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袁雪芬专场 学生回忆毕春芳：上个月的90岁祝寿专场她很开心

8月14日上午，表演艺术家、越剧碧派萧声派创始人毕春芳因病在徐汇中心医院逝世，享年90岁。距离越剧为其90大寿举办的“越剧毕派艺术专场”正好一个月。当时越剧界的毕派、齐派弟子全部登台。演出结束，毕春芳也在众弟子的簇拥下走上舞台，大家用毕派名剧《三笑》中的经典唱法集体唱起了生日歌。毕春芳不仅开朗，而且很机智健谈，回忆起舞台上的许多往事。听到这个坏消息，所有参加专场演出的老师、学生、亲朋好友几乎都感觉到突然。

毕春芳

毕春芳弟子丁小蛙告诉本站，毕老师是在专场演出结束不久后在床上翻身遭遇骨折，之后被送进徐汇区医院骨科的，原以为是糖尿病并发症，但病因一直没有确诊，本来说下周一出报告。但没想到，报告还没出就去世了。“这半个月以来病情急转直下，前天晚上进重症区，这两天一直发高烧，并且处于昏迷中。”

丁小蛙回忆说，她的老师说她生病住院期间不想麻烦别人，不让学生去医院看她，怕耽误学生的工作。“即使在病床上，她也教我唱歌，并告诉我还有三部戏要安排。毕先生一生致力于越剧事业，希望学生们能把越剧艺术传承下去。90岁生日演出当天，毕老师虽然身体不好，人也站不起来，但大家都聚在一起。她心情很好，精神悬在那里。演出结束，她把演出用的靴子给了我，让我把毕拍传下去。”

而越剧表演艺术家戚雅仙的女儿、和毕春芳情同母女的傅幸文也正在忙着处理后事，在接到记者电话时显得十分悲痛，她透露，毕老师骨折时，儿子媳妇都在加拿大，虽然马上赶了回来，但是病情发展太快，上周五就发病危通知。“我们和毕老师的学生都在祈祷，希望她可以熬过这一关，可是她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我们只能干着急。丁小蛙每天去给她按摩，看着她的双腿一天天萎缩下去，整个人一天天衰弱下去。”

傅幸文抽泣着说:“上个月的特别演出让她很开心。因为在过去的78年里，除了1989年毕派的专场演唱会，从来没有一场演唱会来回顾她的艺术经历。在准备特别的生日聚会时，她精神状态很好，但突然生病了。这种病来得太突然了，大家都很难接受。”

而专场演出的总策划、和毕春芳相交多年的电视导演张佩利透露，“毕老师实际上原来就有病，只是没发现，只认为是糖尿病，站不起来是老年病，这次九十大庆她太高兴了，称心圆满，话特别多，甚至夜不能寐，以致累得昏睡在床，并因为翻身锁骨折断，送医院一验血才发现了重病。但在她本人意识清醒之时，一告诫不许外传，二不要切气管等抢救，儿子等都尊重她本人意愿，直至昏迷抢救，仅一天一夜，安静地走了！她的艺术人生是完美的，愿她一路走好！”

7月13日，学生后辈在逸夫舞台举行“‘春华秋实满庭芳’越剧毕派艺术专场演出”，为毕春芳贺寿。

一个月前，90岁生日仍然举行了一个特殊的舞台来回忆过去

就在一个月前，毕春芳还在观众、亲友、学生和鲜花的簇拥下，登上了她最熟悉的舞台，切了自己90岁的生日蛋糕。大家集体用毕派名剧《三笑》里的经典唱腔唱起祝寿歌：“舞台上，你风流多倜傥，舞台下，你幽默又慈祥，一个情字人不老，艺德人品人敬仰，今日桃李聚一堂，祝恩师，艺术长青福寿长。”

为庆祝毕春芳90大寿，越剧毕派专场《春华秋实满方婷》在田单逸夫舞台上演。戏迷一个接一个，演出现场座无虚席，过道里坐满了观众。越剧圈的毕派、齐派弟子悉数登台，还有、、、韩婷婷等众多明星演员也加入进来。我没想到她的死讯会在一月份传来。

越剧小生名家韩婷婷那天就在演出现场，她得知消息后表示不敢相信：“毕老师在我印象中是位善良、质朴的老艺术家。上个月我还参加了毕老90华诞的庆贺演出，那时老人家看似还很健朗。上午突闻噩耗，震惊悲痛。毕老音容笑貌，萦绕心间。愿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切安好。”

其实在90岁生日之际，毕春芳也谈了一些自己的艺术见解。作为越剧的一代表演艺术家，毕春芳开创了以群众为基础的“毕派”艺术，与越剧另一位表演艺术家齐雅娴的“齐派”合作了半个世纪，“齐毕派”也成为越剧舞台上独一无二的搭档组合。毕春芳还在越剧中开创了一些以喜剧表演风格为特色的小众流派。戚雅娴的丈夫、编剧傅俊不仅为戚碧、毕比创作了许多剧本，还为碧派艺术总结了“三轻”:擅长轻喜剧；歌声轻快流畅；轻松表演”。

今年也是毕春芳从艺第78年，作为曾经最受市场欢迎的演员，她曾对记者表示，自己的毕派其实是被“逼出来的”：“观众喜欢什么，我们就演什么。演出中我们也有各种题材和风格的尝试，观众爱看的就留下来反复演成为看家戏，而不被接受的自然就会被淘汰。与其说是我创造了‘毕派’，不如说是观众的选择和舞台实践给了我艺术的方向。”

对于越剧的未来，毕春芳曾说:“越剧好，最重要的是跟上时代的脉搏”。她还说:“感觉现在演员不好，文化这么发达，对演员要求太高。年轻演员还是要加油。多活，多打基础，紧跟时代脉搏。戏曲还是有基础的，希望越剧以后永远有接班人。”

血手印剧照

傅幸文:她和我妈妈在台上是夫妻，在台下是姐妹

谈到毕春芳的越剧舞台艺术，必然离不开她的舞台黄金搭档、越剧戚派创始人戚雅仙。毕春芳在艺术上的成长和发展主要是在解放以后，特别是在1950年以后。这时候，她离开了东山越艺社，参加了合作越剧团，担任头肩小生，开始和戚雅仙同台演出。

回顾她与齐雅娴半个多世纪的合作，毕春芳总是很谦逊。回忆老搭档时，她总是说:“我总是看不起自己。我觉得我是老演员中最差的一个。齐亚贤比我能干。我钦佩她。她有条理，有才华，擅长表演。我和她合作，她承担了一切。我一直是快乐之王。没有齐亚贤，就没有我们剧团那么悠久的历史，那么多的剧目，那么大的名气。她已经走了十年了，我非常想念她。”

戚毕两家不仅在舞台上双剑合璧，在生活中也相交甚密。傅幸文昨天谈及自己的“毕阿姨”时说，她们“台上是夫妻，台下是姐妹”：“毕老师和我妈妈，当年两个未婚的姑娘，从25岁开始，合作了半个多世纪。两家人逢年过节都会聚在一起。我出生之前，两家人在陕西北路住在上下楼。而从我爱上越剧之后，毕老师也是我的半个老师、半个妈妈。毕老师的两个儿子都管我妈叫继娘，因为她的大儿子过继给我妈。毕老师一生为人乐观、低调。相反，我妈妈是个很认真严格的人，因为她在团里是团长，家里是家长。”

“毕老师很开朗幽默。我出生晚，家庭娇生惯养，性格爽朗，和毕先生很像。毕老师晚年经常在一起。毕老师更喜欢和我们交谈。她总是用三句话提到我妈妈。我母亲齐亚贤去世后，每次纪念演出，毕老师都会出席，支持我做这些活动。”

“因为她和我妈妈当年风风雨雨走过来，上午唱电台，下午晚上两场演出，每天三班倒才建立起两个表演流派，而且建立了很好的群众基础。她很爱她的艺术，总教诲我们要坚持把艺术传承下去。”

“平时她教我们最多的就是她和我妈创办的两所学校都很接地气，很受群众欢迎，所以我们学生一定要走群众路线，经常在基层演出，多和观众交流。她通常很低调。她总说流派不是自封的，艺术需要人民认可你。”

舞台姐妹花，齐雅娴，毕春芳。

专场导演汪灏：她是越剧流派中难得的以喜剧为自身表演风格的艺术家

歌剧高级导演王浩，也是毕90岁高龄专场演出的导演。由于工作关系，近年来我与毕先生有了深入的接触。他昨天说起毕先生，感慨万千。

“我前一次跟毕春芳老师的合作是三四年前九代同堂的《舞台姐妹情》，当时毕老师行动已经不太方便了。大概半年前毕老师和她的学生都有这个想法，所以我和张老师就筹划为她办专场演出。她已经将近90高龄的老人了，身体也没有特别不好，而且精神一直蛮好。

“毕先生过去的专场演出有很多艺术总结，但一生的经历却比较少。在准备这场演出的时候，我听了她的话，发现她非常开朗幽默。当她第一次听说要有一场特别的演出时，她开玩笑说我是床下的风筝，飞不高。我现在能为舞台做的贡献很少，所以不要惊慌为我做事。

“专场演出当天谢幕时，毕春芳又说，我是老一辈艺术家当中最差的。

“毕先生是一个非常谦虚、宽容、平和的人。她自称是快乐之王，床下的风筝，她把自己的心思放得很低。因此，每次她被邀请在会议上发言或领奖时，她都说这些都是过去的荣誉。快乐之王，我只是一个好把戏。

“近几年，静安区的领导去询问毕老师，要不要恢复静安团的一些演出功能。毕老师开玩笑说，这事情得等戚雅仙活过来。虽然作为一个开宗立派的艺术家，一辈子都在唱配角。和戚雅仙合作多年，也是在配合戚雅仙老师。”

三笑的唐伯虎

在汪灏看来，毕春芳是越剧中难得或者说仅有的以喜剧为自身表演风格的小生艺术家：“她在生活中很幽默，乐天，这和她的表演风格很像。戚雅仙的先生就曾经用‘三轻’来概括毕老师的风格：以轻喜剧为主，唱腔轻快，表演轻松自如。”

毕老师一生致力于越剧艺术。她花了比普通人多几倍的努力去研究它，而她的生活却比较随意。她还自称是家里的幸福之王，她的人生就是一匹大马。她和丈夫吴大爷关系一直很好，是标准的模范夫妻。吴叔叔在生活中一直照顾她。吴大爷中风后，她说:‘我丢了一根拐杖。在特别演出期间，一名记者采访了她的丈夫。结果老吴伯伯说，‘她到现在连电视机都打不开。"

汪灏回忆，毕春芳不仅关爱自己的学生，对其他流派的学生很观照，很鼓励很感谢他们来专场学习。作为一个长辈，一个开宗立派的大师，她在演出结束后回后台一个个感谢前来的其他流派的学生，感谢她们的演出，夸赞她们唱得好。同时，她也再三感谢自己的学生，也会指出其中的不足。她说，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每个片段都会亲自来排练场指导学生。但是天气炎热，她没法出门，只打电话过去指导她们，从哪里唱比较体现流派的特点，哪里唱得不好。

她经常对她的学生说:“不要从我的缺点中学习。我有缺点。”。

“她能够一字不落地背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偶尔还会让丁小蛙背给她听。她是要教她们，作为一个艺术家要关心国家大事，要弘扬正能量，传统艺术中包含这些核心价值观，要把传统文化中的正能量弘扬出来。”

“她是一个非常善良可爱的老人。”王浩说。

毕春芳生前剧照

毕春芳生活照

【生平】

毕春芳，祖籍浙江宁波，1927年7月14日出生于上海虹口区的贫民窟。我父亲是海员，他靠微薄的工资养活一家四口。毕春芳从小就喜欢歌剧。当时，越剧在上海很流行。她一获胜，就跑到剧院门口去看歌剧，边听边唱。她看的第一场演出是马樟花的石林塔，她决定当一名越剧演员。

12岁入鸿兴舞台学戏，经过三年科班的勤学苦练，崭露头角。1948年参加袁雪芬领衔的雪声剧团，后转入范瑞娟、傅全香领衔的东山越艺社。1950年与戚雅仙搭档共组合作越剧团，二人进行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合作。她在唱腔和表演上向范瑞娟学习，后又吸收了尹桂芳的某些特点，在实践中不断创新，唱腔形成独自的风格，被公认为"毕派"。毕派唱腔明朗豪放，流畅自如，具有粗犷的男性特点。

毕春芳的表演优雅、自然、轻松。他先后创作了《血手印》中的林兆德，《朱良》中的梁山伯，《虎王新娘》中的周文斌，《白蛇传》中的徐贤，《三笑》中的唐伯虎，《玉堂春》中的王金龙，《林冲》中的林冲，《卖油郎》《喜迎》《虎王劫亲》《三笑》等剧奠定了毕春芳在小生中的特殊地位。

毕春芳尤其擅长表现喜剧人物，善于在唱腔中运用夸张多变的唱法处理，使曲调活泼、轻松、诙谐，妙趣横生。这是毕春芳唱腔的独到之处。这种风格在越剧中不多见。如她在《王老虎抢亲·戏豹》和《三笑·点秋香》等唱段中，就是运用这种夸张的手法，获得了极佳的艺术效果。“点秋香”中的“相爷堂内把话传”这段爽朗流畅，唱中夹白，许多业余爱好者经常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