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自传 40岁的五月天 为自己写了此生唯一的《自传》
你是克罗诺皮奥还是法玛?“克罗诺皮奥之父”科塔萨尔把绿绿的、湿润的、长不大又自由自在的人称为克罗诺皮奥。克罗诺皮奥一辈子顽强拒绝变成自大、浮夸、僵化的法玛,常以诗人/艺术家的面目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悄无声息、几近透明地生活。要是他们难得地在这个世界上大放光彩,义正言辞地宣布他们将永远是克罗诺皮奥,那么不但会非常引人注目,而且引人感怀。
如果他们很少在这个世界上发光,宣称自己永远是克罗诺皮奥,不仅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还会引起人们的感情。
将五月天归类为Cronopio听起来像是他们的宣传文案。但细想之下,他们确实有资格被称为克罗诺皮奥——总是排斥成人世界,缅怀青春,感受友情,未能把握爱情,想象干瘪的衰老和浪漫的死亡。
一支流行摇滚乐队,四十岁了为自己作的“此生唯一自传,如同诗一般”,里面意外又不意外地仍然满目都是最青春年月里的点滴。五月天回归大安森林公园,自传的起点。
他们把成人世界里的富贵荣华和飞黄腾达浓缩成“财务计划”等几个干巴巴的词语,生存压力之下催生的“派对动物”也只是“不愿被当宠物,宁愿变成怪物”。不疼,让人笑:五一,真的是一个没上班没打牌的中年“少年”。五月天想把自己的“自传”同时献给听他们歌长大的人。然而,大部分人没能走上跟他们一样的路。当他们仍是克罗诺皮奥时,那些听他们歌长大的人,上班、打卡、生娃,悄无声息变成了法玛。但是,法玛也有一颗心,能感受到真诚和不情愿的部分。在这张《自传》里,五月天送给“法玛”们的作品是勉强。“法玛”的日常生活是他们不擅长的,因此描述起来需动用想象,听的人只能说一句“领情了”。剩下的大部分,是五月天自己回味过无数遍,至今仍在从中汲取养分的青春。这一部分又因为是“自传”的缘故而格外郑重,因此真诚动人。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五月天的青春,她已经从中尝了无数遍,还在吸收养分。这部分因为是“自传”,所以特别庄重,所以真挚动人。
被平行宇宙理论吸引的人都很好奇,愿意仰望星空空。在《如果我们没有相遇》中,原声吉他横扫琴弦,干净利落地演唱,阿信感谢所有认识的人。这就像是一本真正的自传扉页上的演讲。感谢每一个愿意听这张专辑的人。
《成名在望》是相信音乐旗下新艺人校园巡演的名字,也是2000年卡梅伦·克罗的同名影片《Almost Famous》的台版译名。阿信的声音此刻沙哑,配器简单悠远,变调不断重复,在现在和过去之间制造了一个迷雾地带。“摇滚或糖霜/昧俗或理想/批判或传唱/道路上/只能看远方/最远的地方/应许的他方/不停冲撞”。没有做成“披头士”,也没有变成“枪炮玫瑰”,反而玩过各种摇滚类型,最后却变成味道独特的“五月天”。无论流行摇滚是媚俗还是锦上添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你接触过别人或自己什么都不重要。五月天唱爱情太干净,总归是怀念、感谢、祝福三部曲。所以像《后来的我们》这样的歌多一首不多,少一首不少,清水流过。唱兄弟友谊,乃至更宽泛的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就要到位很多。歌唱兄弟情谊,甚至更广泛的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应该落实到位很多。
《兄弟》很少用跳楼的爵士旋律:“我哥/今天轮到我结账了/别抢我/现在人生有战场/你的问题/我的烦恼/不一样/是不是就像当年的幻想/我们的样子……”
99%兄弟的现状——情谊仍在,话题却没了,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拉西扯,偶尔见面却也能扯上一个晚上。临了还要抢着结账,永远记得小时候这家伙请我吃过一个冰激凌嘛。《倔强》是唱给心里倔强的自己听的,却让人想起周华健的《有没有一首歌会让你想起我》。明明一个是唱给别人听,一个是唱给自己听,却有着同样的怀旧旋律,也是和过去的对话。我想说的是,我曾经拥有过你。阿信爱在歌里用看过的电影和书。《成名在望》和《小王子》之后,《少年他的奇幻漂流》一望便知来自李安的电影。把大海变成音乐,音乐是壮丽的。这是整张专辑中最“大”的一首歌,琴弦交织成一望无际的兽出没海。这片海洋是孩子们噩梦中的一片黑暗的海洋,众神退去,人们盲目争夺未来,践踏现在。这样的噩梦你能做几个孩子?最后的落脚很“五月天”,告诉人“历经摧残,就要璀璨”。他们惯用的文字游戏这次却失灵了。不是文字失灵,是这样的心灵鸡汤与大海比起来实在太弱小,端出来要叫人失望的。最后兜转回《任意门》。五月天最拿手的题材,行路愈远,愈懂得身边人的可贵。原声吉他加上用尽全力的歌唱和充满友谊感的合唱,最后唱到人心里的是这几句:“行天宫后/二楼前座/那个小房间/兽妈准备/消夜是大鸡腿/每个梦都/像任意门/往不同世界/而你的故事/现在正是起点”。最后,我回到了《任何一扇门》。五月天最好的主题是,你走得越远,越知道身边人的价值。木吉他,连同用尽全力的歌唱,充满友谊的合唱,终于带着这样的话来到了人们的心中:“去了天宫之后/在二楼的前座/在那个小房间里/为兽妈做准备/夜宵是一只大鸡腿/每一个梦想/像任何一扇门/去了一个不同的世界/而你的故事/现在就是起点”。
五月天回到了从小到大的地方。
到这里,才真的有了一点告别的意思。克罗诺皮奥不会长大,他们最深刻的故事都已经发生过了。而听歌的人们,祝福你们,你们的故事正在起点。但是真的是这样吗?“一瞬间”,他们已经幻想过旧病会死的那一刻。宝玉被泪埋的梦也是每个人的梦,五月天想要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不朽的回忆。贪婪的克罗诺皮奥!末尾的《你说那c和弦就是……》被友人道破:好像TFBoys的成人版。这三个聚光灯下长大的绵软男孩才不可能在四十岁时还能唱得这样纯情呢。也只有长不大的五月天,唱起“许多年后/学弟也都长大/变成学长/接棒教着吉他”的时候,才能让人相信自己的青春没了,而别人的青春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