的关键事件。后来他在上海读书六年,一切都靠二哥照顾。胡适的二哥胡绍之是位颇有见识的人物,他在胡适到达美国康奈尔大学之初,就致信鼓励:我哥哥才华出众,应该会成功的。他的晚年受到家庭环境的限制。他中途辍学,也没有什么老师朋友来挑战他,所以成就不广。今天,多亏了这个机会,这是神灵的神奇祝福。王湾决心从现在开始往上走,专心搞力学,这样才能获得桑榆的效果。至家中各事,有余力任,尽可不必置怀。堂上薪【菽】水之奉,已照来信代寄,以后按年当照此办理,毋庸弟之分心。以后弟经费如有所余,或暂存银行,积成巨资,以为日后所需;或置购图书仪器,以资学问之研究,不必急于还债,亦不必兼顾家中。总以全付精神,贯注于学问之上,务求达此目的然后已。其余均不重要,一概抛之九霄云外,所谓智者急先务也。当时,虽然胡的四个房间已经分开,但他的二哥仍然照顾胡适。1909年7月29日,胡适在《我的母亲》的信中指出:“我家里所有关于生产的书,我都看了。”此外,他还在《四十读本》中提到了生产分离:戊申、己酉两年之中,我的家事败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己酉年,大哥和二哥回家,主张分析家产;我写信回家,说我现在已能自立了,不要家中的产业。其实家中本没有什么产业可分,分家时,兄弟们每人不过得着几亩田,半所屋而已。当时,胡适正在中国的新公学学习。虽然他并不富裕,但他显然不再看不上家乡那几亩地和半所房子。这个徽州乡下男孩,生来就有一个稚气的名字,学名胡红志,1906年进入上海承中学堂,接触到严复的《天演论》,取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意思,改名为胡适之。1910年7月,他赴京参加美国留学“袁庚”考试,取了“胡适”的名字。从那以后,就更情绪化了,不要试图进步——“对文章革命有什么疑惑?作为运动员准备国旗。它会在空之前永存,在之后永存,接受他的臭气,还我的魔法。为了大中华,为了创造新文学,我想让谁进入这个行业?诗词材料有新的世界给我开!”这个“带着兰花花草”走出惠州的年轻人,此时此刻早已重生,成了一个祭酒的文坛...不过,尽管胡适欲放弃这份祖业,但分家是徽州的传统,显然无法率性而为。兄弟分家阄书中“亨字阄”所列的田产,仍然一直挂在他的名下,想来是由母亲冯顺娣代为经管,故而1915年8月2日,冯氏在写给胡适的信中仍然这样说道:“家中自分析以后,每年所收租谷,只得一人之粮,此外毫无一丝出息。”所谓分析,也就是指1909年的分家析产。1928年3月29日,胡适在致妻子江冬秀的信中还写道:家里的事情,我想起一两件,请替我处理:我自己名下的田,请你托几个本家来谈谈,分作两份,一份归稼嫂收租,一份归秠嫂收租。田虽不多,于他们两家总有点小补。……几家老佃户,都同我家有感情,不必更换。在信中,“贾骚”和“莫骚”分别是胡适的大嫂和三嫂。由此可见,胡直到母亲去世才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家业。当时,他的大哥和三哥都已经去世了。胡适这样安排,意味着他相当孤独,照顾他的两个嫂子。此外,根据惠州的惯例,佃农必须与地主签订合同,合同规定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如果发生违约,房东可以另雇他人。十几年过去了,胡家雇佣的房客都是村里的村民,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似乎相当融洽。房东和房客之间没有紧张的关系...胡适的兄弟分家阄书作于清末宣统年间,迄今已一百余年,该份简单的徽州文书能够保留至今,大概要归因于天壤间的种种机缘巧合。面对着数页泛黄的故纸,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铁花先生的那几份遗嘱,如果没有母亲冯顺娣的坚持和悉心栽培,如果茶商之家的生计日用朝不保夕,如果不是二哥的支撑门户,以及对异母兄弟血浓于水的亲情扶持……胡适是否还会是中国现代史上耀睛夺目的那一位?想来,多少“少时了了”的“穈先生”们,也曾靠着一纸阄书上的几亩薄田,辟土殖谷易耨深耕,在水遥山隔的皖南乡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终成了胼首胝足的一介老农;或是终老于“无徽不成镇”的居廛列肆间,通财鬻货贸贩取赢,锱铢必较着银钱的出入……历史不能假设,也没有不确定的答案。本文原题《胡适兄弟分家阄书》,发表于《文汇报》“文汇学人”。 本站经授权转载。“文汇学人”的微信订阅号是“wenhui_x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