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贵 回家｜从34℃到-32℃ 62岁农民工讨薪七月无果家难回

【编者按】

这是该网站第二次来到黑龙江省蓟县，再次关注邵等“打工爷爷”。

62岁的邵贵合等人挺过了酷暑，熬过了严冬，但他们始终没能讨回属于他们的血汗钱。

早在2013年1月1日，蓟县就实施了《农民工工资保证金管理办法》，要求建设单位和施工企业在办理施工许可手续或工程开工报告前，按规定的支付比例存储农民工工资保证金，用于支付拖欠或克扣的农民工工资。

然而，开发商一句“没钱”，就拖欠了7个月，何时发放欠薪，没有时间表。

明晚是除夕。邵回家过年能拿工资吗？还是蜗牛在零下30℃的棚子里迎接猴年的到来，只剩下最后36个小时？

邵和他的工友们正在政府信访办的接待室里讨要工资，以维护自己的权利。他们会带很久的馒头。文中图片均来自本报记者程

2月3日，农历腊月二十五。黑龙江双鸭山市集贤县“幸福家年华·商业广场”的工人们气愤地传着一个消息：“开发商又骗了我们!今天又拿不到钱了！”

虽然邵从2015年7月到现在经历了无数次从希望到失望的起伏，但这两句话此刻仍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打倒了脸色苍白的邵。

拎着捡废品的编织袋，邵贵合有些踉踉跄跄地走在雪地里。然而除了自己蜗居的那个没有暖气的工棚，他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

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站在雪地里，又唱起了自己的“讨薪谣”。每一个带着颤音的字和我门上方没有白旗的字，似乎都被零下25℃的严寒冻住了:

“出外打工苦啊，讨要工钱真是难啊，恳请领导给做主，付给我们血汗钱啊。我姓邵啊来打工啊，始终未得到工钱啊！夏天的工钱拖现在，转眼已到年关啊，老伴在家里边啊，眼巴巴把我盼啊。就等着拿到工钱回家过年好团圆啊；领导您想一下啊，谁家过年不用钱啊。开发商黑心肝啊，为何不付血汗钱啊。每顿一个馒头啊，三天一匝挂面啊，农历五月到年关，讨要工钱大半年啊。领导您想一想啊，打工人有多可怜啊。每天工作流血汗，为何不给钱啊。过年谁家不团圆啊，老伴盼我泪不干啊，老伴盼我早到家，两眼都望穿啊……”

蓟县气象局发布的气象信息显示，2015年7月至2016年2月，最高气温34.2℃，最低气温零下31.7℃。邵等“打工爷爷”跨过65.9℃，熬了7个月，还是拿不到自己的血汗钱。

邵在雪地里捡起垃圾，透过路上的垃圾车看了看。

一年只能干活7个月，讨薪也讨了7个月

邵，黑龙江省安达市火石山乡太平村人，今年62岁。工作多年，老邵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打工爷爷”，在寒冷的冬天，他还在冻着鼻子发工资。

邵家有四口人，两个女儿均已成家。家里种有18亩地，每年有四五千元收入，大多时间入不敷出。

为了改变家里的经济状况，老邵不顾家人的劝阻，从2009年开始到黑龙江省哈尔滨、大庆等地的建筑工地打工。由于缺乏技能，他做了搬砖等艰苦的工作，每月收入约4000元。

北方天寒，一年只有七个月干活时间，大概能挣2.5万元。除掉各种开支和人情往来，还能剩下七八千元，老邵觉得这比待在家里种地强多了。

2015年5月4日，经人介绍，邵带着4名老乡到蓟县“幸福家庭时光商业广场”施工现场工作，工资约定为120元/天。

“幸福家年华·商业广场”项目，由黑龙江建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所开发，该公司在集贤县还开发有“格尔国际小区”项目。

为了赚更多的钱，邵大部分时间都自告奋勇加班，每天工作10多个小时。这样，你可以在20元内赚更多的钱。

去年7月5日工程竣工，但开发商却不给工钱，包括邵贵合在内的5名农民工共被欠薪2.95万元。其中，邵贵合被欠9000元。

多次讨薪无果后，邵说服四个工友回家，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收钱。

在黑龙江建成地产公司工地打工被欠薪的，远不止老邵他们5个人。本站了解得知，“格尔国际小区”、“幸福家年华·商业广场”两项目。两个项目的建筑商负责人潘浩告诉本站，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仅他这里就涉及农民工382名，欠薪661.7万元。

获得报酬的路很长。老邵没想到，从去年7月5日到今年2月4日，整整7个月。

“幸福家庭时光商业广场”施工现场屋顶。

捡废品的白天和靠电灯取暖的夜晚

老邵从来到集贤县“幸福家庭时光商业广场”工地开始，就一直住在龙腾物流市场的棚子里。

工友们都在的日子，这里还算热闹。如今大家都已经离开，工棚废弃，只留下10多张空荡荡的铁床。老邵每天能够看见的，除了工友们留下的垃圾，就只有门外厚厚的积雪。

过去，为了保证体力以便继续工作，老邵经常花点钱买蜂蜜、蜂王浆等保健品。

邵贵合说，刚到工地时，他身高1.70米，裸重65公斤，干活不比三四十岁的年轻人差。因拿不到工钱，他已把生活标准降到了最低，每天只花1元钱买两个馒头充饥。

现在老邵只穿55斤的冬装。生活拮据，没有油水，体重明显下降，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讨薪的路似乎没有尽头。

等工资的时候，老邵也没闲着。他每天出去捡废品，起码能卖点钱维持基本生存。

天气一天天冷了，废品也不好捡，大多时候只有空手而归，一天能有两三元收入老邵就很开心了。

邵的鞋、衣服、帽子，都是他捡废品时好心人送给他的。鞋底有个洞，走路的时候有冰渣进来，融化后是湿的。

因为捡废品，他的双手长时间裸露在外，被冻变了形，10个手指无法伸直。前段时间还被冻裂了好几条口子，稍微用力，血就流出来，他只好找来创可贴粘上。

没有暖气棚，夜冷如冰。

邵是在一个没有暖气的棚子里。

邵贵合经常在半夜里被冻醒。有时候实在太冷，他就起床打开电灯，将电线连同灯泡移到床边，靠电灯的温度取暖，那是一颗功率100瓦的白炽灯。

老邵说，有好几次，因为灯开得太久，电灯烧到了木板。闻到木头燃烧的味道，老邵赶紧翻了个身，起身，将电灯和木头分开。

邵贵合大脑供血不足，而且心肌缺血。在这个极寒的冬天，他一个月内感冒了3次。

还有一次，老邵连续腹泻四天。一天早上，他醒来发现棉裤湿透了。原来所有的水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抽出来的。老邵觉得整个人都严重崩溃了。他拨通了工友周的电话。周晓给他买了药。

原先，老邵一直把自己的状况瞒着家人，每次电话，都谎称自己过得好好的。

二女儿邵说，2015年12月在网上看到这份报告后，她才知道父亲的工资。一家人放声大哭，立即劝父亲回家，父亲却不甘心。他说:“你自己的工资可以免，其他工人委托的工资却不能解释。”。

担心父亲太受苦，远在北京的大女儿邵清翠寄来了500元，让他买些补品。邵贵合舍不得用。没想到，去年12月底那次持续的感冒和拉肚子，用掉了300多元。他把剩下100多元，存进了银行。

现在，老邵的银行卡有108元的余额。他紧紧握着银行卡说:“我用这些钱去哪里买菜？这钱不能动。万一我又生病了怎么办？”

必须等拿到工钱才回家

在这七个月的讨薪中，邵尝到了人间的温暖和温暖。由于多次向开发商讨钱无果，邵和他的工友们从去年10月开始陆续给信访局写信、向有关部门上访...然而，所有的努力和期望都失败了，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能够拿回他们的血汗钱。

邵贵合也想回家过年，但他觉得“空着手”没法回去。当初前来的4名工友是他带出来的，眼看快过年了，大家每隔一两天就来电话询问进展。

“很快，很快！”邵应付着。他说，如果你没有拿到工资，人们可能会在除夕索要。为了让每个人都过上好日子，他必须等拿到工资后才能回家。

春节一天天近了，开发商依旧拖着不给。无奈之下，讨薪的农民工们只好寄希望于政府。他们增加了前往政府部门寻求支持的频率。

1月22日零下28℃。连续三天的大雪让蓟县白茫茫一片。风很冷，走路很困难。

上午7时许，邵贵合艰难地啃下一个冰冷的馒头，便匆匆赶往集贤县政府部门，希望官方出面协调拿回工钱。

怕再次感冒，邵出门前穿了厚厚的帽子和里里外外七层衣服。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县政府。在白雪中，他看起来像一个黑粽子。

他一边走，一边抹掉冻出来的鼻涕。裂了口子的手被寒风一吹痛得锥心，但老邵顾不上这些。

等了一上午后，邵和其他20多名发了工资的工人没能等到县长。工友们说，他们不记得这种事发生过多少次。

偶尔，工人们会去当地的寺庙做礼拜，希望尽快拿回工资。

打给家人的三个电话

可能是因为快过年了，老邵这次感觉特别难过。

工棚里冷如冰窖，邵贵合身心俱疲。这么冷的天，老伴一个人在家还好吗？家里的年货备得怎么样了？想家的感觉难以克制，他决定给家人打打电话。

邵把剥下来的旧人机拿了出来。棚子里的光线不好。他凑近电灯，翻出妻子王树芬的手机号码，一连拨了三次。他妻子的手机终于打通了。

“在干啥呢，不接电话？”想家心切的邵贵合有些嗔怪老伴动作缓慢。老伴解释，刚才没听到。还告诉老邵，最近几天，跟他一块外出干活的工友多次上门询问工钱的事。

结婚30多年，这是邵第一次快到年底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家。他告诉妻子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担心他。如果他不能回去过春节，就让妻子去二女儿家过春节。

和老伴说完话，邵贵合又拨通了远在北京的大女儿邵清翠电话。邵清翠劝说父亲，实在不行，不要工钱了或者先回家，过完年再说。

“没事，没事，我在工地上玩得很开心！”邵一个劲儿地强调。

“爸爸，要不到钱就早点回家过年吧，我们都很想你。”

女儿的话让邵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泪水从眼角滑落。仿佛支撑不住自己虚弱的身体，他一手扶着工棚里破旧的桌子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约有十秒钟，老邵没有说话。他害怕他的女儿会听到他哭...

几分钟后，他又拨通了二女儿邵清竹电话。 女儿一拿起电话就问：“大冷天的，爸爸你在工棚里吃些啥？”

“反正饿了……”邵低声回答道。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桌子上剩下的硬馒头上，眼里含着泪水。

二女儿也苦劝老邵别讨薪了，早点回家过年。老邵固执地说，“我必须坚持拿到工钱才回家。我就不相信这世间没王法了。”

谈话中，突然一阵风把棚子的门吹开了，一阵冷风冲了进来。邵来不及挂断电话，于是他赶紧上前一步，关上了门。“如果你想让寒风进入房子，你晚上不能睡在工棚里……”

邵贵合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床边。尽管外面看起来阳光灿烂，却照不进这个低矮的工棚。

有薪农民工在政府信访室寻求支持。因为天气太冷，他们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人社局支付令遭拒，案件先移交警方后移交法院

蓟县“格尔国际社区”和“幸福家庭生活商业广场”两个项目是什么样的项目？为什么拖欠工资拖延这么久？

本站采访得知，目前，“格尔国际小区”已经竣工入住，“幸福家年华·商业广场”主体工程竣工。

项目建设方负责人潘浩说，从2013年5月开始，他就开始建设这两个项目。根据双方约定，“格尔国际社区”按月进度支付，“幸福家庭时光商业广场”项目封顶后支付90%。没想到，竣工后，开发商以房子卖得不好为由拒绝交钱。

此前，潘浩称自己已先行垫付了各类费用1200万元，开发商还欠5000余万元，目前实在拿不出钱来。

去年11月20日，黑龙江程健房地产公司经营部总经理金拓立誓，要在11月底之前全额兑现拖欠农民工的工资。然而，直到今天，它还没有实现。

集贤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工作人员高海玉称，农民工反映的欠薪情况属实，今年1月28日，该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在调查了解情况后，分别向黑龙江建成地产公司和建筑商负责人潘浩下发支付令，要求限期支付农民工工资，但对方拒不支付，只好将案件移交警方处理。

然而，根据警方目前的调查，黑龙江房地产公司负责人、建筑商潘浩并未构成犯罪，警方已撤回该案。根据相关程序，蓟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不得不将案件移送县法院，并申请法院对开发商和建筑商强制执行。

然而明晚就是除夕了，讨薪的邵贵合仍有家难回。

他还在期待和等待着棚里没有暖气。虽然他已经度过了立春，但他们的冬天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