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孕妇建档 “二孩”时代北京多家医院产科建档难 号贩钻空子叫价上万

京华时报8月29日消息，今年是“全面二孩”放开后的第一年，又逢猴年。此前，北京市卫计委曾预测，今年北京预计将迎来30万“猴宝宝”，分娩量创历史新高。今年已过大半，目前北京各大医院妇产科的情况如何？连日来，京华时报记者探访了北京部分三甲医院、综合医院、二级医院等发现，多家医院持续出现建档难。为挂产科号，不少人拿着小板凳熬夜排队，仍没有抢到号源；不少北京孕妇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去河北的医院生产。与此同时，在今年北京出重拳严打号贩子的背景之下，不少热门妇产医院仍有号贩子活动，甚至开出了上万元的建档费用。

北京积水潭医院大厅，等待文件。视觉中国地图

【探访】

预生产文件在明年4月前已满

据了解，“建档”是医院接收孕妇的标志，建上档意味着平时产检和生育床位得到保证。

8月25日上午，记者来到北京大学人民医院了解孕妇备案情况。在医院妇产科门诊前，记者看到大厅里挤满了前来就诊挂号的人。

前来该院做产检的樊女士告诉记者，她在今年1月份怀孕，预产期是10月份。在孩子6周的时候，曾在该院做产检，当时医生告诉她8到12周来建档，可是等到孩子8周的时候，她过来发现已经建不上档案。“后来，我又去朝阳医院咨询，被告知建档人数也已经满了，就回到家附近的一个二级医院建了档案。”樊女士表示，这次是在建档的医院检查出有点问题，来北大人民医院做一个复查。

记者注意到，该院妇产科大厅张贴的公告显示:“2017年4月20日前预产期备案名额已满。”

2017年1月28日是农历丁酉年春节。按照预产期计算器推算，假如末次月经在4月23日，那么预产期就是1月28日；假如末次月经是7月14日，那么预产期是在4月20日，也就是说，末次月经在7月14日以前的孕妇，在北大人民医院已经建不上档案。

随后，记者前往北京市第三医院、积水潭回龙观分院、北京垂杨柳医院等多家医院，发现明年4月前备案名额已满。

凌晨1点排队也没抢到号

作为国内知名的综合性专科医院，北京妇产医院一直是育龄妇女生孩子的最佳选择。8月25日下午，记者走访北京妇产医院东院，发现该院产科数量到9月底已经过期。此外，一楼产科门诊前张贴的公告显示:“因产科床位有限，预计出生日期将于2017年3月前停止备案。”通知时间是8月2日。

记者了解发现，来该院的孕妇分为两类。一类是在该院已经建上档案，且建档的日期较早；一类是在外院建档，但是由于某项检查有问题来妇产医院进行复查的。但是来妇产医院复查的这部分孕妇挂号特别难，不少人将目光瞄准“特需号”。

北京妇产医院的特需号每天早上7点放，周六周日只有半天来源。为了挂上特殊需求号码，很多人在前一天下午就开始排队报名。

8月27日凌晨4时许，记者来到北京妇产医院，发现门诊一层缴费大厅已经临时改成了挂号大厅。在挂号窗口前，现场已经来了35个人。这些人有的坐在小板凳上，甚至还有的挺着大肚子站在队伍中间。

家住西坝河的魏女士已经怀孕6个月了。这次，她来到妇产医院复查。据她介绍，为了抢号源，她和老公晚上12点就来了。“我丈夫来的时候，前面已经有几个人了。他排队的时候，我在车里躺了几个小时，现在我在等他一会儿。虽然很辛苦，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你今天能挂这个号码，早上就可以查。”魏女士说。

“今天产科就放1个号，他们根本排不上。”听到魏女士说话，排在队伍第一个的男子说道，“26日下午我就来了，5点钟挂号大厅一开门就抢到第一个。”

早上7点，记者看到登记处打开窗户。不到1分钟，第一个产妇号就被排在队伍最前面的男人挂了。这时，负责挂号的医生喊道:“产妇号已经挂了”。记者看到，很多想挂产科的人都后悔离开了。

医院张贴的通知。视觉中国地图

【发现】

人贩子雇人一大早就排队抢号源

记者了解发现，虽然第一名男子抢到了号源，却不是帮自己家人挂号的。他挂上号以后，就有一名头戴鸭舌帽的女子带着一名孕妇走上前，这名男子将医保卡和号交给了他们。

随后，记者以怀孕六周后需要登记为由，询问该男子能否帮忙登记。他指着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戴着帽子的女人。“我和她在一起。你去找她。我被她雇来负责排队。我不能直接和你打交道。”该男子告诉记者，他是东北人，在北京有工作。帮人登记只是兼职。

这时，排在队伍第7位的王先生走过来，他熬夜一宿也没能帮妻子挂上号。“在这儿排队的人都知道他是号贩子，但也都敢怒不敢言。他们来得早，保安早已经把次序做了登记，你根本不敢跟他们争。”王先生有些无奈。

那人听后，笑着说:“第二至第四个人都是我们的人。我们不能挂电话也是运气。如果我们放更多的号码，我们可以挂断。如果我们少放一些号码，就像今天一样，我们的人就不能挂电话。”

自称“医院有人”建档费高至万元

“你给我钱，我帮你拿，你是注册还是备案？”看到记者和男子说话，带着帽子的女子走过来，把记者拉出大厅，熟练地介绍业务。

“网上9月的号源都没有了，现场只放一个号，你能帮我搞定吗？”记者问道。看记者不相信，鸭舌帽女子打开微信，迅速地点击了一个名为“北京各大医院号源信息”的网页给记者看。记者在该网页看到，上面显示各个医院产科每周一到周日医生出诊的信息。

戴帽子的女人说:“你看，妇产医院的产科今天只是个医生，是不是？你根本不能挂电话。你可以给你姐姐，让你明天去看医生。”

“你怎么能够搞到号，是买的机器在机器上抢的吗？”见记者不相信，鸭舌帽女子挥一挥手，说道，“我们不搞那一套，我们在医院有人，你放心吧。你可以先把医保卡给我，等你见到医生，做了检查再给我钱都行。”

“我还是不相信。你说有人，是谁？”记者接着问。戴帽子的女人抬起头，“我不能告诉你。”

随后，记者问鸭舌帽女子建档需要多少费用时，鸭舌帽女子表示，“月份越大，费用越高。你现在怀孕6周，预产期得明年4月左右，连挂号、建档姐收你3000块钱。”

记者说成本太高了，能便宜点吗？戴帽子的女人立刻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聊天记录。指着给她转账一万元的名为“王姐”的纸条，她说:“你看，我前天刚帮人领了，领了一万元。我对你的要求不多。”

【探因】

孕妇的多重来源较少被“双重困难”叠加

排了一晚上队，也挂不上号，为什么？

北京妇产医院导诊台值班护士告诉记者，虽然排队排了一夜，但由于号码来源不足，并不是每个孕妇都能成功挂断。她告诉记者，今年在医院出生的孕妇数量较往年有所增加，有些孕妇可能怀孕三四个月后才发现，所以这里很难建档。

此外，如果预产期在3月以后，理论上是可以在这里建档，但是由于首先需要先挂一个医生的号做产检，如果挂不上号要想建档也特别难。

“挂号时，医院不显示医生姓名。使用其他预约或挂号方式预约时，可能会导致孕妇未被分配到相应科室的情况。这种情况下，其他科室就不看病了。同时，医生会为之前在这里建档的孕妇预约下一次产检的次数。因此，源头特别紧张。”据她介绍，另一个原因是今年来医院产子的人太多了。

上述护士说道，如果孕妇是在别的医院建档在这里做复查，假如没有内部转诊，挂号也很难。“因为医院的号源有限，为了保证质量，所以每天放多少号都是有限定的。”

相比现场排队挂号，很多医院都开通了网上预约挂号平台，患者可以通过手机APP或微信进行预约挂号，但孕妇还是很难建档。

今年28岁的王女士即将今年迎来第一个宝宝，在查出怀孕半个月后，便决定尽早建档。据王女士介绍，因为北京妇产医院知名度高，所以就想在这里建档。

“我老公去妇产医院住了两晚，没有挂电话，所以我们计划在北京114预约挂号平台挂号，9点放号。9点进去，发现9月30日的货源已经爆满了。”

“普通门诊和特需门诊开放挂号时间虽然是早上，如果要是自己去挂号，至少要当天凌晨的3点到4点就去排队，如果等到快开放时再去排就晚了。”北京妇产医院在窗口挂号的医生称，“如果是用APP抢，抢着了就有，抢不到就没有了。”

北京孕妇转向燕郊生娃

记者走访了几天，发现由于北京各大医院备案紧张，北京不少孕妇别无选择，只能转到河北燕郊产子。8月26日上午，记者在国茂附近乘坐817路公交车前往河北省焰炟医院时，遇到一名在国茂附近工作的孕妇。她告诉记者，她姓段，今年32岁。目前，她的胎儿已经8个月了。

在怀孕4个多月的时候，她去通州妇幼保健院建档，发现名额已满，随后又去了朝阳医院，也没有建上档。后来听说河北燕达医院人少，就过去试一试。没想到很快就建了档。

随后，记者前往位于燕郊的河北焰炟医院。不像北京大医院到处都是人的场景，这里病人不多，二楼妇产科门口坐着七八个孕妇。

预产期在今年10月份的李女士告诉记者，她今年生的是第二胎。老大是个女儿，已经7岁了。平时和老公在北京工作，但房子买在河北，家距离燕达医院一公里左右。

李女士介绍，她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在北京妇产医院建了一个档案。所以这次怀二胎的时候没有太担心备案。没想到，当她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去妇产医院备案却造不出来。

李女士表示，在燕郊医院建档人少，不用排长队，但是生孩子报销比较麻烦。“在北京生一个孩子顺产的话是8000多，而且可以实报实销，但是这里需要先垫付1万多，然后再拿着相关材料去单位报销，比较麻烦。”

北京焰炟医院孕妇增加3倍

河北燕达医院妇儿中心经营主任柴涛表示，与去年同期相比，今年燕达医院妇产科孕妇的分娩总量超出3倍左右，个别月份像9月预计要突破4倍。而生二胎的占到70%左右。

其中，在北京工作的孕妇约占总数的三分之二。如果有150个孕妇，有100个在北京工作。

柴涛介绍，燕达医院孕妇的特点是在北京上班但是在燕郊住。“从每个月的分娩量和建档量来看，以今年4月份当月为例，分娩量是144例，建档一般比实际分娩量多30个左右，且基本上都是在北京上班在河北住的。此外，我们这边给孕妇建档比较宽松，不像北京有严格的控制，一般来讲能来的尽量收。而且，产检的模板和朝阳医院、北京妇产医院都是统一的，从8周建档到40周分娩，一般要查13次左右的产检。”

关于医院病房的优势，柴涛告诉记者，焰炟医院的产科病房相对宽松，没有那么紧张。“医院分为普通病房和西部病房。普通产科病房一个房间有两张床，但房间比北京医院大2到3平方米。西部病房是专门为产科准备的。共有17个房间，一室一床，里面有彩电冰箱、微波炉、沙发等。，类似于小旅馆。”

柴涛表示，之所以北京的孕妇前来河北燕达医院生孩子，是因为燕达医院是京津冀一体化的试点医院，与朝阳妇产科是共建关系，是三级医院。而且跟天坛医院、首都儿研所、北京中医医院都是共建医院。

记者了解到，早在2014年11月，焰炟医院就已纳入北京市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定点医疗机构，报销范围和项目按照北京市各区县现行政策规定统一执行。随着京津冀异地就医实时结算平台建设完成，预计今年10月1日前实现京津冀异地就医实时结算。对于在燕郊生孩子的北京孕妇来说，这也将是一大利好。

【应对】

助产机构每周报告病床数量

据国家卫计委统计数据显示，实施“全面二孩”政策后，目前1.4亿已生育一孩的已婚育龄妇女中，新增可生育二孩目标人群约9000万，其中40至49岁人群占50％。此前，市卫计委曾预测，今年北京预计将迎来30万“猴宝宝”，比常年多出生约6万，分娩量创历史新高，其中新出生人口中30%左右为二孩。

但市卫计委承认，全市助产服务资源总量和优质资源相对不足。截至2015年底，北京市共有助产机构129家，产科床位4907张，产科工作人员7033人。根据国家床位周转率标准，产科床位和工作人员存在缺口，以确保高峰月份分娩。据统计，2015年下半年，北京市孕妇备案人数较去年同期增长40%以上，今年2月以来，已连续6个月超过3万人。

为缓解生育分娩压力，市卫计委要求各助产机构加强产科建设，并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通过调整床位资源，增加产科床位供给，并相应增加产科医护人员配置和产科门诊建档数量，优先保证本区常住孕妇建档分娩。

针对部分孕妇跑了好几家医院都建不了档案的问题，市卫计委老年与妇幼保健服务科相关负责人表示，今后孕妇在社区建立母婴健康手册时，可以知道辖区内哪家医院有空的档案可以领取。据介绍，目前卫生计生部门对信息报送内容进行了调整，要求各助产机构每周上报床位数空以及是否具备接收孕妇的能力。

政府或购民营助产服务

此外，今年我市还将建立市、区危重新生儿转诊网络，各区将加强危重新生儿抢救定点医院能力建设，完善危重新生儿转会诊管理制度。同时，实施孕妇危重病例在线报告，加强孕产妇妊娠风险评估和高危孕产妇项目管理。

市卫计委还透露，必要时将启动政府购买民营机构助产服务，增加资源供给。目前，具体方案正在研究中。不过，相关负责人也表示，只有当二三级公立助产机构的接收能力达到100%，完全饱和才会考虑购买民营机构助产服务。通过政府引导、宣传、建立转诊关系，引导孕妇到民营机构分娩。而在价格方面，如果民营机构想参与政府这项服务，需要先降价。具体如何降价，还在研究中。

推进分级诊疗让建档更透明

今年以来，从国家卫计委到北京市卫计委，出台了一系列打击人贩子的措施。然而，面对孕妇立案这一老大难问题，妇产医院的人贩子并没有消失，甚至公然开出过高的立案费。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

医院管理专家左立安表示，一方面，市场有需求，号贩子能挣到钱能获得高额的回报，因此愿意冒这个险。另一方面，虽然有医院可以派保安盯着，但是真正杜绝号贩子也不太现实。“医院没有执法权，遇到号贩子只能报警或者让保安留意。”左立安进一步补充道，也不排除有些号贩子跟医院是有利益关系的，所以从根本上杜绝是很困难。

左立安分析，在妇产医院登记建档很困难。首先，这是一个供需矛盾。有些医院人很少，可以数，但是病人不信任，想去大医院，导致大医院人满为患。其次，三甲医院的接待能力、床位数、医院团队饱和，患者增多，别无选择。为在医院备案的孕妇服务非常好。这是供需矛盾，也是分级诊疗需要解决的问题。

“破解挂号难的办法还是要靠分级诊疗进一步地推进，慢慢去改变人的意识。”左立安说。

今年2月，市卫计委提出制定量化分级预警指标，在各区已登记社区、一、二级助产机构、三级助产机构和区级危重孕产妇抢救定点医院之间建立网格化对接关系，明确三级助产机构验收标准，严格落实孕产妇分级备案。左立安认为，应进一步建立完善的产科门诊管理制度，以更加公开透明的方式进行档案归档，加强对贩运者等医疗资源的非法倒卖。

关于在外院建档，去大医院复查挂不上号的问题，左立安表示，这还是体系需要完善的问题。他认为，二级医院应该有一个上级医院。患者如果有问题，可以直接预约上级医院的号，二级医院和大医院有绿色通道。将来这方面还是需要去完善。

他说，患者需要大医院的帮助，这应该是医院和医院需要解决的问题，不能推给患者，所以患者很难解决这个问题。