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姆 芝大法学家努斯鲍姆:我也曾遭名人的性暴力 但只能忘记法律
【编者按】玛莎·努斯鲍姆,当代著名哲学家、知识分子,芝加哥大学哲学系、法学院、神学院法律与伦理学教授。在本月15日的《赫芬顿邮报》第一专栏中,她向公众披露了自己多年前的性侵经历和心路历程。最后,她给被名人性侵的女性的建议是:忘记法律。
被指控性侵犯的喜剧演员比尔·科斯比在马里兰州蒙哥马利县上了法庭。视觉中国信息
比尔·寇斯比最终以性侵犯的罪名被起诉。对于任何关注这一案件的人来说,其引人注目的一个地方就在于,实际的控告是何其姗姗来迟,遑论此先已有大量的指控。这里的法律问题之一就在于强奸罪的追诉期限,这也成为了今天广泛讨论的话题。但另一个显而易见的观点在于,作为一个社会,我们创造了一个阶层,这个阶层充满了有魅力和有实力的男人——娱乐明星、运动员……而这些人几乎可以说是凌驾于法律之上。他们总能克服各种指责,无论他们在性领域做什么,因为他们总是被自己的魅力、公众的信任和最好的法律代表资源所保护。考斯比是个例外,但这只是因为他被指控大量伤害女性,而且臭名昭著。所以看新闻的时候就想:“这是一个考斯比,这辈子几百个像他这样的人都逃不过法网。”。我这样想的原因在于我也有我自己的比尔·寇斯比的故事可以向人讲述。在1968年冬天,当我还是个大胆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我彻底爱上了一个出名的演员,他很快成为另一位风靡全美的荧屏父亲。他确实是一名出色的演员,并且在那个时候,他是纽约舞台上的一个主要角色。那时他差不多有四十岁。在和他外出多次以后,我邀请他来到我的校外公寓。我确实曾有过一些性经历,但并不多;然而,我那时决定要变得勇敢一些,考虑到当时60年代晚期的氛围,我感觉自己应当融入当时的文化。不像那些指控科斯比的女人,我确实同意发生性关系。我不同意的是他所取代的令人毛骨悚然、暴力和有害的攻击性。我记得当时我大声呼救,但是没有用。我记得他说过,“这只是性的一部分。”。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报警,即使有着充分的司法证据。我只是太过为难了。我甚至没有去看过医生。并且我那时候想,我那时有很好的理由这么想:警察最终会撤销这一案件,因为我无论如何同意了某种形式的性行为。甚至直至如今,法律依旧没有充分到解决这种类型的案件,这是由于同意通常被理解为或者全有或者全无,而那在一个人同意发生和实际发生的行为之间的巨大差异是完全被忽视的。我在课堂上教过强奸的法律,也读过很多关于这个话题的文献,但是从来没有找到过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最起码,在有暴力事实的案件中,我们可以通过对法律同意的许多微妙解释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我在这里想关注的议题是,即使所有这些问题得到解决,这里的名人们几乎也都能确定逃脱罪名。他可以拒斥我的指控,诽谤我的名声,甚至试图将我描绘成一个敲诈勒索者。我的私人与职业生涯都就将此毁于一旦,一无所成。对他,任何具体的法律威慑,这是由于我确信一如他业已为其声名所保护,他是不可能受到威慑的,没有任何一般的威慑,这是由于我极可能失败。毫无疑问,很多女性在遇到同样一个男人的时候都将遇到相同的结论。并且,谁又知道成千上百个受害者面对成百上千个其他的男性名人会怎样呢?那我做了什么?受伤后,我决定不“融入文化”。我遇到了一个和我同龄的可爱男人,在一夫一妻制的生活中安定下来,结婚生子。我很幸运:自从那次经历后,我从未遭受过任何性伤害。直到现在想起来,几乎没有太大影响,除了不再看他的电视节目。反正这不是我平时看的那种节目。我有着幸福的生活,无论在性还是其他方面。我以讽刺性的超脱观察着道德化的公众是如何对我的那位侵害人抱有狂热。只有当三十年以后,当他竞选一个重要的政治职位时,我才考虑走到前台说出自己的故事,因为我当时考虑到由他来占据这样一项受到公众信任的职位是极为荒谬的。不过我的密友们说服了我,在这样长的时间以后,他几乎一定会要么将我描绘成敲诈勒索者,要么起诉我以侵犯名誉罪。我安慰我自己说,无论如何他是一个民主党人,而且和他竞争的是一个极为乏味的共和党对手。甚至现在他已经过世了,我也不曾供述他的名字,这是因为Vince Foster案可以向我们展示一个人隐私的利益是可以超越他的死亡的,并且,这个世界上谁会知道法院会对名誉性质的利益怎么说?我给了自己一个自私又自我保护的答案。我真的很想知道一个无用的指控是否能防止其他伤害。然而,把自己的一生都纠缠在犯罪中,对我来说,不仅仅是道德要求的牺牲。法律不能解决这一问题。知名的男性步调一致地逃脱性伤害的处罚,并且对他们中的多数来说他们还将如此下去。他们知道自己凌驾于法律,因而他们不受法律的震慑。社会能做什么?不要给演员和运动员如此的痴迷和名誉性的权力。但在现实世界中这不会发生。女性能做什么?不要被魅力所愚弄。不要和这样的男性约会,除非你真的对他们了解极为、极为透彻。不要到他们家里去。永远不要与他们共处一室。并且,如果你忽视了我明哲的建议、遭遇问题,那就前进下去。不要让你的生活在法庭上被几乎注定无用的努力所劫持。关注你自己的福祉,并且,在这个情况下它意味着:忘记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